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别我俩一起滚地上。”裴舒怀疑道。
江祁:“……那你自己磨蹭着下去吧,等你绕回来教务主任差不多也该找你聊天了。”
他作势要走。
裴舒:“……你最近是话不少了人不冷了,越发嚣张了啊?”
“某人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江祁耸耸肩笑着说。
“怪我?”裴舒指着自己,“快点麻溜地站好,摔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江祁本来想将书包放在地上的,但裴舒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挂树上去。
江祁认为论脏的话,被人踩过的地和被虫爬过的树真不好说哪个程度深点,但裴舒坚持认为挂树上接触面积小。
听听这鬼话。
他站回原地拍了拍手说:“下来。”
裴舒没动,瞪着眼睛跟江祁对视。
“……摔了我垫着。”
裴舒拉好外套拉链,一直顶到脖子上,然后脑袋一缩,半边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小孩预告道:“我跳了啊!”
“嗯。”
“我真跳了啊!”
“跳。”江祁耐心道。
裴舒眼睛一闭腿一蹬就跳了下去,强烈的下坠感吓得她觉得自己心脏都停了一瞬,然后就是扑面而来的清香和温暖有力的怀抱。
但是这个天气是连温暖都容不下的。
江祁稳稳当当地退了一步,将人掂了一下然后放开:“说到做到。”
“诚信。”裴舒竖了竖大拇指。
江祁先裴舒一步拿下双肩包,裴舒也不客气。
这会走回去差不多也要到早早读开始时间了,两人一起往外走,裴舒蹦了几下然后转身边看江祁边退着走:“哎,你刚才拍照了吗?”
“没,不好看。”江祁实话实说。
裴舒反应极快:“哪里不好看?”
“哪里都不好看。”
“很好,”裴舒点点头,“你今天将会得到我的难题连环十八问。”
“……我有眼不识泰山。”
“很好,”裴舒面不改色,“我奖励你得到我的难题连环十八问。”
“我有权拒绝。”
“但你会因此失去你的后桌。”
“那就不要了。”
“谁能忍?”裴舒转身快步走着:“反正我不能。”
“错了。”江祁抬手扯了一下裴舒的袖子说。
“那我再忍忍。”裴舒慢下来。
江祁笑出了声。
路上的人比江祁去操场时的多了,这会全是往教室走的,两人汇入人潮里慢悠悠地走着。
教务主任迎面而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一下。
裴舒下意识要让江祁把包往后藏藏。
谁料教务主任又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走了。
“我去,要是我拎着包,他这会就直接过来搜了好吗。”裴舒扭头又看了一眼。
“但凡你平时晚上回去带个包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那不行,拿包耽误我出校速度。”
包里有十来份糯米饭,对应着班里十来个嗷嗷待哺的人类熟崽,徐聪干脆坐到了裴舒座位上等:“张栗,裴舒怎么还没来啊?”
“我哪知道,我也很期待好嘛。”张栗趴在桌子上慢吞吞道。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徐聪凑近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下一刻便蹦了起来指着张栗道,“嚯,黑眼圈还挺重。”
张栗打人的力气都没了,她翻了个白眼:“你等着呗!你看我吃饱了不把你踹到走廊上去。”
“上次是我没站稳,你再可没机会了,”徐聪总觉得腰又隐隐作痛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裴舒什么时候来啊?”
“裴舒什么时候来啊?”张栗重复道。
“我就说有人想我吧,三个喷嚏不是白打的。”裴舒走进来说。
“你包呢?”张栗直起身来。
“我饭呢?”徐聪站了起来。
“不会被没收了吧!”
裴舒向后面偏偏头:“喏,祁哥手上。”
江祁刚走进来,离得近的几个已经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他松开双肩包让他们自己拿。
两人走到座位上坐下,张栗等徐聪给自己拿,她看两人道:“你们邻居一起爬墙?”
“我爬他接,”裴舒摊手,“幸好找他来看热闹了,不然我下都下不来。”
江祁问:“你的包不拿吗?”
“那不是我的,是他们捐出来的。”裴舒说。
徐聪走下来递给张栗一个糯米饭,自己边吃边说:“她讲究人,自己的包送早餐用完就想洗,那我们怎么好意思,就捐了一个出来。”
谁也不用洗了呗。
江祁不止觉得裴舒的洁癖扯淡,这个班也有点扯淡。
三个艺术生离开后班里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的空旷,老王微调了一下座位将那三人的桌椅挪到了墙角,眼不见为净,没多久大家就适应了。
等到高一高二开学,整个学校就像活了过来似的,即使一整天坐在教室里也能感觉到热闹。
裴舒题刷得累了就站在走廊上看下面高一的军训踢正步。
烈日炎炎,那汗哗啦啦地流还穿长袖长裤闷着,啧啧啧啧啧,属实夭寿啦。
江祁去饮水机那灌了水,拎着杯子往回走,他很不理解地凑过去扫了眼楼下,然后很不理解地问:“看好几天了,这么好看?”
“嗯呐~”裴舒高深道,“这叫维持心理动态平衡。”
“我高一军训的时候有学长学姐结伴举着甜筒过来凑热闹,”裴舒啧了一声,“你想想那画面。”
“确实有点拉仇恨了,”江祁点点头,站在裴舒边上说,“我还以为你物色上哪个了。”
裴舒吃惊地看了江祁一眼,然后捂着嘴巴矫揉造作道:“被你发现了!”
江祁:“……”
“你往下看看有没有眼熟的。”裴舒说。
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跟猴屁股一样红,军训服都长一样,一眼扫过去跟复制粘贴似的,能看出个啥?
江祁闭着眼睛都能猜:“裴霁?”
裴舒眨眨眼:“我靠,我这亲姐之前都找了两个课余时间,你这就看见了?”
“我靠,一个班三十来个人一半男一半女你这亲姐居然能找这么久。”江祁矫揉造作道。
裴舒不确定道:“你真是被我带成这样的?”
“嗯——”江祁摸了摸下巴思考道,“ybe?”
“别想甩锅,”裴舒接着往下看,顺便拿胳膊肘捅了捅江祁,“你别说,他最近窜个跟窜天猴似的,居然都能排在倒数了。”
“哪个?”江祁老实问。
他最近早出晚归的也没见过裴霁,窜成什么样了还真不知道。
“……原来你没看见啊,那个班最后一排左边第二个。”裴舒抬手指了指,心有灵犀似的,裴霁也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你看见了没?”教官带队往操场走,裴霁趁机朝这边挥了挥手,裴舒乐呵呵地挥了回去,“高一不能走读,我还得给他带点吃的补补。”
自顾自又说了几句,裴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祁没有接话了,她奇怪地扭头看过去,只见江祁目光沉沉地盯着一处看,好像不太高兴。
“你看什么呢?”裴舒往江祁面前挥了挥,然后顺着他看的方向去找,却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发呆呢?”
“嗯。”
裴舒:“……”
江祁有问题。
江祁是忽然有问题的。
江祁有问题还不承认。
一天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他说几句话,上课下课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同学来问问题也都会回答,连裴舒隐晦地问张栗也是得到哪里不对吗的反问。
许孟怡过来的时候也是正常地来正常地走。
只有她发现了?
江祁平时对人是多疏离啊?
那么多问题都没让您老培养出一丝丝感情吗?
裴舒叼着笔目送许孟怡离开,余光中瞥到江祁转过身看自己,她含糊不清地问:“有事?”
江祁奇怪地看了眼许孟怡,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书包:“我要回去了,你今天没有问题问吗?”
没有。
第一原因呢就是本人成绩已经提回来了除了一些疑难杂症其他都能自己解决并且本人平常其实也不太问你问题,平均一天一道罢了。
第二原因呢就是本人对于心情不好的朋友都有极大的耐心,我向来都是实行放养政策让朋友有足够的时间去梳理心情的,难过了我能安慰,但你这种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烦躁的我真的怕被误伤。
千言万语化做一句:“没有。”
“嗯。”
江祁其实长相并不清冷,他的眉眼都有些锋利,瞧着能觉出一股子戾气来,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坐在课堂上,而应该在巷子里叼着烟等着什么人经过。
混混的气质。
这不符合气质的脾气就像是野兽在压抑自己的天性。
所以裴舒不问既是怕被误伤也是觉得平常生活中也藏着自己的人不适合深交。她一向知道怎么在两者关系中点到为止。
江祁随手拿了两本书往书包里塞,慢吞吞地,一本一本放进去摆平后又细致地揪平书包的几个角,耐心地像是在打理一件艺术品。
这裴舒要看不出来他不想走就是眼瞎了。
我怕是同情心泛滥了,裴舒想。
她在江祁提起包要走之前开口道:“……我刚想起来有一题不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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