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泽成吃饱喝足后,淑芬和周妈妈、林管事一起用了晚饭。林管事把淑芬和周妈妈送出了角门,约好翌日再来。
周妈妈和淑芬一起往燕子胡同走,半道上遇见了王大姨家的二媳妇提着一只挺大的竹篮子。淑芬好奇地探头朝那只篮子看,“二姐姐,你这是去外头买了多少好东西回来,弄了这么大一个篮子装着,快让我瞧一眼,有什么好东西吃?”
“整日想着吃,难为你还是那么瘦。”王大姨家的二媳妇笑着捶了淑芬一拳道:“不是吃食啦!我去找了些布袋和装米的麻袋回来,我们家要搬了!”
“要搬了?”淑芬傻眼道:“怎么之前一点也没听说,几时置办的宅子,要搬到何处?是你和二哥哥搬走,还是全家一起搬了?”
王大姨家的二媳妇笑道:“我们又没有分家,怎么会就你二哥哥和我搬呢,自然是全家一起搬走了。搬到鸡鸣寺边上的一处大宅子去!说起来原本也没打算搬家,屋子虽小些,挤挤也就住下来,更何况我们家的铺子都在东大街上,走过去不过几步路的教程。现下搬去那边指不定还要添辆马车才行!”
“我听说鸡鸣寺那边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宅子都不小,起码三进。这要买下来得要不少银子吧?”淑芬好奇地问道。连一旁站着的周妈妈看起来也是满脸好奇。
“花了八百两银子买的宅子,家底几乎掏空了。”王大姨家的二媳妇无奈地说道:“爹娘说忙活了一辈子,是时候享享福了,再则屋宇不比吃食,吃完就没有了。屋宇买下来后还能传给子孙后代,一家人亲亲热热住在一起百年,不知道有多好。你知道的,我们家银子都在娘的手中,她说要买,我们只有答应了!”
周妈妈搭讪道:“老太太那是想得远,如今你们家孩子们还小些,挤挤也就过去了。再过上几年等孩子们都大了就不够住了,鸡鸣寺那边山清水秀,又是佛家圣地,想来风水极好。是该挑个好日子搬过去的。”
“翻了黄历,也叫人算了,三日后是个搬家的好日子。”王大姨家的二媳妇笑嘻嘻地说道:“这搬家啊要准备的事情可太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芬妹妹,回头再叙。”
王大姨家的二媳妇说着大步往前走了。
淑芬和周妈妈跟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二姐姐嫁过来时,我们家就住在这里了。也有好些年头了。二姐姐家比我们家还大些,如今竟然也住不下要搬了。周妈妈,你说我们家会不会搬家啊!?”
周妈妈笑道:“这个我可说不上来,得问娘子。”
回了家,淑芬立刻去找沈氏。
沈氏正拿着锅铲在厨房里头炒菜,听闻王大姨家要搬了,直接愣住了。
锅子里正炒着时蔬,眼看就要糊了。
周妈妈连忙上前接手,她轻轻推了沈氏一把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沈氏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楞了半响才道:“怪道这些日子王大姨都不往我们家来,平常隔上几日总要来走动走动,说上几句。枉费我同她这么多年的邻居,平常也算是交好,有什么好东西总不忘记送她一份。如今她家里头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来同我知会一声,真叫人心灰意冷。”
淑芬觉得她娘亲糊涂了,大家不过是邻居又不是正经亲戚,就算是正经亲戚,像大伯家说走就走也不曾依依惜别啊!
倘若王大姨有意瞒着娘亲,今日她家二媳妇也不会说了。
她上前搂了搂沈氏,用脸蹭蹭沈氏的肩头,嗔道:“娘!你一直都是心胸广大的人,今儿怎么小气起来。王大姨若是有心瞒你,今儿二姐姐也不会告诉我她家要搬呀!她那个篮子盖得严严实实,若她不说我哪里会知晓里头装了些什么。我们家前些日子不是为爹爹和大伯的事揪心么,想来是王大姨觉得我们自家的事够烦心的,不好意思为了她家的事再来烦你。不如你放开心胸,主动去问问。大家这么多年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能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沈氏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嗔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娘了。不过你说得对,一会儿用了晚饭,我就去她家走走。”
用了晚食,沈氏和陈良柱一起去了王大姨家。
回来时,淑芬刚洗漱完在房里头坐着还未安睡,听见外头的动静推门出来,看见沈氏和陈良柱面上都挂着笑脸,沈氏见了她就道:“芬芬,我和你爹决定把王大姨家的宅子买下来了。王大姨为人最是豪爽,这么好的宅子才要了一百两银子就卖给我们了。”
“啊?”淑芬愣了,下意识地道:“我们要搬去王大姨家,那这里呢?”
“傻孩子!”沈氏走到她身边,微笑着搂住她的肩头,看着庭院道:“我们都不搬,娘在这里住惯了。只你哥哥一人带着萧城夫妇先搬过去住,他将来总要娶妻的,等他有了媳妇就在那边住着,离爹娘近些好有个照应,省得一家子都挤在一起憋屈得慌。”
“原来是为了哥哥。”淑芬啧了一声不出声了。心头莫名有些酸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大约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到时就没那么疼她了吧,
沈氏当她是为了爹娘给哥哥置了宅子,没给她买有意见,笑着搂紧了她道:“你放心,娘也给你准备了不少银子。爹娘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俩,自己能花得了多少。”
沈氏过日子一直都是秉持着绝不浪费一分一毫的原则,心里总想着手上要有银子,有余粮,日子才好过下去。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儿女。
“明日你爹爹和你王大姨一起去官府把文书办了,这事就算定了下来。回头给你哥哥说亲,这胆气也大些。”沈氏说着拉淑芬进屋,“娘还要回家一趟,恐怕到了晚上才回来,你和周妈妈辛苦些,两边都要看顾着些。我一会儿去同萧家娘子说一声,让她明日早些回来做饭。”
翌日,沈氏一大早就赁了马车出门了。
淑芬依旧往侯府去。
她原以为早早晚晚会再见到那位继母周氏和那个烦心的表小姐,结果接下来几次两人一次都没出现,反倒是老侯爷时不时能见到。
过了几日,庄大叔带着他两个侄子回来,她爹也被叫进府一次,带着庄大叔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侄子出府了。
平白无故又得了两个家仆,陈良柱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从今往后去扬州拿盐的事都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了,忧的是他每月又要多出十两月例银子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好手,一人五两月银委实不多,可问题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银子只出不进,眼下又要拿出一大笔银子来去拿盐了。
庄三爷给了他六百斤的盐引子,嘱咐他好好干!
陈良柱回家找沈氏盘算了一下家里头的银子,算来算去只得五百余两了。从前他会觉得五百余两银子当真不少,家里就几张嘴吃吃喝喝而已,一年下来花不了不少银子。再则粮食一年进几次货,这点银子也足够花销。
如今家里头的人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反而不够用了。
六百斤盐加上路上的开销,怎么着也要拿出去三百两银子备着,否则万一有什么事,临时让两个家仆去哪里找银子?
沈氏回了趟娘家,和家里头说好了有好消息随时上门,还托了王大姨那边找媒婆留意着,万一自如明日就要娶妻,银钱委实不够啊!
陈良柱越想越愁,不过几日头发都白了一撮。
淑芬不知道爹娘的忧愁,她只觉得自打她开始给庄三爷送饭,这人就变得越来越怪。性子敏觉又乖张,简直没法处了。
但凡她送饭晚半个时辰,必然要问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淑芬瞧瞧日头,哪回不是她家还没用饭,她就送来了啊。回回都没超过午时,不知道他在急什么。问了庄大叔早食都是好端端吃了的。
等她要回家了,必然又是一番拉拉扯扯,找出许多事情来给她做,不拖上半个时辰是回不了家的。搞得她只好让周妈妈先回家,自己一个人走回燕子胡同。
过上十日,淑芬见他还没半分下地走走的打算都没有,丢了一句:“我明天不来了,庄大叔回来了就不给你送饭了。”
庄泽成见她走得如此洒脱,气得不得了,却又没奈何。别人想见他还见不着呢,唯独只有她一点不懂自己的心意,想走就走了。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这张脸现下不中看了,他明明记得一开始她总是盯着他瞧。
淑芬回了家,现下她哥哥和萧城他们都搬到那边去住了,只有晚间用饭的时候才见得着。她想去哥哥的铺子里头帮忙,哪晓得如今她家的账本用不上她了,林娘子做久了,两边的铺子都能顾上了。加上爹爹回来了,林娘子都直接把银钱交给爹娘了。
她闲来无事,开始琢磨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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