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现在没空伺候你,”裴舒坐在书桌前翻着之前做的错题,“你伺候我?得了吧,你被我养的比我还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能伺候我啥?”
“不是,伺候就一定得做饭吗?”裴霁在电话另一头嚷嚷道,“我就不能为你鞍前马后干别的吗?”
“你可拉倒吧,好好写你的歌,实在想回来你就六月初回来,完了刚好接我去你那玩儿。”
“行行行,听你的,那我不打扰你了姐,二模加油!”
“好,对了,换季的衣服需要给你寄……”
裴舒习以为常地摁灭了电话,没事,被挂习惯了。
等这小子回来直接锁门外反思去。
临近高考,自由时间反而变多了,老师不是在讲试卷就是在坐班盯着他们自由支配复习的科目。
白天复习晚上复习,以前一天不零零散散睡满九小时就困的裴舒现在连咖啡都不需要就可以撑到半夜两点。
就是哈欠带着生理眼泪不断地光临,眼睛很是疲惫。
她泡了杯芝麻糊坐在窗台上往外瞅,这样能够汲取足够的天地灵气,有助于放空身心,舒缓疲惫。
被老王三番四次挑起的战斗欲现在几乎熄灭,一个招要总是对她好使就太降智了,现在裴舒单纯地就是想跟江祁考一个学校。
因为他们很要好,因为她不想跟江祁分开。
裴舒戴上耳机,手机里播放着高庆前段时间剪好打包群发的视频。
最近遇见个事儿,其实提起来好像是微不足道的,但有时候她还是觉得膈应得慌。
不高兴。
许孟怡最近进步很明显,成绩直逼裴舒,这个时候有人爆发不奇怪,但她在选座位时将位置选在了江祁前面。
每天都有那么几次来问江祁问题,下课一共才十分钟,问题一问就没什么时间了。虽然她并没有问题要问江祁,一天下来也讲不了多少话,但她就是不高兴!
哪来这么多问题!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许孟怡没对她怎么样,她只是问问题,而,已。
她不能无理取闹。
岂有此理!
裴舒叹了口气将这些东西扫出了脑袋,心里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得落榜无人替。
但坐在班里看见许孟怡又跟江祁靠她座位一样靠上江祁的座位然后举着卷子的时候她还是梗住了。
“……张栗——”裴舒趴在桌上叫唤道,“上厕所吗?”
眼不见为净。
“等会等会,再写一行,”张栗手上不停嘴上不歇,“你不是上节课刚去过?”
“我那是陪你去,我没进去。”裴舒站到她边上说。
“哦,好像是的,”张栗最后在卷子结尾处激动地戳了个点推着裴舒往外走,“那走走走。”
拐出门的那一刻,老王站在办公室门口捧着他的茶缸冲这边叫了声:“裴舒啊。”
跟着他声传过来的还有沿路反应极快的传声筒同学们。
裴舒停下脚步,老王不慌不忙地吹了吹茶,这才冲她招了招手。
“栗子啊。”裴舒说。
“你别上厕所了,我看你也就是想出来透口气,去吧去吧,”张栗沉重地拍了拍裴舒的肩膀,“后天二模,老王估计是想听你画饼呢。”
“裴舒啊,一模成绩还是不错的,二模给我画个饼呗,”老王丝毫不知自己的话已经被张栗先一步预告出来了,他道,“这俩学期的状态意外地好,让人放心啊,给我个保证呗。”
“王总,什么都要是不是太贪心了点?”裴舒说。
“所有科目考完之前你就是我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火山,每每想起就深感隐患啊,”老王感叹道,“能保证吗?”
“画饼谁不会?”
“那你倒是画呀。”
“……”裴舒跟老王僵持了片刻,老实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跑路。”
老王点点头,说:“我吧,跟你坦白,本来我也是放心你的。”
“但前阵子电话家访的时候,我了解到你的家庭情况,你弟弟是离家出走了是吗?”
跟裴舒说话就是直白点的好,老王跟她唠嗑惯了,知道拐弯抹角并不好沟通。
“没离家出走,”裴舒说,“他家在我这,他就是出去飞一飞。”
“把李老师的椅子挪过来,她上课去了,你坐着讲,这么站着你累我脖子也酸。”
裴舒笑了笑,也不推脱,直接捞过来坐下:“这时候跟我谈家里,不怕我心态崩了啊?”
“我观察几天了,要有这趋势我都不能找你啊,”老王说,“你这举目无亲的。”
“没这趋势你也不用攻击我吧???”裴舒难以置信道。
“抗压能力是要测的,不测怎么知道,”老王说,“我跟你父母聊了聊,但没成功,我觉得我没法调解,他们比你还倔。”
“……行了行了,别攻击我了,”裴舒拒绝道,“我姐弟俩两三年都没说明白你哪指望得上,就这样吧,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哎,有你这句话就成了,考试是自己的事,又没指望父母能替你考,”老王满意道,“就一个多月了,裴总,考完爱哪浪哪浪去,但现在我要拘着你。”
“怎么个拘法?”
“二模考完换个位子吧,坐前排来。”
“就这?”
“什么就这,就这就这,学问可大了,”老王说,“你看看你,门口有点动静就横了椅子靠门边听,豹子捕猎都没你快,还有你那眼睛还要不要了,最近我课上你都眯着看黑板的。”
比她爸还像她爸。
“还有一个,我老实问,你老实说。”老王说。
“你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舒举起手伸着四个手指道。
“你和江祁,什么关系,刨开邻居前后桌朋友的那种。”老王说。
“那还能有什么关系?”裴舒反问道。
老王仔细观察了一下裴舒的表情,确定她真的只是疑问,而不是承认。
校园十对小情侣战绩能逮八对的老王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
“那你想换吗?”老王问。
“……”裴舒沉思了。
看看,犹豫了,老王又拾了点信心。
“你们这些……”“倒是也行。”
小年轻……
真是他多想了???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忘记了,”老王顺下去道,“那就这样,刚好二模结束我再给你们换一次座位,后面就不换了,直接坐到毕业。”
从老王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了人,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埋头学习,路过一两个班极少会有人抬头看她。
安静地让裴舒忽然觉得心慌。
她默不作声地回了班级,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就拿了手机揣兜里下了楼。
学校安静,上体育课的班级也已经早早地到了田径场,教学楼这边只有鸟雀的声音明显。
裴舒往小林子里走,穿过枝叶,坐在了亭子里。
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守着这个家,家里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裴舒拨了个电话出去。
铃声是裴霁唱的那首歌。
嘟嘟嘟……
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喂?姐,你下课了?”
“没呢,浅逃一下,”裴舒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回来嘛,什么时候腾出时间了就赶紧的。”
“哦吼,姐你是不是想我了!”裴霁嚷嚷道。
“想呢想呢,想死了,”裴舒说,“明天的话你来得及嘛,上次回来就整天找这个找那个结果全在那边没带回来,你整理仔细点,我可不给你买双份的。”
“我有那么丢三落四吗?”裴霁不服,“没带就各家各户去做客,总能整到几样。”
“行,那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
裴舒松了口气,坐了一会准备回去,就看见江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等她看过来才挑了一下眉。
“回去了?”江祁没有半点不自然,问道。
“昂,”裴舒说,“你也回吗?”
“回。”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裴舒看着前方道:“老王找我换位子来着。”
“换吗?”
“换,他觉得我坐后面太容易转移注意力了,而且我度数好像加深了,他让我去前排。”
“哦,那我……”“你跟我走不?”
开玩笑,哪有把江祁拱手让人的道理,她是什么人啊,她小霸王!
江祁有些惊讶,但是他回答得很快:“我刚想说呢,走啊,我坐第一排,你坐第二排。”
“呦,挺自信,不怕我超过你啊?”
江祁耸了耸肩:“你超过我还远着呢,但是许孟怡超过你可是拍马的事儿,等下不要我坐稳第一排,你被挤没了,那我还孤立无援呢。”
“……我靠,你看热闹呢,”裴舒忍不住道,“激将法在我这不好使了,你他妈给我收回去。”
江祁笑得不行:“好好好,收回去了收回去了。”
“你怎么就孤立无援呢?”
“还说呢,给人掐花还讲究有始有终呢,不知道谁半路跑路了。”
“自己不会掐?”
“我掐了你干什么?”
裴舒理智道:“我本来是没这事儿的,现在搞得谁都怀疑咱俩有点意思。”
江祁很想扶额:“那你觉得咱俩目前有意思吗?”
“没有。”
“……那不就好了,”江祁说,“没意思才能掐得行云流水啊,有意思那不得先想七想八再行云流水吗?”
这样吗?她那应该不算想七想八吧?
“暗恋的话就更加了,会纠结难过吃醋又想要靠近。”
“……”
是,这样,的吗?
裴舒有些纳闷了,偏偏江祁又问了一句:“你说是吗?”
“……”裴舒反问道,“你这么懂,有经验?”
“……”
谁也没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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