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国王和往后,还有几位皇子都来到无忧的寝宫。一个个嘘寒问暖,倒是让苏晨夏有些不适应。她摁下王后焦急的手:“母后,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国王在床前踱步:“无忧啊,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得好好补补,我这就命太医局用上好的补品给你熬药。”

    她看着满屋的人,满屋的关怀,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一直点头。

    洛宁舟凑到前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颗糖:“刚喝了药汤,嘴里肯定很苦吧,来,吃颗糖。”

    苏晨夏轻挑眉,接过剥开放进嘴里。

    拖生病的福,无忧的寝宫堆满了补品。不过,苏晨夏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早起,不用做早功了。

    这天睡到自然醒,子琪便端来了药汤。她看到后,便想逃,却被沉舟扣着手腕:“你你你,沉舟,你敢大不敬。”

    沉舟没有因此松开手:“公主的身体要紧,臣过会儿去刑司领罚。”

    苏晨夏:“”

    子琪也嗤笑:“公主,您还是快吃吧,不然您又该难受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无奈,只能屏住呼吸喝中药。因为这几天总在喝药,桌子上总有吃不完的糖。她喝完连忙塞了一颗到嘴里。

    子琪说:“公主,今天太阳不错,去院里晒晒暖吧。”说完,端着药汤盘便出去了。

    苏晨夏也觉得今天太阳不错,起身走了出去。

    这两天生病,一直躺在床上,觉得骨头都要僵硬了,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那瞬间,头忽然疼了下,她想起发烧那晚的梦。

    “无忧?”

    她回神,看向沉舟,他身旁有个躺椅,胳膊上挂着一条毯子,一看就是为无忧准备的。苏晨夏摇了摇头,算了,以后的事再说吧,反正总要经历的。

    她快步的走过去,沉舟把毯子盖在她腿上。

    苏晨夏眯着眼看着太阳。从来到无忧身上她便察觉了,她的身体很虚弱,比何染和许忆,甚至她自己都弱,想着便叹了口气。

    无忧如果只是无忧就好了。

    就算没有健强的身体,至少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哥哥,还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

    可偏偏她是洛宁无忧,洛宁国最小的公主。

    沉舟从屋里端出了些小吃,苏晨夏余光瞥了眼,伸出手拿了些放进嘴里,这个过程,头一动也不动。沉舟看到后轻笑一声。

    “笑什么?”

    沉舟摇了摇头,“公主,那您先在这里晒暖吧。”说完便转身准备向外走。

    “你干嘛去?”苏晨夏听到脚步声,直起身问。

    “臣去刑司领罚。”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刚才喝药的事情啊。她看着沉舟面色正经,不苟言笑,估计是真的要去刑司领罚,嗤笑道:“你还真打算去啊。”

    “嗯?”沉舟疑惑:“冒犯了公主,自然要去领罚。”

    苏晨夏坐起身:“我说不想喝药,你怎么不这么听话?”

    沉舟欲言又止,垂下头。

    “行了,不罚你。”

    “……多谢公主。”

    日暖如春,不知是不是汤药的缘故,苏晨夏这会儿昏昏欲睡,索性就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入眼第一幕,便是沉舟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背对着她,像是一种默默守护。

    她想,沉舟的这十几年真的做到了,对无忧尽心尽力,又不干扰。

    男人高挺的背挡住些许烈阳,像是逆着光。

    秋天的风吹落枯黄的树叶,窸窸窣窣缓慢掉落,又被无名的风再次吹起。

    用力飘起,微微停顿,缓缓落下。

    你看,那像不像一种不舍。

    苏晨夏伸出手接住飘落的枯叶,看着上面的脉络,又慢慢抬起手,用这枯叶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枯叶一碰就碎,如同人生一般,经不起波澜。

    她松开手,枯叶没有了阻碍,缓缓的落在地上。

    那就去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吧。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轻声念着这首诗,好似刚懂得这首高中曾出现无数次的考点。

    沉舟听到声响,转过身,“公主,你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苏晨夏深呼吸,还有那么久,总不能一直郁郁寡欢吧。她叹了口气,那个梦,的确影响到她了。

    “没多久。”

    看着沉舟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她忽然想逗逗他。想着,在心里否认自己,这不是逗,这是要完成主线任务。

    她说:“沉舟,你知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什么意思吗?”

    沉舟思考片刻,解释道:“这是出自唐代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意思是沉船旁边有很多船经过,发病的树木旁边有很多茂盛的树木。”

    见躺椅上的人点头,一脸认真听讲,他才继续说道:“比喻,新生势力锐不可挡。”

    “沉舟真厉害!”苏晨夏笑着夸赞他,话音一转皱着眉托着腮开口:“可我有不同的见解。”

    沉舟半跪下,“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公主不用听从臣的解释,切莫让臣误导公主。”

    “”你还真是无忧吹啊。

    她直接了当的戳破:“可你说的,不是学堂老师讲的吗?”

    “我……”沉舟自知无理,有些不知所措:“臣知错。”

    苏晨夏见好就收,直起身靠近他,轻声开口:“你就不想知道我不同的见解是什么吗?”

    沉舟不说话。

    她也没想让他回答,站起身,手背在腰后,语气轻盈:“沉舟只要一直在无忧身边,她的所有病都会好起来,也会平平安安。”

    说完,弯腰凑到半跪在地上的人面前,双眸直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你觉得呢?”

    女孩突然的靠近,两人离的很近,沉舟看着眼前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顿时不知如何开口。她说话时,微弱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鼻尖,登时耳朵如火焰灼烧。

    他觉得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才几秒。沉舟猛地侧过头,苏晨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本身就弯着腰,站的不稳,这下直接跌坐在地上。

    “嗷……”

    沉舟回过神,连忙扶起她,低着头:“抱歉公主。”

    等她站稳,一抬头只见面前的人,用极快的速度跑走,脚步有些……仓皇失措。

    苏晨夏失笑,果真和原文中一样,面对无忧的心意,沉舟只会逃避。

    “唉……”

    她还以为隔日沉舟就会不在意,谁知,一连几日,他都是能躲就躲。本来贴身侍卫就是在公主外出时守卫,但谁让这几天公主生病,无法出门呢,这倒是让沉舟减少了见面的时间。

    但病总会好,无忧和苏晨夏都是那种待不住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出去玩。

    那时距离三皇子成婚还有十天。

    他们出宫前去洛宁钰的府邸,沉舟把她扶上马车,便又想转身离开,苏晨夏直接拉住他:“你去哪?!”

    “公主……我……”

    按照平时,沉舟都是他们一起坐马车。他似乎也觉得没有理由解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公主……我跟在马车旁。”

    “你跟什么跟!”苏晨夏用力想把他拽上马车,本来沉舟没想那么多,但又怕无忧太用力,伤到她自己,便顺着她的力上了去。

    他先向马车上的几位皇子行礼,又叹了声气。

    苏晨夏抬头撞进了他的眼眸,像是在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她眨了眨眼睛:“你是我的贴身侍卫,自然要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说着还握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以示恐吓:“别瞎跑。”

    沉舟垂下眼眸,轻扯了下嘴角。抬起头时,看到对面的太子直愣愣地看着他,片刻,对他笑了笑。放在腿上的手,在此刻不禁紧握,有些慌张。

    洛宁伯那么聪明,肯定察觉到他对无忧的心思,更何况那晚他那么明目张胆的抱走无忧。

    这种惴惴不安一直持续到洛宁钰府邸才结束。沈妱熙被府邸的布置吸引,拉着无忧便往里走。沉舟本想跟上,谁知洛宁伯开口:“沉舟,你先等一下。”

    苏晨夏听到声音,没等沉舟开口,便转过身警惕地看向太子:“你叫沉舟干嘛?”

    洛宁伯:“”我还没说干什么呢。

    这妥妥一个漏风的小棉袄。

    “无忧,爱干嘛干嘛,别管他们了。”沈妱熙拉着她的手腕走,她力气比不上,只好投给沉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能不能看懂还不知道呢。

    ……

    临近成亲日,府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洛宁伯瞥了眼沉舟,叹了声气,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这边人多,去亭子说吧,有事情问你。”

    “是。”

    亭子处在湖中央,不远处还有座假山,水从假山上款款流下,湖里的金鱼仿佛知道主人家有喜事般游的欢快。

    洛宁伯站在亭子边,没说话。沉舟又不敢贸然开口,也只好不出声。

    两人就着般无言的站了良久。

    最后,洛宁伯像是组织好语言般说:“沉舟,你是不是对无忧……”

    “是。”沉舟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随后跪下:“臣罪该万死,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你……”洛宁伯见他丝毫不否认,面色缓和了些:“你先起来。”

    等沉舟站起身,他才继续说道:“你何来有罪?!”

    “!”沉舟错愕地抬头。

    “你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为何有罪。”

    “无忧贵为公主……”

    洛宁伯打断他:“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看得出来,无忧这么多年也很依赖你。作为他的哥哥,我当然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管那人什么身份,那人没钱,我给他;那人没权,我给他。只要无忧开心,这便足矣。”

    这话太狂傲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不觉得奇怪。也能看出,无忧对他甚至洛宁国宫殿里的所有人,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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