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和煦,似石子入枯井。只是丢下去,发出一声喑哑的声响,便再没后续。

    “不必大动肝火?”顾毅倚坐在上首,单手压在扶手的兽头上,斜着身子,极轻蔑的嗤笑一声。“谋划除掉顾清寒。”

    “顾清寒没死。”

    顾毅垂着一双虎目,笑不及眼底,指尖轻轻狰狞的兽头扶手上。深色衣袍庄严气派,就算是不抬眼,久居高位威严。

    便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挑眉。就如泰山压顶,压得人背脊挺不直,腿肚子直打颤,“要窃仙家的残页,残页失败。”

    “连这些年埋在凌霄派的暗桩都丢了。殷护法,竟然还舔着脸说,不必大动肝火?”

    “如今更好!”顾毅似是轻叹一声,“一帮人弱的,连个女弟子都弄不回来。”言语至此,坐在上首顾毅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

    震天一声响。

    “废物!”

    顾毅突然疾言厉色,他本来就威严极重。眉间极深的一道川字,生气起来,左边眉毛连带着脸颊在微微抽动。

    并不滑稽。

    半张脸影在黑暗中,狰狞万分,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顾毅手重重砸在扶手上,猛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压得堂下众人脑袋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

    满堂荻秋宫,鸦雀无声。

    拢在宫灯中的烛火,忽明忽暗,穿过雕花镂刻花纹,落在殷柳黑漆漆的外袍上。顺着半边侧腰,攀附在后肩,又顺着手臂肩膀线条往下蜿蜒。

    光影深深浅浅,落在身上虚虚实实。拉出的光影线条,就像是个恶鬼趴在他肩膀之上。倒垂挂着,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袖子褶皱上。

    殷柳半截身子影遁在黑暗中。

    就算是被顾毅骂道脸上,恭敬的姿态也没有分毫不差。他披着黑漆漆袍子,面容隐遁在黑暗中。

    垂眸暗忖,这才缓缓开口:“宫主不必动怒,长夫人过去了。”

    顾毅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一样,眉头煞气没有散去了,目光中确是漏出一丝诧异。“云凝过去了?”

    微微上扬的声调,显露顾毅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云凝?她过去干嘛?”

    虽说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足对外人道也。

    顾毅却深知,他那个长夫人,可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多智近妖,她若不是人有点疯,目标又不在权势。

    否则顾毅还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杀了她。

    只是云凝出了荻秋宫,顾毅到现在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指腹轻轻摩挲扶手上的兽头,顾毅心沉了下去心中杀机顿起。

    面色却不显露出来。

    “长夫人说,少主冲动,又凶,难伺候怕他吓走未来儿媳妇”殷柳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就像是斟酌了下用词一样。

    只是一句话,就道出了三个人。让顾毅那张漆黑的脸,稍稍有所回暖。

    当然不是那句儿媳妇说道了顾毅心坎上。也不是廖云凝是顾毅心头宝。殷柳这一句话里,只有一个人,被顾毅看做眼珠子。

    那就是顾慎。

    顾毅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小时候顾毅不信邪,总觉的自己能生。顾慎没养在身边,凶的像个小狼崽。三岁,跟那一屋子欺软怕硬仆役撕得难解难分。

    顾毅永远都记得顾慎被提到面前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小娃娃满嘴是血。有他的,有别人的,奄奄一息还剩一口气。当时把顾毅气得火冒三丈,他的儿子,就算是不得宠,也不是奴仆能糟践的。

    血洗。

    然后就是那一夜顾慎被提到顾毅身边,顾毅这么多年对顾慎极尽耐心的教导,让殷柳带他历练,帮他善后。

    说到底。

    凌霄派行动失败,没能借邵恨秋的手,顺水推舟澜除掉顾清寒,这件事掉链子就是顾慎。至于玉书楼失败,是显而易见,顾毅说的是气话。

    殷柳隐晦的抬出了少主,又搬出了长夫人。再在最后在点醒,顾毅。他们谈论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

    她是琉璃之魂,身份决定地位。这样奇人,如果能用怀柔手段笼络过来是最好的。直接强抢,反而容易生事端,落下乘。

    顾毅本来还有恼怒,被殷柳这一句话,贴着心窝拍一下。七分怒意,顿时散了三分。再仔细想想,殷柳说的也不错。“罢了,罢了,这事急不得。”

    “那小子混账的很。”

    “云凝去了也好。”廖云凝是典型的软刀子杀人。

    杀人不见血。

    顾毅不想知道,廖云凝准备干什么。是对琉璃之魂感兴趣还是想把那丫头刨开了研究顾毅只关心一件事,廖云凝不会过去坏事,这就够了。

    “云凝的心智手段,想将一个人拢过来,不是难事。”顾毅抬眼眸,半张脸映照着灯,笑的略有些冷意。“不过,单单云凝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殷护法去盯着些。”

    而至于顾慎那个孽障,出去历练一件好事没干。

    唯独一点,眼光不错,随他。

    寒庐分辨出,她从虚妄之境带来丝线是青鸾的羽毛残片。但是紧接着又说,不确定,只有七分像。

    彼时。

    贪兔站在寒庐身后,小小煞白的诡童子。

    一个面朝前,一个侧身而站立偏过头来,两双黑梭梭无光圆溜溜的眼珠子,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二楼的季笙歌。

    ‘这东西虽然像是青鸾的羽毛残片,却带着妖界气息,虽然气息很淡很淡了,但是不会错。’寒庐将青丝系挑在指尖,那羽毛残片便如柔丝一样灵动的悬浮在指尖。

    ‘贪兔就是因为上面妖界的气息,才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青鸾,也不是青鸾。毕竟身附仙兽血脉,妖兽并不少见。不过!你是人界修士。”

    “无论是去仙界,还是去妖界都是凶险万分。”

    “而且你要找的这个大能,身负仙兽血脉,其实力非同一般。你能不能找到她是一回事!至于你能不能说服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寒庐顶着一双黑黢黢无光的眼睛。胖乎乎煞白的手指微微一指,那极细的‘青丝’。便像是一抹璀璨流光,瞬间缠绕上她的手腕。

    浓墨瑰丽的青色系在手腕上,趁着雪白的皮肤,晶莹像是能看到血管一样。

    ‘你只要进入妖界,这东西就可以作为你的指引。至于你要怎么进入妖界,附耳过来’

    寒庐招手叫她附耳过去,季笙歌就起身走了过去。刚刚抬脚,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来。

    身子瞬间悬在半空,袖袍飞舞。那一丝如流光般青色丝线瞬间系在缠上手腕上之后。

    贪兔像是顽劣一样,从寒庐身后探出身子,瞬移到她面前。稚嫩的脸骤然放大,冷冰冰的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冷的刺骨,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中,季笙歌眼中世界掀起波澜翻涌,莫名其妙的图画在她脑中呈现。

    那是赤红的贫瘠的土地。风沙漫漫之下,也是烈火炎炎之中。那个地方莫名熟悉,又莫名的让人恐惧。山峦,龟裂的土地,那赤红不详天空,还有如同世界毁灭一般漆黑的黑云一切一切都无比真实。

    那个地方,季笙歌没去过,却在幻境中见过很多次。

    只是她见到的永远都是谢殊为中心的方寸之地,蝼蚁视角难以纵观全貌。如今在寒庐和贪兔的术法中,以俯瞰的视角纵观全景。

    才知道奇景天观,鬼斧神工。

    三界的,界口。其实就在魔涧之渊的深渊下面。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地。

    如果说异界的入口在魔涧之渊的深渊下面。那么谢殊上一世从魔涧之渊上一跃而下之后的重生,就不是巧合。

    魔涧之渊下面的界口,时间和空间是混乱的。

    它不光是联系三界,更加掺杂三千小世界。那熊熊燃烧用不熄灭红莲烈火之下,便是入口。

    是莫大的机缘之地,也是绝无生还的不归路。

    所以,寒庐才会如此直白告诉她出入境在哪里。它们两笃定了,常人不敢去。寒庐与贪兔将画卷呈现在她面前之后,两个诡童子像两尊纸娃娃,从楼上瞬移下来。

    一边一个,站在她身侧,昂着圆圆脑袋稚气横生的看着她。

    ‘放弃吧。’寒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情,但是言语给人感觉像是不忍心一样。‘会死的。’

    ‘以你的资质,死的透透’

    ‘虽然你这丫头心眼多,但是没必要拿命去拼。’贪兔爬在另一边,他趴在季笙歌肩上跟她说。

    “有没有活着出来的人。”季笙歌问的时候,声音是暗哑艰涩的。

    寒庐和贪兔不会说谎,它两一人一边,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默契地对视一眼。

    ‘有。’

    ‘但是,但是只有一个。’

    “那就够了。”季笙歌深吸一口气,她难得卸下伪装垂眸舔了舔干涩唇瓣,“这世间磨难重重,便是天道出手都是九死一生。”

    “绝无生还的不归路,也是莫大的机缘地”

    “不试一试,我怎能甘心。”

    毕竟谢殊还等她而且屠人归并不会放过她其实无论那种理由,都该改变不了,她是自愿入局。

    明知必死,却还是愿意殊死一搏。

    简直!蠢透了!

    季笙歌做梦了。

    她恍然从梦中苏醒时候,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只是,睡得有些久了,脖颈有些僵硬。

    季笙歌坐在干草垛上,从身上批的袍子下面,探出手伸手揉了揉僵硬脖子,又感觉头有些昏沉沉。

    她想大概是破庙里的风大,风吹得脑袋疼。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慎从破庙外走来。“醒了!”

    破庙外夜露深重,风大,此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搭在树叶上,泥土上发出阵阵湿意和泥土的腥味。

    顾慎一身红衣,在破庙门口。看起来就像是飘在破庙口的红衣厉鬼一样的。

    顾慎庙口外面不漏雨的屋檐下,的慢慢走回来。一身红色衣衫身披黑暗,慢慢被火光映照,驱散了一身阴暗。

    两人从凌霄殿出来已经是三日前的事情。

    季笙歌从玉书楼出来,心事重重谋划了三日。便修书一封给顾清寒,便带着镜渊和寒蝉下了凌霄派。

    两人御剑飞行赶了三日的路,临到晚上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季笙歌实在是累,就寻了处破庙过夜。

    季笙歌靠着腐朽的梁木小歇,却不料直接睡了过去。她这些日子,一直像个拧紧的发条。就连睡着了,梦里也全是镇守玉书楼的贪兔和寒庐。

    贪兔寒庐那张鬼气森森的稚嫩面庞,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帧一帧剪辑好电影节选段落一样,在季笙歌脑中无限重复。

    一遍一遍。

    破庙夜露深重,风大,雨点也大,砸在周围树木草叶之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嘈杂,却又由着洗涤心灵的宁静。

    “嗯,醒了。”

    季笙歌刚醒,声音还带着睡醒之时的含糊音调。

    季笙歌一直以来都虚伪,但是即使是她这样人,在这种时刻也难免有几分疏漏。那声音软软,听得顾慎心头一软,心里都化了。

    “醒了就喝口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夜你可以睡一觉,我们明日在赶路。”顾慎将坐在篝火对面,将水带递给她。

    要从修真的地盘,御剑去魔教版图的腹部中心地带,那还远的很。

    顾慎在季笙歌对面坐下,望着她被火光映照鲜红俏丽面容。如雨后初荷般鲜嫩脸庞被染上暖色。就像是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连带小口饮水时,那喉咙滑动的弧度,都显得格外的娇俏。

    “你真要去魔涧之渊?”季笙歌目标明确,顾慎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慎捡起地上收集来的柴直枝,拨弄着篝火。

    俊俏的脸被火光照的暖融融,连他眉间的煞气都驱散了不少。顾慎不一定要杀了谢殊,但是对他救了谢殊也没心思。

    顾慎帮季笙歌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他喜欢她。

    第二,是她是琉璃之魂。

    那日凌霄殿前顾清寒与路子衿对战那日。顾慎虽然不在现场,但殷柳却纵观全貌。殷柳知道的事情,顾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顾慎比廖云凝和他老爹顾毅两人更先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臭丫头是琉璃之魂。顾慎这个小变态知道瞬间,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

    瞧瞧,他挑女人眼光。

    他选的这一个,比他老爹后院养的一屋子莺莺燕燕一都的厉害。

    顾慎这种的金疙瘩,一直认为他的老婆一定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儿。虽然,季笙歌论脸,实在是谈不上举世无双。

    但是她是琉璃之魂。

    顾慎本来就喜欢她模样,又加上奇魂的身份加持。那七分颜值落在顾慎眼中,就到了十二分程度。

    走路都带金光。

    可以说,季笙歌几乎将顾慎的所有喜好点,点爆。顾慎舔着后槽牙,暗暗思考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两,是天造地设一对。

    虽然中间出了许多差错。

    甚至还夹进去了谢殊,但是总归来说大差不差。毕竟谢殊马上就要死了,他没必要跟个死人置气。

    而季笙歌身边,除了谢殊,无人能出他左右。

    所以顾慎这么头凶悍的小豹子,这才愿意收敛爪牙,如此心甘情愿盘卧在她身侧。懒洋洋的甩着尾巴,看着她为谢殊准备后事。

    顾慎情场上,稚嫩是稚嫩。不过他情场上是稚嫩,人又不稚嫩。三分稚嫩,加上七分狡诈,就是十分演技。

    又骄傲又任性,心里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仔细盘算着,怎么将这丫头拐带到自己窝里去。

    “去!”季笙歌回答的很利索,她饮了口水。液体划过喉咙那种冰冷感,让她精神一阵。“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去哪里干嘛?”顾慎语气轻描淡写,伸手拿着收集木材拨弄了下篝火,“魔涧之渊在魔教领地的腹地深处。”

    “那里幻境很恶劣,连魔修都少的可怜。你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去拿界石。”季笙歌肯定不会把寒庐和贪兔告诉她的话告诉顾慎。

    当然为了保证万一,寒庐和贪兔给她联手下了禁锢。季笙歌吐露不出,任何关于玉书楼秘密,也无法把玉书楼探知到消息转述给任何人。

    这是独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秘密。

    “界石,可以作为跨境接媒介。只要能找到那个东西,加上这个。”季笙歌昂着手,摇了摇手上的‘青色丝带’。“我就能到达妖界。”

    这么简单?

    “你在逗我吗?”顾慎觉得季笙歌在骗他,但是转而想想,又觉得以这丫头狡猾程度,应该不会撒这种显然意见的谎言。

    所以顾慎既觉得她在说谎,又怀疑她可能说的是实话。

    所以顾慎猜测,要么是这丫头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要么就是她在玉书楼内找到消息是假的。顾慎思来想去,觉第二条的可能性更高。

    真的有可能。

    “你是不是被骗了?我怎么的觉得那么不像是真的呢?”顾慎半开玩笑一样,伸手要去够季笙歌手上的青色丝带。季笙歌这次到是没躲,任由顾慎的手,从那一丝极细的羽毛碎片上滑下来。

    油光水滑。

    “罢了,你这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让你撞了你才会死心。”顾慎指尖挑着那一丝瑰丽的青色羽毛,意味不明勾了勾嘴角。他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托着腮歪着头。

    乌黑马尾披在肩上。一张俊俏的面容映照在火光中,邪肆又张扬。

    分毫未变。

    毕竟在季笙歌小睡这段时间,他的传音应该已经到了荻秋宫。

    前几日,廖云凝还在因为顾慎闹脾气而耐着性子劝解。没料到,顾慎看着不靠谱其实跟他老爹一样。

    对待女人很有一套。

    昨日还气的拂袖而归,今日就传影给堂口的廖云凝,说他带着琉璃之魂去魔界了。

    琉璃之魂?

    他带季澜的女儿,去魔界了。廖云凝捏着帕子,捂着胸口,像是不可置信一样。让仆役把传音又放给她看了一遍。

    这次她一手养大的红衣少年。传音中露出那双似醉非醉桃花眼,笑盈盈望着她,脸上写满了得意,姿态极其骄傲微微侧开身。

    他身后是一张跟季澜有七分像的脸。身上盖着袍子,闭目靠在梁上安睡。

    她跟季澜一样的脸型,一样的眉眼多情,一样的天生笑唇。只是什么都小一号,下颚骨略窄一些,显得秀气。穿着一身水青色凌霄派宗门弟子服,跟季澜的锋芒毕露不一样,温柔似清风明月。

    季澜和季笙歌。可以说哪里都像,但是哪里都不完全像。

    但!

    就是这样,跟她心中幻想了千万次都对不上的一张脸,这样都叫廖云凝看痴了。莫名的心口狂跳,心头悸动,脸颊潮红,浑身骨头隐隐战栗。

    廖云凝当时激动到坐立不安。

    她嫌少有失态的时候,马上起身便要带着铜雀回荻秋宫。结果她刚起身,带着铜雀才刚刚走到堂口,便迎面撞到,来迎接她的殷柳。

    “长夫人。”

    殷柳此时除去了那身诡异的黑袍子,身量骤然短了很多。

    他今日没有用幻术,改变成别人的样子,反而是用了自己本来面貌。只是,殷柳甚少用自己本来的模样。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即使以真面目示人,旁人也以为他是幻化成别人的样子。

    不会当真。

    “殷护法。”廖云凝心里如何激动坐立难安,看到殷柳那张脸,瞬间的凝固就有多精彩。廖云凝不把顾毅放在眼里,但是对于殷柳,她还是不得不忌惮。

    因为上一代右护法跟她关系不错。

    但是这一代,殷柳是个油盐不进的死变态。殷柳只忠于顾毅那个蠢货,而且殷柳察言观色的敏锐程度堪称一绝。

    殷柳是七窍玲珑,又掌握统领情报。

    廖云凝这边有点风吹草动,殷柳只要有心,下一秒消息就会放在顾毅桌案上。可以说,殷柳是顾毅的眼睛。

    殷柳这样的阴毒又得罪人家伙,在荻秋宫人缘堪称差到极致。

    也恰恰是因为人缘差到极致,所以历代右护法只能忠臣与宗主麾下。殷柳监视别人,而荻秋宫所有人都监视他。

    但凡有一点异心,必定是最先死的。

    这也就是廖云凝几次三番笼络不过来的原因。

    “殷护法?你怎么来了。”廖云凝满心兴奋与纠结在殷柳面前,都像是卡壳了一样。她不是心头狂喜和爱憎都没了。

    而是心头无论翻涌的如何激烈,都得憋回去。

    差点内伤。

    廖云凝平日里一言一行,从未出过岔子。但是唯独遇到季澜,她的理智都会分崩离析。

    “宗主收到了少主带着琉璃之魂回去的消息,特别交代属下来接长夫人回荻秋宫。”殷柳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他本体是个十二岁的白发紫袍少年。

    一张嫩,却让人想犯罪的脸,长的极漂亮。

    殷柳年岁大,但是长不大。“奇魂毕竟是女子,在荻秋宫中多有不便。内宅一切事宜,还都需要仰仗夫人打理。”

    殷柳不卑不亢,几句话说的廖云凝每一个毛孔都说的舒服。

    顾毅一屋子莺莺燕燕,一个能斗都没有。纵然顾毅想杀她,想得不行,内宅一样是她的天下。

    只慎儿要把人带入了荻秋宫,她自然有办法笼络下来。

    廖云凝看着自己保养得意的莹润指尖,仿佛透过那只白玉般的手掌,看到季澜那张脸一样,兜兜转转。

    ‘阿澜,你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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