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了一块巧克力,你以为是抹茶口味, 开心的一口咬了下去, 入口却是你最厌恶的芹菜味道。你感觉像脚底粘了口香糖一样恶心, 可他黏上了就是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天就是跟他过不去。在暑假的尾巴,妈妈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像是一根蜡烛烧到了末尾,烧得一点不剩。妈妈最后还是与世界和解了,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她放下了这一生的爱与恨。她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是有人在拉风箱, 她颤抖着声音让他不要恨贺立。
“桐桐,你别怪你爸爸。他之前是很爱我的, 也很爱你你可能忘了, 在你很小的时候他也抱过你,亲过你。”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又喘了口气, “你小时候哭闹的厉害, 但是他一抱你你就不哭了。”
“妈妈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小
“妈妈舍不得,但是妈妈真的好累。”
“我想你爸爸了。”妈妈走得很安静。生命来时轰轰烈烈的一声啼哭, 走时静静凄凄的悄无声息。真真是死如秋叶, 轻飘飘地落下。离开的人把愉悦带去天堂, 却把悲伤留给了人间里还在挣扎的世人。 这是贺秋桐过得像一团乱麻, 痛得像快刀斩下的那年的夏天。 妈妈去世后,那个人终于出面了。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 油光锃亮的皮鞋,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 爸爸简单地办了妈妈的葬礼,人死不过一捧灰, 但这灰落在哪儿也是有关系的。 在贺秋桐的严厉要求下,妈妈被葬在了外公旁边的墓里。
名义上的爸爸居然住进了他和妈妈外公之前 一起生活过的家里。 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爸爸为什么非要住这里进来, 跟着爸爸一起住进来的还有一个新的保姆, 旧的保姆早就被爸爸辞退了。他很不满意, 甚至是讨厌这个突然闯入他家的男人。 但是妈妈让他不要恨, 他小时候也曾拥有过父爱 不得不说,妈妈最后的话让他心有犹豫。 如果他之前对父亲的恨意是一百分, 听过那番话之后, 一百分里就有五十分带上了水分一边是对从小就缺失的父爱的渴望, 一边是这个所谓父亲的冷漠伤人。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玩过的森林冰火人, 一边是炽热的红另一边是刺骨的冷,双方相互纠缠, 打得难舍难分。 血缘的力量最终是打败了他对失望的害怕, 虽然他对这个爸爸已经失望过不知多少次了, 但他还是决定给这个人一次机会。这是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爸爸一开始也没让他失望。九月份,这次的开学典礼他终于有了爸爸参加, 但是却没有了妈妈和外公的身影。 失落和开心两个完全对立的情感却在这一瞬间巧妙地在他心里融合了。他的爸爸还是一身高档西装的精英样子, 还在他们学校的开学典礼上作为家长代表做了 演讲。父亲在大礼堂的讲台上念出他名字的时候眼里分明带着那么耀眼的骄傲, 爸爸在为他骄傲。 心里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几乎开心的难以自持。但是后来他才知道, 对于老谋深算的贺立的来说, 这点让一个孩子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骄傲不过是一个成年人信手拈来的绝美演技。那些都是日后的痛苦, 现在的贺秋桐还沉浸在家人因自己骄傲的快乐里 ,喜不自胜。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心中的兴奋稍微淡了。 环顾四周,熟悉的位置上少了两个重要的人, 每次想起他们的时候他都会纠结他对父亲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这次想起, 他对父亲的恨意竟然又减少了。 他觉得对不起妈妈和外公又唾弃自己, 另一边却抵不住对这样能在学校里侃侃而谈的父亲的向往。转眼已经到了六年级,他每学期都考年级第一只为讨得父亲的一句夸赞。 父亲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严厉冷漠的, 他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也是拘谨紧张的。 他和父亲的相处始终有些隔阂难以消磨, 毕竟他与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候也这么大了, 已经过了那段不谙世事的孩童时期了, 母亲和外公的去世是父子之间过不去的坎。 他本就如履薄冰地维持的这段一不小心就会破碎的父子关系还是碎了。 一个普通放学回家的晚上。家里多了一个,不, 两个更准确。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爸爸还是用 一个万年都平静无波的语调告诉他,
"”他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什么叫以后的妈妈他的妈妈只有一个, 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是不认的。 贺立让他喊妈妈。 这是他第一次向这个父亲发火, 以前的他是不敢发火,也不想发火, 他在小心翼翼维持这段关系。但是他在那一瞬间就不想维持了,去他妈的父子。嫉妒这种 青绪从没有如此强烈地在他心里燃烧过。 他爸爸温柔地搂着那个女人的肩膀, 就像小时候在妈妈卧室里看到过的结婚照上温柔搂着妈妈一样的动作。这是属于他妈妈的东西也是他妈妈至死都在渴望却没有得到的东西, 这个陌生女人凭什么得到呢 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爸爸的新孩子, 这个孩子会夺走他 为数不多的关爱,甚至是他也从来 没得到过的关爱。 以前埋下来的对父亲的恨意还是被翻了出来,那些恨就像是陈年酿的酒, 埋的时间越长越浓烈。 这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破坏些什么的欲望,他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的抑制力真是太强了, 居然只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他的父亲就摔门回了卧室。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了贺立压着声音安慰 那个阿姨的声音。 这让他几乎浑身脱力。妈妈和爸爸这么 多年的婚姻好像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 是的,本来就毫无意义,在他有的印象中, 贺立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眼里从来都是结着寒冰的。是了, 他从来都不爱他妈妈,从来都不! 或许他在有记忆之前是爱过的, 那也只是爱过。825360184
自那以后他体会到了妈妈之前的痛苦, 也看到了妈妈一样看到过的清早的日出。 失眠的滋味不好受, 特别是每个睡不着的夜晚之后他还要去学校上课。以往都能打起十分精神的他开始在课上频频走神, 体育课原本轻轻松松的场四圈也变得难已坚持下来。他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整个人也愈发阴郁。最可笑的是, 就连班主任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可他那名义上的父亲一点没发现, 他父亲只注意到了他下降严重的考试排名 因为这次期中成绩贺 立才发现了他已经失眠接近一个月的事实。 晚上的失眠让白天的他变得暴躁易怒。在他失手打碎一副碗筷的时候, 伴随着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似的破裂声, 贺立说他有病。他被他的父亲送进了心理医院。贺秋桐觉得自己没病, 但贺立的口吻不容置疑。757350405 医院里都是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 有真病人或许也有假的病人。 每天早上会有两个护士带着他出去晒太阳一一说是太晒太阳,倒不如说是放风。 在医院楼下的花园儿里呆够一个小时又回到病房里。午饭后是午休时间,不管你愿不愿意午休, 护士会把窗帘和灯都关上,一个小时后再打开。 晚上十点半,医生回来查房顺便给他们吃药。晚上十一点,吃了药的人都会陷入沉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 每日都是一尘不变的、机械的、逼人发疯的。他旁边病床上的人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你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当时发现自己的带来的假性近视矫正眼镜不见了, 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放哪儿了, 或许无意之中就又能看见。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坏了一一是那个小女孩亲手弄坏的。 镜片是树脂材质的摔不碎,她就折断了眼镜腿, 把尖锐的断口一下一下在自己的手臂上打磨, 直到诡异鲜红的血液一股股涌出来护士把手上流着血 也还在不断挣扎着大吼大叫的女孩儿架走了,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空气里难以忽视的血腥气。艳红的鲜血染在纯白的棉被上, 竟是那么触目惊心。 在这里呆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有可能是不知不觉中就被同化了。他想出去, 呆在这医院里的每时每刻都让他神经绷紧。 他不想像那个女孩儿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癫癫 虽然他好像已经有点不对劲了。他不希望别人发现他的不对劲。所以他学会了伪装,他每天都乖乖听话, 安静吃药,不吵不闹。 如愿以偿,护士们都放松了对他的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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