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瑞从魏国公府出来后,整个人还是呆呆的。

    庄三爷看起来年岁不大,威压却不小,说出来的话震撼他许久。听起来他好像打算让陈家成为盐商大户,一年起码卖掉一万斤以上的盐。可他心里清楚,三弟经商的本事只比他略微好些,要成为盐商大户恐烂泥扶不上墙。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把三弟从山匪中救回来。

    三天后出兵,庄三爷能把人救回来吗?

    他先去找了沈氏,把今日去见庄三爷后的结果告诉她。

    沈氏听后默了半响,红着眼眶道:“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在家里头等着。可恨我一个女流之辈,也不能抛头露面出去打山匪。若我有这本事,此刻便去了!”

    淑芬今日也没心思去哥哥铺子里头做事,陪着沈氏一直在家里头等着,闻言跺脚狠狠地道:“大伯是男儿身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当缩头乌龟。官家也不是傻子,这样下去,他这个兵部员外郎也当不长久。”

    沈氏一把捂住她的嘴急道:“别乱说。呸,呸,呸,童言无忌。”

    陈良瑞叹了一声,说道:“我这离家好些日子,茶叶铺子一直不曾打理,我先回去看看,等上两日你们再叫萧城去找林管事,打听一下事情如何。”

    陈良瑞走了。

    淑芬在院子里团团转圈,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去找庄泽成问问清楚。他真有本事带兵出城,救回他爹爹吗?

    可魏国公府又不是普通人想去就能去的,她上火着急,用力剁脚,气呼呼地捧着脸坐在门廊下的小板凳上叹大气。

    沈氏走到她门前,叹息着摸摸她柔软的发丝道:“别叹了,叹得娘一颗心都揪起来了。你祖母那里,你还去不去?”

    陈良瑞回来之前,老太太叫人来传话,说是叫她们母女俩进府去问话。当时两人想着先等陈良瑞回来再说,如今陈良瑞已经来过了,老太太那里还要不要去呢!

    淑芬气呼呼地道:“不去,去干嘛?听她板着脸训咱们俩吗?我就不信,大伯昨天不肯帮我们,今儿就肯了。他若是诚心诚意的肯帮我们,让人带个话就行了,还叫我们去做什么?”

    沈氏也不想见糟心的婆婆,回回见了面都没有好事。如今相公不在,她就更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了。”她叹息道:“昨儿我还想着跪着求也要求他们救相公。今儿我却不想去求他们了,左右着就算我跪死在哪里也没用。”

    “就是。”淑芬捧着脸还在发愁,“娘,他真能把爹爹救回来吗?我们要不要再想想别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沈氏也束手无策,她娘家那些人也都帮不上忙。

    母女俩愁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上就叫萧城去找林管事打听。

    萧城去了大半日,午后兴冲冲地赶回来,进门就大声地说道:“去了,真去了。我亲眼看见庄三爷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领了五千精兵出城剿匪了。”

    “啊!”淑芬一声惊呼,从屋中跳出来急问道:“穿着铠甲?那岂不是很威风。”

    沈氏也从房中出来,快步走过来问道:“真的吗?那相公有救了!五千精兵总能打败那些匪徒了。”她不晓得那些山匪中有霍家军,陈良瑞不曾把这些事说给她听,免得她白白多担了一份心事。

    萧城给她打气,“一定能打败那些匪徒,从这里去无忧山不过半日的脚程,说不定明日老爷就归家了!”

    “托你吉言,但愿如此。”沈氏高兴地道:“我要去鸡鸣寺烧香,求佛祖保佑你爹爹早日归家,平安无事。”

    “我也去!”淑芬自告奋勇地道。

    母女俩去鸡鸣寺烧了香,沈氏捐了五十两银子的香火钱,只求老天保佑,自家相公能平平安安地归家。淑芬除了求佛祖护佑爹爹外,也求佛祖保佑庄三爷一路顺遂拿下山匪。

    从鸡鸣寺出来,路过如意斋,沈氏问淑芬要不要买点糕点回去吃。淑芬摇摇头,这几日她连吃点好吃的心思都没有了。沈氏听后顿觉黯然。

    一路走路回家,日头高照,脸上微微出了汗。

    进了门,正想着打盆水来洗脸,抬眼看见周妈妈诚惶诚恐地站在堂屋侍候。堂屋的圈椅上坐着一个许多年都不曾来过她们家的人。

    淑芬的祖母,沈氏的婆婆,陈家的老太太。

    沈氏硬着头皮走过去,颤声问道:“今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可真难得。”淑芬走过来,“祖母有多少年没有来过我们家了。我记得好些年前,您就嫌我们家地方小,说还没有您住一个院子大呢!贵人踏贱地,真够稀罕的。”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见了祖母不上前行礼,还有脸在这里冷嘲热讽?”陈老太太说着用一根手指头指着沈氏尖声骂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按理你该带着孩子日日来问安才对,如今一年四季你来了几回,害得你大伯和良柱疏远了!”

    淑芬呆了,大伯和他爹疏远了,合着要怪她娘亲,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老太太当母亲当得亲疏有别,居然还有指着鼻子骂起她娘亲来了!

    她气得冲上前,一把茶杯将扫翻在地。

    滚烫的茶水四下溅落,老太太跳脚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还想对我这个祖母动手不成!你们害老大害得还不够,还想害死我!”

    这话说得淑芬更不懂了,她发狠道:“祖母,你今儿个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我爹爹被山匪劫了去,二伯上门求救不成,怎么反而成了我们害了大伯呢?他可是兵部员外郎,我们不过是平头老百姓,我们如何能害得了他?”

    “哼。”陈老太太重重地冷哼一声道:“官家怪良德不作为,身为兵部员外郎不为百姓除害,不为官家分忧,要将他发配到福建的小县城中去当县官。他堂堂一个五品的京官,如今竟成了七品芝麻官。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你们这些不长进,没本事,还专门拖人后腿的下作东西。”

    陈老太太的声音如夜枭划过夜空,越来越尖利刺耳。

    “哈哈哈!”淑芬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伯那是活该!谁叫他缩起头来当乌龟,不肯救爹爹。那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怪不了我爹爹。”

    “你爹爹也是被你们母女俩给害的。要不是你招惹了魏国公家那个连亲哥哥都敢毒杀的小儿,又怎么会连累你爹去贩盐。他若不去贩盐,安安稳稳地卖他的粮食,又怎会有今日?当年我就说过,这女子不可娶,他不听我的,非要娶她进门!”

    陈老太太说着站起身来,用拐杖直接往沈氏身上扫去!

    淑芬大叫一声想过去拦住,已然来不及了,那拐杖直接扫到了沈氏的小腿上,将她打趴在地。

    “你干什么!”淑芬用力推了陈老太太一把,把她推得一个趔趄,重新做回到圈椅上。

    “你胡说,我和我娘都没有错!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快走!”淑芬大声地说道,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哼。”陈老太太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门外拐角处站着一个丫鬟,看见她出来了,扶着她上了马车。

    屋里头,沈氏趴在地上伤心地痛哭。

    淑芬靠在她身上,忍不住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周妈妈抹了一把眼泪,过来扶人,劝道:“娘子莫要伤心,也莫要听老太太胡说。您和老爷一向恩爱,贩盐也是件大好事。多少人抢破了头想做这门生意都得不来呢!你们细想想,当初大老爷不也上门来,想要讨要这门生意。如今老太太是故意冲着你们撒气。她在应天这样繁华的城里待着,吃好穿好,多少人上门奉承捧着,突然要去穷山恶水的小县城,心里自然不乐意了。”

    沈氏让周妈妈扶着一拐一拐地走到圈椅边坐下,抹着眼泪道:“她本也可不去的呀!可她从未正眼看过我们母女,也不曾想过与我们同住。”

    “谁要与她同住。”淑芬看着沈氏问道:“娘,你疼不疼,要不要擦药酒。”

    “娘房里有药酒,一会儿让周妈妈帮我揉揉。”沈氏拼命忍着不哭,在圈椅在坐了一会儿,在周妈妈地搀扶下,一拐一拐地回了房。

    当夜陈自如从外头回来,听说娘亲挨了打,就要冲出去找大伯陈良德和祖母陈老太太评理。陈良瑞也在,硬将人摁住了。

    他道:“大伯的事若是真的,你如今去了绝讨不了好。我跟你实话实说,他这两年全靠他夫人的嫁妆撑着,如今丢了官,说不准就要同他和离。你此时此刻掺和进去,他们正好把事情怪罪到你身上。”

    淑芬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奇道:“大伯和他夫人和离同我哥哥有什么干系,这也怪到他身上?他们家还讲不讲理了!”

    “不讲啊!”陈自如听懂了。

    他坐下来不过一息,又重新站了起来,“可我娘就这么无端挨打吗?我实在是气不过!”

    陈良瑞将他重新摁了回去,“等你爹爹回来了,自然会哄着你娘,让他把挣来的银子都交给你娘花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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