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氏带着怀彤与怀雪也是在的,怀彤借故离开了奉雪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转身便进了青苑,这些动作被祁湛看了去,因着旁边是穆二郎不好脱身,便没有跟上去。

    此时的怀彤已不是那般张扬,退出去的时候便是没人在意的。

    “祁湛,如何?我前些时候就与你说过那楚家姑姑怪脾气,这十街探花是她、欺君罔上也是她,你少傅……嘁~还和我哥勾搭上了~”穆二郎揶揄道,趁着没人注意,喝了口苦酒。

    祁湛慌忙地搓了搓手,心中后悔为何与穆二郎一同约着来奉雪殿参加笄礼,早知如此,就算是当初苏昳百般不愿,也要把他捆着来。

    昨日朝堂,自己听闻楚少傅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拜师的楚家姑姑,心是如坠冰窖,愣是后悔了好一阵儿,不晓得自己少傅还认不认自己这个弟子。

    但他纵然心中再后悔,都不能改变他之前的言论,过往种种已成定论,无法挽回、无法改变。

    而自己少傅也是真能惹是生非,还不及自己将一件事担忧完,这又来了一件。

    怀彤主仆二人见林千尘在外守着,又不敢大声言语,等了好些时候,沈晚舟才出了屋子与自己会面。

    王上独坐着,忽然说道:

    “灵台~衍儿呢?”

    魏灵台上前,顿首答道:“王上,四殿下年年在青苑为沈皇后守孝,未来……”

    “朕知道,可前些日子衍儿不是……”不是允诺过回来的,王上说到“不是”时,接下来的话却因着这九五至尊的宝座而消音了。

    魏灵台退下,这短之又短的谈话,在奉雪殿上似乎从未发生。

    云衍为自己母亲守孝本就没有什么,不来参加自己妹妹的成人礼略微不尽人意,自己母亲与妹妹在同一天一生一亡,更觉讽刺。

    长公主这些年来晓得沈家,连带着穆家都不怎么待见稚初,而云衍更是如此,便随着王上对小公主很是疼爱,作为弥补。

    百里罂忽然心痛了一下,原是稚初心痛了……

    百里罂见她滴粉搓酥,好不可怜……

    (滴粉搓酥difěncuosu:意思是脸上薄施脂粉,用手搓摩润滑,形容女子肌肤柔嫩细腻。)

    此刻,楚归荑和穆武已在马车上了。

    正要到宣武门时,却停住了。

    穆武挑开帘子,见势不对,眼前人马均披甲,甲骑具装有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

    楚归荑见穆武神色不对,正要掀帘时,穆武却喝止道:“还淳!黑槊龙骧军……”

    “铁浮屠?”对于漠北传说中的黑槊龙骧军,楚归荑惯是喜欢这般称呼他们,“为何漠北来人了,重甲前行,未掀起任何风吹草动,偏就今天像是来故意找事,闹起如此大的阵仗?”

    “还淳记得奉雪宴吗?”穆武问道,言外之意便是奉雪宴招来的漠北人。

    初春之时用冬雪化水煮食,祈求开年一切顺遂,故名曰奉雪宴,每年在云皓帝都招待明泽、九黎、漠北、南蛮各国使者。

    “奉雪宴之期还未至,漠北为何如此着急……”

    马车外,一群冰冷的铁骑身配泛着寒光的黑甲,围困住这小小的马车……马上之人面帘之下根本不敢直视,更遑论去探寻这人。

    一匹匹马,一块块狭长的金属制成的护面,上面开有眼孔,主要保护马匹面部;寻常除非是步兵不要命地冲上去砍马腿,否则很难以大刀大斧等兵器直接杀伤它,寻常□□更不能入。

    漠北人派出这样的铁骑,除了护卫漠北的王或是漠北的萧太后,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出来。

    “他们如何进的帝都,城防营那边怕是要出事,穆武快些去看看吧~”楚归荑对穆武说道,料定了这些漠北人不敢堂而皇之地在帝都宣武门前动手。

    “事已至此,无法补救,不去。”穆武回答道,着实是放心不下楚归荑自己一个人去往那与朝堂相差无二的地方曲意斡旋。

    秣陵不管是否发生过饥荒,楚归荑都难逃责难,这便是穆武此刻心中所想。

    而楚归荑又岂会看不清呢?

    楚归荑拉拉穆武的衣襟,道:

    “我楚氏秣陵的确有饥荒,我吃着人肉来的帝都,福乐郡主是我楚氏的人,是王上的亲妹妹,王上现下只需要见着我,至于我如何说,都不会改变王上给天下的那个交代……”

    说完,楚归荑拍了拍穆武,示意他扶自己出去。

    穆武得知楚归荑吃过人肉,手中僵直,自己只有当年在边关之时,文官贪污军饷,不得不吃时才将人肉咽下肚里。

    许是知晓其中滋味儿,未敢多言一二。

    穆夫人为楚归荑送来的是件天青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襦裙,就这样也显不出楚归荑的女儿相,多次打扮都令楚归荑脸上显不出什么谦卑恭顺的女儿模样,恰巧时候也不早了,穆夫人才放了楚归荑离开。

    现如今,这身打扮立于黑槊龙骧军面前,未见怯色,为首的人分辨不出楚归荑何在,于是便问道:

    “漠北黑槊龙骧军,替王接回后族血脉,漠北王室斡儿垛,王允诺唯有大妃一人,大妃现在何处?”

    漠北后宫以“斡儿垛”来区分后妃的地位,斡儿垛是宫帐的意思,一座宫帐里面可能同时住着好几位大妃,漠北人虽建有宫室,但因着游牧民族的天性,大妃随王久不居宫室之中,须常常立起斡儿垛在王帐周围,方便王的召幸。

    楚归荑这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应了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愿做漠北的大妃,不应岂不是显得自己狼心狗肺,这左玉究竟还是自己堂哥,得罪了,往后也是难以行事。

    “敢问大妃名讳,在下可帮忙寻一寻。”楚归荑道。

    那人也是爽直,喊道:“左盦(ān)!王亲赐的名字,大妃何处?”

    楚归荑听后,细细揣度了一下左玉为自己起的漠北名字,左盦(ān)……盦(ān),为盛食物的器具,这名起得倒也是好心好意的。

    可细想想又忍不住地笑了。

    “闻穆少将带着大妃入宫,我等在此恭候,漠北只需要回后族血脉,这也是萧太后的意思,把大妃交出来!”那人觉得马车内正是大妃,便赶忙向两人要人,明显是匆忙得很。

    楚归荑,作为他们口中的大妃他们都不认得,这也就算了,连穆武都不认得,这就有点奇怪。

    楚归荑对穆武点点头,确认了漠北的势力只想将事情闹大,给王上施压,让王上知道伤了楚归荑必定影响两国邦交。

    既然这股势力是来帮自己的,楚归荑也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只是怕漠北的左玉与萧太后各有各的算盘,便道:

    “左盦(ān)大妃无恙,请王与萧太后安,楚氏还淳为云皓朝臣,面见王上合情合理,漠北云皓非互为属国,只此一人为天下效力,非为云皓、非为漠北,泽被天下,身死何惧?”

    漠北人大多听不懂这云里雾里的话,觉得此人说得,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正欲盘问时,一支银骑赶来——重金碰撞,长刀泛光,铁面冰马,不过如此。

    为首那人摘下面具,正是左玉的那名近侍。

    “漠北鸦隐,请左盦(ān)大妃安。”这,便是他的第一句话。

    见他说完后,下马,身上重甲作响,叩拜在地,顿时黑骑下马,透露天光,震碎了凌霄一般,让自己极为不适应。

    也只有黑槊龙骧军半跪躬身之时,周遭被吓住的百姓才敢投来些许目光。

    楚归荑挑眉,鸦隐,不是个姓氏吗,在这儿,只有族灭了的人才独用复姓作名,想来,这鸦隐也是个可怜人。

    “漠北人厉害,出入云皓帝都如入无人之境~”穆武冷声喝问,言语间略藏示威之意。

    鸦隐起身,学着云皓的礼仪,拱手作揖道:

    “穆少将勿怪,奉雪宴将至,两国的王曾互相允诺过这般情形不予追究,事先强闯了穆少将的城防营,来日鸦隐定会谢罪!”

    乌泱泱的一堆人,重甲的冰冷使周遭百姓不敢靠近,事已至此,穆武也不会咄咄逼人。

    又听鸦隐说道,请穆武回城防营料理后事,便着实是不得不离开楚归荑了。

    临走时,拿出马车内的帝宸剑交给楚归荑,楚归荑本想说已有了匕首护身,再拿沈皇后的配剑,多为矫情了。

    而穆武却与她说道,穆将军让楚归荑执帝宸剑上殿,点破沈皇后一事。

    楚归荑不解,本想多问几句,穆武却只教她照做不误。

    黑槊龙骧军由鸦隐带着离去,百姓才往宣武门这边靠过来……而黑槊龙骧军围住楚归荑称呼大妃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奉雪殿上。

    王上面色阴沉,听着一个又一个谏官的一套又一套说辞——楚归荑、必须留在云皓!!!

    户部侍郎见势不妙,招来戚琨玉,只吩咐了——“去魏国师府上,说……楚还淳出来了……”

    戚琨玉虽是知晓自己爷爷在筹谋什么,但最终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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