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叹了口气,手机连带充电宝都因为各种联系人没什么电了,实在省不下去的时候她在车厢里绕了几圈,交际来了一个充电宝。
回到原来位置上的时候江祁正好从座位上站起来,裴舒下意识退到了另一边的车厢上,身后起来的人刚好被她挡住了。
她纳闷了会儿,脑子里弦一绷,便着急忙慌地拽了自己的包挂身上将充电宝塞给了原主人。
“不好意思,让让,让让,我找人。”
江祁要提前下车。
江祁要提前下车。
我靠,江祁要提前下车!他不会发现我了吧?
还是他单纯就是随便买张票看心情下车?
裴舒上一次这么着急忙慌还是在上一次。
都是因为江祁……
她忍着骂娘的冲动站在了出去的楼梯上,眼瞧着江祁轻轻松松地拎着行李箱往下走。
这个时候正值大学生放假高峰期,差不多身形的男生到处都是,裴舒不但要追,还要锁定了追。
好容易出了车站,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眼睛……
眼前的男生一样的包一样的身形,怎么侧脸那么不像呢?
裴舒:“……”
恨我眼镜没带出来。
她连忙四处张望了一番,确确实实地肯定自己是跟丢了人。
裴舒找了个地方租了个充电宝给江祁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四周也没有铃声响起,江祁没有关机,单纯不想接这电话罢了,这比关机还让人恼火。
裴舒恼火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输入中的你回我个话在聊天框里待了好一会又被她一个一个删掉了。
—什么时候回家?
人跟丢了。
裴舒这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自己在的这个地方。
w市。
虽然思想挺离谱,但裴舒还是打车去了自己之前去过的民宿,那个地方的地址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她送给江祁的相册上。
只能去碰运气了,毕竟她来都来了。
“……我在w市。”裴舒在车上接着电话道。
“w市?你被人挤下来了???”裴霁好好一个唱歌的,声音居然直接劈了个叉。
裴舒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半路下车了,没去a市。”
“好家伙,反跟踪达人啊江祁,”高庆边打电话边查着车次,沉吟片刻道,“我们这都已经到a市了,我看看啊,高铁火车后面两天的票都卖完了,最快也得后天到,你呢,你找个酒店睡下吧,知道他住哪就好,总不能昼夜不歇地守在他门口,他自己有分寸。”
“我……跟丢了已经。”
双方陷入了沉默,高庆反应很快地咳了一声:“正常,人太多了,出差错是不能避免的,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去找个民宿喽,这里我来过,我决定预判一下他会去我去过的地方。”
“……”高庆觉得这预判有些没有依据,但他决定不追究这的可行性,“那行,那你等我们,还有啊,”
他顿了顿,吃力道:“你这一个行李箱顶我和裴霁两个人的了,怎么这么重啊!”
“怎么会!都是生活必需品啊,哎我不跟你讲了,我快到了。”
裴舒没等他再吐槽就啪地一声盖住了手机。
这边的民宿挺贵的,一分钱一分货,裴舒上次在这住了有三天,买的单人房,窗户正对着乡野,时常能看见在地里干活的农民,很解压。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蚊虫有些多,窗户明明是闭着的都不知道从哪能飘几只进来,逼得裴舒第二天就带着一脚包换到了三楼的房间,还顺带出门买了瓶花露水和杀虫剂,走的时候顺手就送给了老板。
老板显然还记得她,裴舒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呦了一声,嘴里的烟转了个弯指着她,然后说:“这不是小娇花嘛,高考结束了?”
“小娇花?”裴舒低头看自己,“哪娇了?”
“你的娇气是内在的,无形中散发的,”老板单手夹着烟,说话清楚了些,“怎么又来了,蚊子咬不够吗?暑假旅游的人多,三楼可没房了啊。”
裴舒问道:“那二楼呢?”
“二楼只剩双人房了,你奢侈回不,老板看了眼电脑准备登记,嘴里嘟囔着,“上次留的花露水和杀虫剂我用完了啊,你刚好再买点。”
“小蛋糕来换。”
“换换换,刚好明天闺女放学,给你俩都来点。”
老板接过裴舒的身份证,没一会儿就还给了裴舒:“还不走?话说你行李呢?”
“哪有啊,在运来的路上呢,等会我出去买点换洗的衣服,”裴舒靠近老板,余光扫向电脑,“刚才有没有叫江祁的男生入住啊。”
“帅吗?”
“帅。”
老板坐正了随意道:“那没有了。”
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就谈不上失望不失望的,裴舒只是叹了口气慢悠悠出去找了个商场买衣服。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路灯朦朦胧胧地照亮着一小段路,朦朦胧胧地延伸出一条光带来。
晚风很凉爽,带着泥土的湿意,蝉声和蛙声此起彼伏地奏着曲儿,咿咿呀呀地在田野里荡开,反而令人觉得寂静。
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夜晚,是该有个伴一起散步的。
想到身边本应该有伴的时候,便更衬得自己孤独。
江祁会这么觉得吗?
“办理一下入住,”江祁拖着行李箱站在前台将身份证递给了在躺椅上刷手机的老板,“还有单人房吗?”
“有,在一楼,”老板报了个价格,见他没意见就拿了房卡和身份证一起还给他,“江祁?”
“嗯,”江祁抬眼道,“怎么?”
呦,小酷哥,配小娇花。
“没什么,挺帅的小伙子。”
江祁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自己去找了房间。
等人走后,老板一个起立,握着手机就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打电话:“来了来了,什么来了?当然是你蹲的人来了。”
裴舒非常感激老板将江祁的房间安排在自己楼下,但真的到了房间直面阳台的时候她还是心疼自己赠出去的花露水。
这伸长脖子才能看见人,自己分分钟也得暴露。
但人已经跟自己只有一墙之隔了,她还是觉得很踏实。
踏实的裴舒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穿着短袖短裤拖了把躺椅坐在了阳台上看星星。
—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我就不理你了!!!
—还不睡?
“我!当然没睡,”裴舒憋着口气压制住自己汹涌的气势嘟囔道,“这不明摆着的吗?”
—你现在干嘛呢?
—看星星。
—巧了,我也在看星星。
江祁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正正好是裴舒面前的星空。
群星闪烁,黑暗都不纯粹了。
—很好看,你可以拍个照纪念纪念。
拍照……裴舒想了想,找了个跟江祁照片里不一样的角度拍了一张给他发过去。
—修修。
—……
—无语了吧?无语就对了,明天记得交作业,我要检查的。
—嗯。
—那你睡吧。
—嗯,晚安。
裴舒隐约能听见楼下阳台的脚步声,走到床边,关灯,躺下歇息。
没看出来啊,江祁还是个实诚的小伙子。
跟各路侠士汇报了她高深的跟踪技术后得到了多方响应。
付临安顺手就改了票跟高庆他们差不多的时间到。
沈七舫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准备跟张明涛他们一起从家那边出发,估计会晚两天。
瞧瞧,她跑路的时候这些人都没这种觉悟,江祁什么时候攻陷她的亲友团的????
彭!
裴舒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炸了个稀巴烂。
但她不是吓醒的。
她是被疼醒的。
差不多的季节,差不多的温度,差不多睡在藤椅上的姿势。
要了大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扭曲着手脚爬回床上的,几乎是脑门靠上枕头的那一刻,睡意又如潮流般席卷而来。
再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地转天旋,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以至于听着老板的念叨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慢点说,慢点说,嗑瓜子都没你利索。”
“我说,那个小酷哥一大早就出门晨跑了,你这日上三竿了还是我叫起来的,你听听这像话吗?”
“不像话,”裴舒打着哈欠往外走,“有午饭吗?我饿了。”
“没有,自己上外面吃去。”老板摆摆手。
“行吧,”裴舒可惜道,“那水在哪?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有点渴。”
“何止渴,你声儿都是哑的,昨晚做贼去了啊?”老板抬手过来要摸裴舒的脑门,被她灵活地闪身躲掉了。
“是啊,想偷个芳心来着,没找到满意的,”裴舒说,“大夏天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来杯水吧,赶着吃饭呢,吃完追人呢。”
老板骂骂咧咧地给她倒了杯水,指着门就说:“慢走不送。”
“等会见。”裴舒笑嘻嘻地说。
大中午的,饭店一个比一个拥挤,一个比一个忙碌,好容易找了个有座的,离空调能有八百里远,热得她脑袋都晕乎乎的。
等心心念念的麻辣烫上了桌,裴舒撑着脑袋已经快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欠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好歹是赶走了些睡意。
拿着筷子在碗里搅和了几下,裴舒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筷子就被抽走了。
“谁!”裴舒抬眼。
“你发烧了。”江祁皱着眉站在裴舒面前,面如寒霜面带担心就是没有见到她的惊讶。
裴舒思索道:“……你他妈早就知道我跟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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