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脑袋!长不高的!”裴霁抱着头躲在高鸣后面叫道,“我好不容易上一米八呢你再给我拍回去!”
裴舒气得不行,她说:“好啊,被人堵就算了居然背着我逃学!”
“姐你不要偷换重点好吗?重点是王炼想打我啊。”裴霁难以置信。
“你反正好生生地站在这里,”裴舒叉着腰问,“逃几次了?帮凶是谁?王炼为什么怕你?”
裴霁:“……”
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招了王炼堵他,他姐姐就能一窝蜂乱扯带拽地扒拉出这么多东西的。
这不科学啊。
裴霁深吸了一口气:“我……”
他看向高鸣,高鸣向边上走开一步眼睛乱眨疯狂暗示。
“我……”
再看向张明涛,低头处理食材,叶子要掰烂了都不愿放过。
“我……”
笃笃笃。
裴舒反手打开门让江祁进来,见里面气氛凝重,江祁的脚步停在了门口:“嗯?”
“我……”裴霁和江祁大眼对大眼,“祁哥……”
裴舒往边上一走,没挡住裴霁的视线,这俩都太高了,她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先招,不然今天能不能团圆不好说。”
“怎么了?”江祁敲了一下裴舒脑袋让她放自己进去。
裴舒一个扭头认真道:“会长不高的。”
“不会,女孩子这样刚刚好了。”江祁说。
被奶奶教育了一下,他半路还是去挑了盒月饼来,不知道好不好吃,反正一分钱一分货总不会差。
他将月饼放在墙角,将两只袖子挽到手肘问:“要干什么吗?”
“不用,带礼来的免工了,”裴舒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等着吃去。”
江祁当没听见,他看了眼张明涛手里不太好直视的菜叶,带着拯救般的心思拿了剩下的菜择。
“招。”裴舒继续道。
裴霁无法,只能掰着手指老实数道:“不算你撞上的那次,我就逃过五次……帮凶……就在你眼前。”
啪,张明涛手中的菜叶子居然发出了脆响。
裴舒挑眉,一逮逮一窝:“比如?”
“他他他。”裴霁一通指。
裴舒和江祁茫然对视:“你什么情况?”
“我?”江祁没弄明白这俩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
“他逃课,你帮他了?”
“哦,那晚啊,帮他教训了一下王炼。”
“你下手得多狠啊,今天遇见他气焰都散一大半。”
“打趴下拍照留了个念,”江祁挑起一边眉毛笑着说,“那大概是我拍的最不讲究的照片了。”
高鸣和张明涛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牛。”
在裴霁一通转移话题的暗示下,江祁说:“我一直想问,裴霁逃课是去干什么啊?”
看起来也不像是游手好闲的。
“找他的乐队去广场驻个唱,上个这个课那个课反正跟读书不搭边跟音乐拜把子的。”
“还挺有毅力。”
“但凡花点心思兼顾学习呢?”
裴舒走到桌边帮忙,高鸣一闪身进了厨房。
裴霁左看右看不好闲着,便跟张明涛坐在一起充当难兄难弟。
江祁想了想,对裴霁道:“你是要走艺考的路吗?”
“是啊。”
“那确实得兼顾,前期走学习,后期集训的时候学习是顾不上的,集训完艺考分够了文化分拉不上去然后落榜的人多了。”
裴舒吐嘈道:“他也不是不懂,他是不听啊。”
裴舒清了清嗓子,认真地给江祁掰扯裴霁的种种陋习,裴霁本人反而没了压力。
他暗暗地补了个大拇指给江祁。
在江祁高深的话术下,裴舒的吐槽变成了姐弟俩鸡飞狗跳的童年,姐姐在回忆中重拾了对弟弟的疼爱,她揉了揉裴霁的脑袋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后脑勺:“去,拿碗。”
裴霁一边嘟囔着会长不高的一边去厨房拿了一叠碗出来摆在桌子上。
江祁跟高鸣,张明涛不怎么熟,裴舒就让他坐在自己边上。
火锅里的水变得沸腾,几人热火朝天地提筷子下料,脸一红劲一上便开了话头叽叽喳喳起来。
高鸣开了几瓶酒摆在桌上站起来道:“裴舒女孩子,少喝,咱几个干呗。”
“喝!”裴舒捧场道。
江祁接过一瓶啤酒,在几人碰杯的时候抬起来示意一下然后喝掉。
他发现高鸣这人挺老实的,喝醉了就像个傻子,在一旁听裴霁和张明涛吹天吹地只顾着笑眯眯地附和。
张明涛吹得还算少,主要是吹不过,裴霁一个顶俩,说话跟打枪似的噼里啪啦响,整个一从诗词歌赋吹到人生哲学。
“祁哥那功夫,杠杠的,我要拜他为师。”
张明涛:“哎,拜,怎么拜呢?”
“敬酒。”
“敬。”
两人酒瓶一甩,跟江祁磕了一个。
“我姐疼我,我要好好对她。”
张明涛:“哎,对,怎么对呢?”
“敬酒。”
“敬。”
两人酒瓶又一甩,跟裴舒又磕了一个。
“王炼堵我,我要狠狠教训他。”
“哎,训,怎么训呢?”
这下去哪敬?裴舒想。
然后她亲眼看着自己弟弟抬起脚踹向张明涛:“踢他。”
酒鬼没什么力气,踢得另一个酒鬼退了一步稳稳地站住了。
张明涛慢吞吞地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点头道:“踢。”
眼见着裴霁还要再来一脚,裴舒连忙将人拉到座位上摁住,然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艹,喝成这样。”
江祁拿起酒瓶跟裴舒磕了一个,眉眼弯起来少了许多凌厉:“你几杯了?”
“三杯,喝不过三,等会要上头了。”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裴舒和江祁简单收拾了一下将锅碗堆到厨房里,裴舒叹了口气:“明天再收拾吧,累了。”
那三个已经东倒西歪地坐在了沙发上,裴舒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顺便群发了个中秋节快乐。
沙发被三个人占满了,裴舒带着江祁拿了两张躺椅出来坐在阳台上看月亮,仰着头没多久就有些困了,她半睁着眼睛强撑着一点意识。
主要是懒得坐起来,坐起来就能醒。
江祁一只手放在脑后还很清醒,越是清醒越能感受到屋里的人味儿,那种即使周边很安静也能打心眼里觉得热闹的氛围。
很安心。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迷迷糊糊间听见了歌声,裴舒恍然觉得自己又站在了沙滩上看人下饺子,清凉的海风,硌脚的贝壳,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旅行。
“裴舒?”
哪来的伴?
“裴舒?电话。”
裴舒睁开眼睛接过江祁递来的手机说了声谢。
阳台要暗一些,裴舒眯起眼睛看见了明亮清晰的妈妈两个字,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妈。”
“小舒啊,爸妈明天赶不回来了,最近有一个大单子要我们守着,等到国庆应该也不太能回来,”妈妈语气里带着商量,“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我们再回来,你觉得呢?”
“没问题啊,你们忙,我和小霁都能照顾好自己。”裴舒看了眼月亮,好巧不巧,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云将月亮挡了出个缺口,连带着心情也缺缺了。
“好好好,我打小霁电话他都没接,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没呢,在家跟高鸣他们聚了一下,现在睡着了。”
“哦好,这学期他成绩还好吧?你监督着点,小心他逃学了去唱歌跳舞的。”
“还好,没逃学,嗯,好。”裴舒说。
“那我先挂了啊,你早点睡。”
“哎,妈妈,”裴舒说,“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怎么?”江祁看了眼连气势都明显垮下来的裴舒,电话是外放的,这种环境下他完全能听见母女俩在讲什么,内容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东西,“不开心了?”
“昂。”裴舒承认了,但显然不太愿意多讲。
这种没精打采的状况持续到江祁帮忙送走俩酒鬼后都没缓过来。
裴舒拿了条空调被扔在裴霁床上,江祁将裴霁横了过来脱了鞋,裴舒再帮他盖好被子。
“会不会翻下来?”江祁问。
“没事,他不喝醉的时候也没少翻。”
裴舒将江祁送到门口:“不送了啊,再多一步就该你送我了。”
“嗯,晚安。”
“晚安。”
这个晚肯定不怎么安,江祁快中午的时候开门走出去被坐在门口的裴舒吓了一跳。
“你一晚上坐在这里?”
裴舒反应慢半拍地抬头:“啊?”
“你要出门了?”她问。
江祁捡起刚才的话:“嗯,你一晚上都坐在这里?”
“怎么可能,”裴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也就坐了两个小时零三分钟。”
还有零有整的。
“裴霁呢?还没起?”
“不到下午绝对起不来。”裴舒说。
“嗯,”江祁回头锁上了门然后问,“出去散散心吗?”
裴舒仅仅犹豫了一秒,她猛地站了起来回屋道:“马上。”
事实上,江祁掐着表等了十分钟才等出来一个装束上不那么蔫了吧唧的裴舒。
“我们去哪?”等坐到车上裴舒才想起来要问,“你出去干什么?”
她没看见江祁带摄像机,那就是不拍照了。
“你反应再慢点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江祁说,“去商场。”
“哦。”昨天逛了一整天,乍一听去商场裴舒还真提不起什么劲,而且江祁也表示后面要干嘛他不说了。
没劲中又隐隐吊着股劲。
这劲在江祁递给她一个熊猫头套的时候完完全全地一泻千里了。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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