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歌,红绡,林浅絮,三人再在凌霄殿相见,身份地位以是天悬地隔。凌霄殿的惨烈状况尤在眼中,梁柱的断口,白玉阶的斑驳碎屑洒了一地。红绡顶着着一张白惨惨的脸,胸口白色衣襟上浸染着血迹,高喊一声,“求宗主为弟子做主。”

    便扑通一声,跪在凌霄殿前,满地残片砂砾之间。

    红绡本就重伤未愈,这么重重跪下去,立时膝盖上见了红。她明明虚弱的摇摇欲坠,却怒发冲冠的模样。惹得顾清寒下意识抬起脸来,一双通透的眸子静静盯了红绡片刻。凤木容退到一边,顾清寒合上手上书页,交给旁边的长老。

    “你有什么冤屈,叫本宗主为你做主。”

    “弟子要告苍雪峰四弟子林浅絮,与魔道勾结,残害同门”红绡想起山涧夜袭的那夜,他们与路遥归在寻找季笙的路途中。被夜袭山涧的魔教厮杀卷入雨夜杀戮之中。那种生死危机时刻,她连着救了林浅絮两次。

    却在最后关头被护在身后林浅絮一把推出去挡刀。

    林浅絮卖了她!

    红绡心中是狠毒了她。那冰冷刀刃穿胸而过的时候,不只是刺穿了红绡的善意,更是刺穿了她与林浅絮之间那点微薄的同门情谊。而且那夜,红绡倒在血泊中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朦朦胧胧中,隐隐预约看到了。

    林浅絮落魄颤栗着与那捅杀她的持刀者,两两相望的画面。雨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混乱,以及熟悉的人影从封印后杀出,持剑而来将她拖走画面虽然之后发生了什么,意识陷入黑的她没看的格外清楚但是在生死界限逼近的那一刻,红绡还是如鬼神点拨一样。

    许多事情瞬间通透。

    为什么他们刚到祁州,刚刚搜寻到魔教迹象,怀着试探的心去看一眼。却就正好寻到,季笙与大师兄的落脚之处。

    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季笙莫名其妙离开凌霄派,莫名其妙大师兄堕魔,又莫名其妙在山涧偶遇,偏偏那个时候还是魔教夜袭杀上门的时刻。零零种种事情前后加在一起,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其中背后推动。

    叫人不寒而栗。

    “山涧弟子寻三师妹的途中,偶遇魔教夜袭弟子当时以为是意外,哪里曾想是林浅絮一直透透通风报信,引得魔教寻着踪迹而来林浅絮往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出卖同门,枉顾同门情谊。弟子两次三番,救她于危机之时,她转手将弟子推出挡刀”

    红绡说着话,手捂住胸口。穿胸而过刀伤,重新撕裂,殷红血迹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她每说一句,林浅絮脸色就白一分。不待她说完。林浅絮便跪在地上,额头重重扣在地上,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弟子没有!子弟只是担忧大师姐”

    然而红绡却不给她争辩的机会,毕竟林浅絮人赃并获。新仇旧恨一起算,红绡抓着从林浅絮手中夺来匕首,拿出来在林浅絮眼前晃了晃。“你担忧我?”

    “我看你是担忧自己丑事败露,又不知道从何处听来我清醒的消息。以至这几日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所以你思前想后,就带着这个贺礼来我房间。想送我归西,却不料我早就对你有所提防,叫你失手了。”

    “你说你担忧我?”红绡冷笑一声,眸子阴沉的厉害,“你说这话的时候,要不要先闻闻,你这刀刃上擦的什么。”红绡将刀凑到林浅絮面前,往前扎了近了几分。看着林浅絮心口不一,往后瑟缩了几分。冷笑一声,

    转手将刀刃交给旁边的长老弟子奉到精通药理的凤木容面前。凤木容隔着手帕,轻轻捏起匕首,低头轻嗅,随即捂脸偏头侧倒到一边,脸黑的像是锅底。“刀上淬的。”

    “霜叶红。”

    一句话,不只是叫凤木容黑了脸,连带顾清寒的眉梢弧度也冷了下来。满堂在场长老也的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霜叶红,猛毒,而且还是出了名的魔教之毒。

    季笙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林浅絮叫人坑了。她不是坑在红绡手上,而是坑在了给她毒药的人手上。

    事情的始末就是,林浅絮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害了红绡。以至于红绡生死一线,而她却从顾慎那个小变态手上,弄到了颗续命的灵丹妙药。喂红绡服下保住了性命,然后林浅絮就听到了红绡苏醒的消息。

    顿时就坐不住了,杀心起来。

    事情,本身不复杂。

    但是妙就妙在,事情发展前后有时间差。红绡苏醒的时间,比林浅絮收到消息的时间要早很多。而且,顾慎给她续命丹药抱住红绡性命的事情,林浅絮十有八九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说,那个魔教之人根本就没告诉她,红绡已经彻底清醒。

    若说,推出红绡是人性的丑陋,可以解释为危急时刻选择了自己。那么与魔教勾结,就是压垮林浅絮的最后一根稻草,叫她百口莫辩。毕竟罪证,她亲自摸在刀子上,亲手递出去的呢!

    杀人诛心。

    林浅絮虽然不聪慧,但到此时却也隐隐察觉到了背后到底是谁在算计她。不!不!不!不可能!明明,她那么听话!明明那么乖!殷柳那阴毒的家伙,要什么消息,她都费劲脑汁去弄,去偷。她在他手上吃了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端端的!怎么会将她当做弃子呢?

    那日,殷柳向来居高临下阴鸷的表情,明明露出如沐清风的笑意。温柔的拖着她的下巴,轻言细语的夸她做的好林浅絮福至心灵,突然开窍是了!就是殷柳那个和风细雨的态度不对。

    死刑犯被砍头之前,都要吃一顿饱饭。

    殷柳那日对她和风细雨的态度,跟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要送她上路了,也该温柔些。省的死的时候,满脑袋记着都是,他面色阴鸷凶恶的模样,吓破了胆走的时候不体面。殷柳的和善温柔,麻痹了她感官。

    让林浅絮错以为,殷柳真是因为她立功了。指条明路,所以给她见血封喉的毒药,去取红绡性命。

    万万没料到,殷柳是厌了,觉得她这个棋子不如想象中的中用,也不如想象中的顺手,便随手丢弃了。

    她是个弃子!她是个弃子!她是个弃子!怎么会?怎么可能?

    林浅絮不敢信,却不能不信。她心下方寸大乱,从红绡声声控告中,再到殷柳威逼她折磨她的那些日日夜夜,混杂着凌霄殿上长老们不可置信的眼神,再加上宗主顾清寒垂眸并冷刺骨的呵斥。

    “证据当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林浅絮脑袋里那根绷到极致神经啪一下就断了。

    “狡辩?我还有什么好狡辩?我能狡辩的可多了!”林浅絮本来就在疯狂的边沿,她似是不甘心,又像是含着恨意横扫众人。药谷弟子怕她伤人,便出手将林浅絮死死压在大殿之上,任由她气得脸红脖子粗,挣扎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凶狠的目光略过凌霄殿诸位长老,最后目光落在在大殿之上角落处的季笙歌身上。

    “我是叛徒!勾结魔教,陷害同门,证据确凿。”

    “确实是事实!”

    “但是宗主以为凌霄派的内奸只有我吗?”殷柳舍弃了她,要治她于死地。林浅絮不想死,不想像上一世季笙一样,被剥光了挂在凌霄殿上当中处刑。那一刀刀,鲜血淋漓。红颜行销成白骨。

    她怕的狠,怕的脑仁都在发热,怕的心脏都在战栗。当恐惧完全驱使身体之后,理智瞬间绷断,憎恶疯狂就会从心底疯涌而出。

    “你身边这个人。”林浅絮恨得双目通红,说的咬牙切齿,一个人字用力到的迸溅出口水,“你刚刚破格收的弟子!改名的季笙歌!根本就不是什么凌霄殿的三弟子季笙!她也不是什么奋勇献身的侠义之士!”

    “她就是个李代桃僵的假货!她也跟我一样,也是魔教奸细!”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被当做弃子去死!凭什么‘季笙’这个李代桃僵的假货,能够步步为营!她们都犯过错!凭什么自己只害了红绡,就要拖到凌霄殿被审判!而‘季笙’就那么就那么堂而皇之勾引谢殊引他堕魔,还能被凌霄派宗主破格收入门下。

    她自己,一世混的不如一世。

    凭什么!

    林浅絮撕心裂肺的嘶吼,用力挣扎,扣得的指甲劈裂了,混乱中绣鞋一直鞋子都蹬掉了。却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训斥。甚至满大殿,不只是宗主没反应,所有人包括长老都无人有反应。

    直至原本不该出现在大殿的沈鹤慢悠悠从殿外走来。

    “你叫林浅絮。”顾清寒似乎被林浅絮忽然爆发的癫狂弄的有有些头疼,疲惫又有些无语,“你在这里攀咬没用。你要控告我刚入门的弟子,季笙歌是奸细。最起码要拿出证据来。”顾清寒往前多走了半步。

    那半步像是踩在似林浅絮心尖上,叫林浅絮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了颤,“空口无凭,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是奸细。”

    证据?

    林浅絮心中一阵,整个人像是抽干力气一样。她从被殷柳抓在手中,所谓的‘证据’早就被殷柳尽数收走。她能作为凭证的,无非就是自己上一世记忆。但是这让她如何说出口,说她是个夺舍归来的孤魂野鬼。

    “更何况!我座下大子弟谢殊与那丫头相识已久,若是她是内奸,谢殊岂会不知”

    骗子!

    骗子!

    骗子!

    眼瞧着真相无人相信,宗主还味为这个假货妖女开脱。至于她倾心两世爱慕的谢殊,早就拜倒在那个妖女收入裙摆之下。哪里还分的出好坏,真假,林浅絮当时就疯了!这种疯是不计较待代价,不计较生死的那种。

    杀了她!

    两人,两命!

    林浅絮觉得自己与‘季笙’就像是阴阳相对两个人,此消彼长。她过得不如意承受了苦难,所以季笙才可以平步青云。换言之,只要毁去这个女人,只要杀掉这个女人,被夺走的气运就会回来。

    她重活一世,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

    林浅絮突然暴起,没有人反应过来。不过,与其说是没有人反应过来,不如说是按着他们掌事弟子顺手松开。原本这么多长老,林浅絮无论如何都发不了狂,但是她硬是杀到了季笙歌面

    可见无人信她,而且大家心眼蔫坏。

    季笙歌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她闪身从谢殊身上跳起来,林浅絮冲上来,一把掐住衣领,猛扇了几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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