路子衿被所在地牢深处,被面前的殷柳,三言两语拨开眼前迷障。

    路子衿浑浊的瞳孔在战栗。心脏似被利爪牢牢抓住,寸寸揉碎,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脑中反反复复浮现那日在凌霄殿中的人和事。

    那一张张,或好看,或平常,或神态各异的脸像是梦,遮着一层薄纱似缥缈之影端坐在高台之上。

    声色并茂,描述着所谓的‘公正’。可笑的是,哪来的公正。全都是虚有其表的伪君子。

    堂堂凌霄殿,满山门,满殿堂,坐的都是吃人的‘魔’。他们踩着他爱女血淋淋的尸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是为了环他一个公道。

    而是为了息事宁人,包庇真凶。就这样作为!顾清寒却还口口声声要给他一个交代。简直可笑至极!!!

    “呵呵呵呵——”苍老压抑的笑,几乎溢出胸口的恨意。

    巨大愤怒与恨意蔓延在心间攀附着背脊一寸寸爬了上来。路子衿如一张拉满弦的长弓,终断弦断弓毁,绷的四份五裂。

    “顾清寒!”

    “我要杀了你们!”

    咬牙切齿,字字如咒,恨意至深,无可解。

    路子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前襟犹如斑斑红梅。他乃是半步入元婴的修士,一旦开始狂暴堕魔。魔化的速度与威力常人不能及。

    止不住的魔气愈发浓厚沉重,寒铁锁链也震的哗哗作响。狂暴灵力狂扫地牢,撞击在墙壁上,摧枯拉朽之力冲撞墙壁,石块碎屑簌簌落下。

    路子衿暴走堕魔。

    高阶修士狂暴的魔气和威压重重砸在背脊上,如同顶着千斤之力。压的殷柳抬不起头来,压得他浑身骨头咔咔作响。横扫的冲击力,纵然是扫的他乌发衣袍皆飞。也压不住殷柳眉尾嘴角的得意的笑,眼中刺骨的寒光。

    再加上那张极具欺骗的外表,阴险狡诈像一条剧毒蛇。

    殷柳虽然是男子。却生了一双细软如女子的手,白皙软绵如若无骨。这双手,不只是擅长夺人性命,也擅长奇技yin巧,机关之术。

    不过随意摆弄了两三下,路子衿脚下阵法发出阵阵蓝光,一圈圈一荡开消散。

    阵法被解开的瞬间,扣在路子衿脖子上,手脚上,的寒铁链应声而断。铁器之声落在地上沉闷之声,待到与烟尘消散之后。

    世上再无,玉清山路子衿。

    有的只有撕碎牢笼的食人恶虎。

    路某人。

    季笙歌在偏殿外室中,闲暇之间翻谢殊的旧物。

    恰恰此时,偏殿中院中忽然来了一阵疾风,似带着如白烟雾华流光点点。疾风从窗户中冲进来,瞬间吹她睁不开眼。

    季笙歌正想起身关窗,却叫一阵气旋带的人仰面差点倒下。等她好不容易从椅子上挣扎起来。却从窗子口,见到了站在院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清寒。

    一身短衫,青年模样,腰上配剑。一只手一身覆手站在偏院中。对着她,略带意味的挑挑眉,示意她出来。

    顾清寒!这可真是个稀客!谢殊不想见到顾清寒。季笙歌麻溜地合上册子,小心翼翼往内殿看了一眼。内殿上的纱帐之上,谢殊下的禁置猩红。

    禁置之后魔气在翻涌。

    从季笙歌角度去看,看不到内殿,仔细侧耳听取也是寂静无声。算算这个时候,正是逼毒的关键时刻。

    所以,季笙歌没有惊动谢殊,慢慢套上鞋子撑着拐杖慢慢推开殿门。

    “宗主。”

    季笙歌心中对顾清寒的突然出现颇为稀奇。

    因为在她印象中,顾清寒失踪是常态,出现才稀奇。只是她向来虚伪,不论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叫人跳不出错处。

    顾清寒几日都在忙着处理宗门事务,满山门加起来压了十几摞的事务单子。顾清寒只是扫一眼两条腿就忍不住打哆嗦。

    她简直不能想象,沈鹤这么多年每天是怎么过得。然后没忍住,找了个借口溜了。也就是在这个途中。她恍然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收了个瘸腿的小丫头为自己坐下弟子。

    她这个师尊,貌似直到现在为止,还什么功法都没有教。顾清寒想着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大子弟,想着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再做个甩手掌柜。

    便从厚着脸皮找萧柳讨要了功法,再自己闲暇时改好的功法来了赶来了偏殿。顾清寒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踏足这里。

    以往多是在洞府中修行,偏殿只有谢殊一个人住。

    那孩子沉稳,以前这里冷冷清清。如今季笙歌来了,到是多了几分烟火气。连同院中独立的银杏,树叶尖,染了生气都多了几分鲜嫩。

    “还叫宗主?”顾清寒微微蹙眉,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故作迟钝的一样。“你现在得叫我师尊。”

    “叫师尊。”

    顾清寒可以任性,他有实力任性无可厚非。但季笙歌不一样,若是跪的太快,未免落别人口舌。季笙歌瘸着条腿,叩拜一番,任由顾清寒那双通透眼默默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挺好,没吃亏,还胖了。”

    季笙歌养的面红齿白,穿一身青衫,衬的肤白似雪。倒像一株鲜嫩的青莲荷花苞,出挑的惹人眼。与她水嫩嫩好气色相对的,就是她身后的偏殿上空似有若隐若无的魔气旋涡子在汇聚翻涌。

    谢殊在逼毒疗伤。

    顾清寒只看一眼,就知道谢殊在干什么。再看看养的唇红齿白的季笙歌。这样两个实力悬殊,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任谁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你既拜入我门下。”

    “往后见我不叫宗主,叫师尊。”顾清寒往前走一步。“原本你入我门下,我该通报山门,办一场拜师礼。”

    “不过眼下,路子衿还关压在凌霄派。他的事情一日不处理,你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顾清寒说话的时候,一双透的眸子静静看着季笙歌。“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举办拜师礼。”

    “不过我已经把你名字刻上师门玉蝶,等到风波过去,自然会给你重新补上。”

    “弟子知道了。”顾清寒做的决定,旁人无法干涉。季笙歌一直贯彻的就是,顾清寒说话她就听着。没有意见,没有多言。

    只是,顾清寒说要给她补上拜师礼,她却觉得大可不必。毕竟还没开始已经可以预见山门弟子那如刀的眼神,脊梁骨都得给她戳断了。

    “我近日来就是看看你,顺便指点指点你修行。”顾清寒没有进偏殿,只是在院中银杏树下,撩开后袍坐下。

    “你以前拜入苍雪峰萧柳门下,修行的是青霜剑法。你是冰灵根,天资虽然不是绝顶,根骨却也不错。”

    “青霜剑法适合你,却不完全匹配。那剑法有些地方不够通透地方,我给你重新编著了,做了注解。更名为九霄剑诀,你回去好好琢磨。”

    顾清寒虽然在管理统筹,驭人之术上一窍不通。

    但是她本身个天才。

    她的天赋,不只体现在修行之中。关于功法钻研编造上,天赋也是首屈一指。青霜剑法在顾清寒看来味,剑招凌厉却威力不够。季笙歌修行青霜剑法,不是不行,而是会把她的琉璃之魂能力埋没。

    所以她重新翻阅连夜编著。

    顾清寒在拜师那日,将季笙歌的琉璃之魂与肉身直接绑死。她灵魂的强度最终会影响投射到肉身上。

    初开始,威力可能不会显现,但是等到后期血脉就会慢慢转变,越来越霸道。所以她将青霜剑法按照她特性重新著编。

    正式更名为九霄剑诀。

    顾清寒说给她改编功法,轻描淡写就像是讨论今天‘风大银杏树叶落得有点多一样。’

    “这这不会练死人吗?”

    季笙歌总觉得自己像个实验题小白鼠。顾清寒出现说指导她修行的时候,她还兴奋了下。谁知道,顾清寒就给了她一本改编过青霜剑法。

    还改了个名字,为九霄剑诀。

    她现在内心就像是哔了狗一样。

    顾清寒像是被季笙歌的反问难住了一样,“你在质疑我?”像是遇见什么新鲜事一样,掐着下巴仔细回想。“到目前为止,我给出去的功法还没有练死过人。”

    “走火入魔除外。”

    “不过,你这丫头一向惜命。这样吧!你若是不放心,或者是有疑难之处,可以传音于我。”顾清寒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半羊脂玉佩,递入她手中。

    羊脂玉滑腻如油,入手顺温润。季笙歌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下,眼熟的形制,暖玉配上刻着她的名字‘歌’。

    这是宗主弟子身份的象征。

    谢殊有一块。

    季笙歌拿过。谢殊玉佩上刻的是个殊字。而顾清寒递给她玉佩上刻的是歌字。然后等季笙歌翻过来就会发现,她的玉佩背面刻的是凤纹,与谢殊龙纹玉佩合并在一起。

    是一对。

    凌霄派风景一绝,山峦延绵如墨染,云烟缭绕,如幻似真。顾清寒正与季笙歌在偏殿院中,交代些师门事宜。然而,就在此时她面色忽然一凌。然后在季笙歌惊愕的惊呼中,“怎么了?”

    唰一下站起身。

    不过稍稍侧耳倾听一下,挥手袖子,将季笙歌在惊愕之中一把推入偏殿门中。“回去,别出门!”

    待顾清寒再回过身来。

    凌霄殿前蔚蓝的天空已经瞬间黑了下来。

    然顾清寒如狂风一般卷了出去。

    她悬在半空浮现在凌霄殿之前。

    却只瞧见,凌霄大殿玉阶梯之上,横卧倒着几个凌霄派的弟子的尸首。身体被刺穿的地方,殷红的血迹蜿蜒而出,寸寸染红凌霄殿的白玉阶梯。

    而在持着滴血的剑,站在那里的赫然是原本该关在地牢中的路子衿。

    路子衿一身衣袍脏污,须发皆散犹如厉鬼讨命。他手上提着染血赤火剑,剑尖滴着血。他这一次身上没有缠着惊雷,正是因为这个。

    路子衿此次出逃,并没有惊动门内长老。他是高阶修士,又堕了魔。进来了之后,杀人取物,就如入无人之境。

    顾清寒最先发现他。

    路子衿原本杀人就像是砍菜一样,无关好坏不过就是顺势而为。不过,等到顾清寒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

    路子衿就像是看到猎物一样,眼神一下就变的凶暴起来。苍老面容狞笑着,像是几乎癫狂了一样。恶狠狠瞪着顾清寒,从嘶哑的嗓子中。

    一字一句的挤出三个字。

    “顾—清—寒—我要杀了你!”

    路子衿上次被擒,这次学乖了,他影遁身形杀入凌霄派。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连杀门中弟子。他又快,等到顾清寒被发现时,已经数十人命丧他手。

    顾清寒作为凌霄派宗主,眼睁睁看着门中弟子被屠,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要杀我?”

    “你也配!找死!”顾清寒从腰间拔剑。

    顾清寒是剑修,又是风灵根的天纵奇才。悬在凌霄派山巅,狂风席卷都在为她鸣奏。一瞬间黑色云沉沉压边境就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狂啸的风如同死亡鸣奏曲。风刃,道道如刀,撕裂黑色云雾裂口越来越多。

    顾清寒灵力澎湃似潮水海浪。烈烈狂风吹得她衣袍发尾在飞扬。

    若是在之前,顾清寒这般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路子衿自是要上去与他斗个你死我活。但是见过殷柳之后,路子衿改变主意了。

    他顾清寒不是喜欢包庇弟子吗,他就让那家伙好好看看,他包庇的山门弟子是如何一个个倒在他面前。

    路子衿杀他难。

    杀山门弟子,可跟捏死小鸡仔一样容易的很。

    顾清寒持剑了,路子衿却不迎战。

    反倒是身上魔气翻涌,挟着雷霆之势,迅捷如雷杀向他凌霄派大殿。路子衿要毁了凌霄殿,这里凌霄派整个师门象征,殿后卧着历代宗主牌位。

    这里也是顾清寒的弟子谢殊的落脚之处。他今日,定要摧毁他们信仰,要他们为他女儿偿命。

    紫雷翻涌,身上魔气渐起,路子衿的脚踩过浓稠的血,在白玉阶梯上留下淡淡斑斑血迹。

    紫雷与狂风厮杀。

    剑刃相交的撕裂之声。

    紫雷缠着魔气,萦绕全身,所到之处皆像是野火燎燃。顾清寒则是一柄长剑,剑招快如闪电。

    顾清寒的招数不像路子衿那么耀眼,好像满屏天罚。但是她破坏力要远高于路子衿。

    凌霄殿是用海妖深海秘境最深处的白玉铸造。本就是万法不侵,路子衿纵然招来天雷也损伤不了分毫。

    但是万法不侵的白玉殿,却扛不住绝对的暴力。

    顾清寒最开始还没发现,路子衿的意图。等她一剑砍下去,几乎生生斩断凌霄殿白玉阶梯时候。

    她瞬间就明白了。

    路子衿为什么要引她在凌霄派打。目的就是想借她手,毁掉凌霄派山门。“路子衿!阴险!”

    饶是顾清寒这样的人,也变了脸。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

    不用全力,拦不住路子衿杀人。全力出手,又难免毁坏凌霄派大殿。路子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学的如此奸猾,拿捏住了顾清寒的短处。

    看着她前后被掣肘,苍老面容发出状若癫狂声音。“顾清寒!你也有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是保你凌霄派山门弟子,还是保你凌霄派山门。”

    “你弟子谢殊,杀我独女素锦。当日,你明知道真凶是谁。却只字不提一心包庇。既然你堂堂凌霄派宗主不给我一个公道。”

    “那路某人,就只能自己来去。”

    不死不休。

    路子衿眼瞧着顾清寒看穿他的招数也不在收敛。他浑身紫色惊雷遍布,魔气肆意天上黑色云雾越发压得厉害。他浑身气息沉重像是山势倾泻之前掉落的沙硕。路子衿原本就是半步入元婴,可以说他原本就是突破在即。

    如今堕了魔。

    他的即将突破元婴的雷劫,也会被提前触动。

    路子衿现在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顾清寒给不了他公道,就自己讨。他杀不掉顾清寒,就引爆元婴九霄雷劫把凌霄派炸平。

    路子衿这个心,不可未不毒。

    他把自己都压进去了,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若说顾清寒是顾及山门,不能杀路子衿。那么路子衿这番话之后,就逼得顾清寒不得不杀他。

    九霄雷劫,元婴渡劫。

    一旦发动,方圆千里之内全所有生灵草木全灭。其威力之大,远不是路子衿这个雷修招来紫雷所能比拟的。

    那是天道,九皆金雷。

    顾清寒当日自己亲自历劫过元婴九劫雷劫,纵然是她这样天纵奇才。在绝对雷霆之势下,也是渺小如尘埃,不值一提。更不要说,九劫之雷劫原本就是九死一生。

    这一丝生机是留给历劫者的。其余被框进去的人,只有一个。

    死。

    “你该死。”

    顾清寒是真的起杀心,她也也不在乎山门会不会被毁。若是凌霄派大殿因此被毁,也只是有此一劫,她愧对仙辈。

    但若是凌霄派满山门,被路子衿拖入雷劫之中,那便是一个活口都没有。顾清寒认真了,她手中长剑剑招如闪电。

    急快速攻向路子衿。

    一招一式都是千钧之力。

    震破山河那种破坏力,凌霄殿的玉阶,石柱,凡是被剑风扫到地方,皆被斩断崩塌。凌霄峰在震颤,凌霄大殿在晃。与之一同晃下来,还有凌霄派的千年脸面。

    颜面扫地。

    顾清寒使出全力,整个山门为之震颤。所有长老都出来了,却无人能插进去。第一是,路子衿堕魔。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实力也已三日前增进许多。第二,就是顾清寒。比起路子衿的威胁性,顾清寒破坏力才惊人。

    两人交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两人打碎了梁柱打碎了屋檐瓦砾打碎了登天玉阶

    狂风雷鸣中,凌霄大殿摇摇欲坠。

    季笙歌被顾清寒甩袖丢了进去。她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只知道好好晴天有点乌云来了。然后顾清寒就甩袖把她丢入偏殿之中,然后像阵风卷了出去。

    季笙歌到是没受伤,就是屁股有些疼。她捏着顾清寒塞过来的剑诀,透过没有被关上的窗子从屋子里望出去。

    只听到一声闷雷。

    那个雷声。

    极低,极压抑而且似曾相识

    随着雷声而来是,是与上次一模一样高阶修士威压。而且这个沉重不详的味道,即使不用站在面前,季笙歌依旧可以感觉出来,那是魔气的压迫感。

    路子衿逃出牢笼,还堕入魔道。凌霄派上上下下如临大敌。李瑶华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裂开了。她这三日在禁地里面天天吃沙,急的满嘴燎泡,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路子衿捞回去。

    谁能料到,事情发展已经超出她想象。

    路子衿堕了魔。

    堕魔。

    就真的拉不回来了。

    李瑶华简直心如刀搅,如同撕裂一般,想要捂着胸口嚎叫。但是偏偏,这个节骨眼她要股权大局。

    纵然是路子衿堕魔,以历雷劫威胁,他未必能杀了顾清寒。便是凌霄派满山门屠净了,只要顾清寒不死。

    那她玉清山,也得灭门。

    “交出谢殊!”

    路子衿堕魔之后,勉强能与顾清寒平分秋色。刀刃相接的声音刺耳,赤火剑因为魔气萦绕。燃着赤焰的剑身泛着层黑气,还缠绕着一层电光紫雷愈发不祥。

    反倒是顾清寒三尺青锋,如雪刃,寒光肆意。能看到剑身上,锻刀冷萃交织纹路,如同冬日水色一线。

    极冷,极美。

    “做梦。”顾清寒也没料到,路子衿会如此难缠。

    他堕魔之后,实力突飞猛进。就像是磕了药一样,顾清寒交手之间观他脸色,路子衿浑浊眸子中布着不正常的血丝。还有就是他身上,若有若无兰花香味。以及莫名从地牢深处脱,无一处,不是表明这背后有人在推动。

    顾清寒之前不问世事,有人在她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如今她都回来了,一样有人在背后搞这个小动作。

    “你说不交,我就自己找。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吗?”路子衿脱困之前,那个奇怪书生就带来了所有他需要的消息。

    谁是凶手,真凶关在那里,以及如何坑杀顾清寒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路子衿不要命,也不在乎来人是谁。他现在满心都是要报仇,所以殷柳给禁药他收了。他今日就是要将凶手斩于剑下,被利用也在所不惜。

    路子衿冷笑一声,他身子一绷,迅捷如雷,飞速冲向偏殿。

    顾清寒眸子骤然缩紧,来不及细想,他如何知道谢殊在偏殿。重要的是,谢殊在逼毒最关键的时刻,不能被打扰。而且偏殿之中,还有个刚刚收入门下的瘸腿丫头。

    路子衿与顾清寒眨眼之间过手好几招。

    看起来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其实时间才过短短五六分钟。季笙歌坐在地上,揉了揉屁股扶着凳子站起身,感受着身子下面的震颤。

    偏殿外面被顾清寒下了禁置,外面打翻了天。那战斗威力都不会冲劲偏殿,但是她依旧能闻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再就是窗户外面天空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季笙歌刚刚站起身,用灵力勾起地上拐杖,刚刚拄好。

    就看到一道落魄凌乱撞入癫狂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面前。

    谁没料到,她一转头正好隔着窗户,杀到偏殿路子衿遥遥对上眼睛。路子衿目眦欲裂一脸要吃人表情,浑身血污魔气滔天杀意逼人,紫电惊雷和烈火缠身。

    季笙歌只一眼,就像是与魔鬼对上眼睛一样。肝胆俱颤。

    她出现地方,一定有谢殊的踪迹!

    路子衿被殷柳撕破迷障,也看出来这丫头与那凶手关系非比寻常。两人都是嫌疑人,她在的地方,背后必定就是真凶所在地。

    “快回去!”顾清寒持剑御风紧随而来,遥遥呵斥,声音之严厉前所未有。

    但是她迟了。

    因为路子衿咬碎了嘴里藏着秘药,这是第二颗,反手一道妖异到妖紫的雷击将顾清寒逼了回去。

    药物加持之后,那一瞬间暴涨的实力,打了顾清寒一个措手不及。季笙歌万万没料到,顾清寒被打了回去。

    艹!

    你不是号称修真界,第一战斗力吗?你这么被秒了,真的合适?

    季笙歌想跑?但是她能往哪里跑?

    她面前的是路子衿,身后是紧要关头运功逼毒谢殊。偏殿的外面是凌霄派的万丈悬崖,根本就没有退路。

    她这边像个小鸡仔,直面状若癫狂路子衿。感觉胸口气血都在翻涌的时候,她感觉到那苍老如疯子修士杀到自己面前。偏殿顾清寒设下的禁置被随手撕碎

    就在路子衿狂暴的魔气席卷到面前那一刻。

    季笙歌如福至心灵一样,从身后召出镜渊挡在身前。灵力催动,镜面沉沉如水,正好照到路子衿的脸。

    镜中花,水中月

    路子衿赤红的视线中,像是有一丝波纹在荡漾开。

    他闻到了一丝香味,但是很快更熟悉味道弥漫上心头,拉着他理智沉沦下去。路子衿看到了眼前的季笙歌,但是画面骤变,再回神季笙歌脸瞬间变成了时素锦的模样。

    还是小时候,时素锦,活生生,幼童。穿着一身红棉袄,好看白狐领子趁着稚嫩的脸如花。倒腾着两个小短腿,扬着手叫,“爹爹抱爹爹抱”

    镜渊遇强则强。

    尤其是对待心魔重的人,几乎必杀。当初谢殊就是差点坑在里面没出来。但是镜渊的幻境不是由她控制的。

    路子衿能看到什么幻境,全看他自己眼下最迫切需要什么。

    季笙歌无法知道。她只看到路子衿用一种恍然又似乎背上几乎溢出言表的眼神看着她。路子衿神若癫狂,还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瞅着她。

    季笙歌一瞬间被看的鸡皮疙瘩都出来。路子衿像风卷到她面前。

    “爹爹抱爹爹做了个噩梦做了个噩梦”

    “走爹爹带你去买糖葫芦,带你回家。”说罢,扛着季笙歌就走。

    季笙歌真的心里跟哔了狗一样。

    她情急之下掏出镜渊,路子衿却把她看成时素锦。虽然没有一张拍死她,却抱着她要去买所谓的糖葫芦。

    这是买糖葫芦?这是要命!

    季笙歌情急之下,性命危机之时,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发出一种剔透的琉璃之光。路子衿入魔深,人已经半疯。他其实已经不清醒了,所以他的幻像是凌乱的。

    但是凌乱归凌乱,但是不代表不能引导。

    季笙歌手下意识搭在路子衿肩膀上,麻着胆子,反手抱着路子衿的胳膊,昂着头,清丽面容变成稚嫩的时素锦脸,眨眼之间又变成了清丽绝伦的成年面容。

    抱着他胳膊,身子透明,声音带着哭腔,眼中几乎落下泪来。

    “爹爹救我救我!我禁地里我在禁地里快救我”

    吐气如兰声海妖。

    镜渊的幻像,没有体验过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实。

    季笙歌说的只是两句话,从镜渊幻像中出来,就像是身临其境爱女在传音,给他叫救命。叫的路子衿心肝都揉到了一块。

    顾清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看到路子衿气势汹汹杀向那瘸腿丫头。

    她正准备杀过去抢人。却见气势汹汹的路子衿,杀到那丫头面前。却突然极怜爱的,弯腰她抱在怀里。

    就像抱着自己爱女一样。

    温柔似水,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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