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长辈瞧他这副光景,便不好多阻拦,倒是唐婉暗暗叹气。

    只见陆游深深凝视着唐婉,道:“蕙仙,舅舅说的对,我却是要下场科考,轻易没法儿分心与你在一处,近些时日不免少见。”

    陆游停了停,似鼓起极大力气道:“我定是要娶你的,如今年轻和舅舅舅母都在,我只问一句,你可否等我回来?”

    这番话旁人且不论,反而把唐月给唬了一跳,她从不知自家儿子,竟是对侄女儿如此入心的。

    一时间,身为母亲的唐月,不免有些吃味儿,毕竟她亲手养大的孩儿,心里头有了别的人,便那人是她儿媳妇,唐月也没能想过来。

    唐婉看向上首的爹娘,又瞧见唐月那般阴晦不便喜怒的神色,本有的一丝触动,霎时烟消云散,再没得怜悯。

    唐婉颔首道:“蕙仙从不知,表哥竟如此心思,实在太过突然,我也不知该如何了。”

    此时唐婉脸上假意为难,见陆游眼神坚定,心下一狠,转而把话抛到唐诚身上。

    她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蕙仙自当听从爹爹的意思。”

    不说答应陆游,也不说不答应,怎的想,这才是对的话,女儿家极少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诉说这般话,便那人是亲近之人也不成的。

    陆游莞尔道:“我理会的了。”

    唐婉抿唇,管他理会何事,反正自个儿没应他,往前是她一根筋错了数,入了陆家门,如今全由自己做主,又怎会不知死活踏入那泥潭,有的唐月作贱。

    唐诚听罢,好抬手往下压了压,道:“好了,这事且暂时恁个定了,往后日子还长,不消你二人操心。”

    杨氏笑了笑,吩咐下人端了几样唐月母子素日爱吃的,母子两各有心事,实在食不知味。

    杨氏知道,却是愈发礼数周全。

    唐福往赵家送了春盘,正回府,手上且又拎了个红木雕漆盒子,比之唐府那个,却大上许多,且更精致。

    唐福上前,放下盒子,恭敬道:“老爷可回来了,一路安好,老奴在间壁听得声,便赶回来了。”

    唐诚点点头,笑道:“我不在,劳你看府,你手上拿的却是何物?”

    唐福道:“是赵家赠的春盘。”

    唐诚疑惑,杨氏笑道:“是才搬来的,昨日往来过一回,他家要使马车,还来咱府里借哩,是个读书人,我瞧着左邻右舍的,常来常往倒好。”

    “很是,”唐诚点头道:“转眼便是春日,也不知他是个甚么人物?”

    唐诚一听是读书人,心里存了几分敬重,他本人便有官身在,对外头恁个读书人自然有几分好感。

    “我瞧着却是极有礼尊贵的,不像是一般人家。”杨氏又道:“管家,拿来我瞧瞧。”

    说着,唐福便把赵府的春盘端来,揭开一看,果是时令果品,并几碟子面饼饵块之类,东西与唐家不差多少,瞧着却更精致有趣些。

    杨氏看着喜欢,扭头对唐婉道:“瞧着人家府上手艺,你娘我是自愧不如了。”

    唐婉忙揽着她胳膊,笑道:“才不呢,娘做的便是全天底下最好的,谁都及不上。”

    那盒子里放着那几样春盘,唐婉心底欢喜,如看了宝贝一般,只不好显出人前来,只对唐福说要吃两样试试,随后便摆上桌来。

    唐月看不得他一家三口亲近,心里那口气还未曾下去,又不敢违逆哥哥意思,只推说吃饱了,便放下碗筷,自回了房。

    母亲要走,从来孝顺的陆游自不会独留,扶着唐月离开明华苑,留着唐家三口自得其乐。

    路上,唐月频频叹气,只顾苦笑,陆游见了,忙请罪道:“娘,孩儿知错了。”

    唐月斜眼觑他,冷笑道:“知错?我的儿子怎的会有错?”

    “娘!”陆游急了。

    唐月拍拍他的手背,抚着儿子日渐长大的脸,定住心神道:“记着,你是娘的儿子,你要甚么娘便是拼了命,也会给你弄来,知道吗?”

    “嗯!”陆游重重点头,慎重道:“娘放心,游儿一定好好孝顺娘,再不会忤逆娘的。”

    唐月安慰地笑笑,终究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哪里是旁的女人能比,不过年轻人情爱之事,不值当。

    唐诚见妹妹离开,心下有些可惜,正要问杨氏缘由,又不是说话的时候。

    一旁的唐婉把爹爹的心思都瞧在眼里,顿时撒起娇来,问:“爹爹这回去外头,可带了好玩的小玩意儿回来不曾?婉儿等着呢。”

    一听女儿发话,唐诚心里便是又一万个话,也提不起来,只顾着女儿高兴了。

    朝外头喊了声:“唐云在不在?把我那箱子开了。”

    “是,老爷。”

    外头传来贴身小厮唐云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便抱着个一尺来宽的方盒进来,在唐婉跟前打开,其余还有别的东西,都让苗嬷嬷带下去了,只留了这个。

    “这些都是爹爹好容易收罗来的,知道咱家婉儿喜欢,都拿去玩罢!”唐诚摆摆手,示意唐婉带走。

    唐婉瞧见里头多是女儿家的珠花簪子,并几个磨合罗诸物,俏脸带笑,一径让唐云搬着带回清晖园去。

    比之唐家热闹,赵府这边却冷清许多,徐嬷嬷端了食盒,往赵士程院中来。

    “王爷,间壁唐家送了春盘来,老奴收了,也回赠了一盒子。”徐嬷嬷边说,把房中案几上摆了几碟点心,又道:“这是白玉奶酥,五福蒸糕便是他家的,你多少用些,劳费心神,仔细饿着。”

    徐嬷嬷是赵士程奶娘,自另建府后一直跟在身边,与其说是伺候主子,不如说是赵士程念她年老,养在身侧,连同她儿孙也一并带在身边,小厮平安便是徐嬷嬷的孙子。

    赵士程放下书,揉了揉眼,道:“些许事让下边人做就好,嬷嬷别劳神了。”说着往案桌这便来,瞧着那几样点心,模样质朴了些,味儿倒馨香。

    徐嬷嬷笑道:“哪里就能够了,老奴不操心,夫人就该操心了,等那日王爷娶了媳妇来,我老婆子便是想操心,也搭不上手的。”

    说起这番话,又引起徐嬷嬷一桩心事,仪王殿下身后六七子,俱是年纪轻轻便成家立业,可唯独这永嘉郡王,年过而立却依旧不曾婚娶,都快与宗亲闹翻,这才避开往柯桥城西这处另建了府。

    赵士程举着箸,笑笑,夹了块白玉奶酥。

    不甜不腻,味儿刚好,很是合他口味。

    徐嬷嬷素日知道赵士程喜清淡,见状,笑得愈发深了,道:“王爷吃着可还好?”

    赵士程点点头,就着一碗清汤鱼圆用了,用茶漱口,问道:“是唐家谁送来?”

    徐嬷嬷添了茶水,道:“说是唐府管家,才来不多会儿,老奴本想带来回王爷,谁知他听到唐府那处车马嘶鸣,径说老爷回来,就走了去。”

    “唐家老爷回了?”赵士程又问。

    徐嬷嬷道:“可不是,老奴打发人去问了,正是在外会亲访友的唐老爷回府,带了整整两马车物事,瞧着像是各地风物,可见是真的。”

    赵士程漱了口,手就这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吩咐道:“去库房找些书画,我明日上门拜会。”

    说罢,又坐回书案上,看起书来。

    徐嬷嬷实在想不明白,左右是赵府这处身份尊贵些,为何王爷三番两次自降身份往唐家去,每次还是乘兴而来,兴乐而归。

    “嬷嬷?”赵士程偶然见她还未走,随即提醒一句。

    徐嬷嬷忙应声去了。

    管的如何?只要王爷高兴,便是去哪处人家不得,素闻唐家颇有名声,走动也无妨。

    正掀帘出来,徐嬷嬷猛然见想到唐家人口,苍老的眼一时亮了,直拍大腿暗骂:原是这般样子!唐家不正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若是王爷起了心思,那也难怪!

    赵士程提笔沾墨,口中萦绕着糕点的香甜,俊脸含笑,勾起的嘴角一刻不曾放下。

    烛火映衬下,温柔了一室书香。

    明华苑,杨氏安排家事妥当,回到房中,见自家相公正歪在榻上,捧着一本山乡野集。

    走过去将书拿掉,嗔他一眼,道:“才回来又看,难道我不得你眼?嫌弃我人老珠黄,没得颜色了?”

    唐诚哈哈大笑,手指点着杨氏,道:“怪小嘴儿会说,咱女儿却随了你,我是说不过的。”

    说完幽幽叹息一声,似有满腹心事。

    杨氏见了道:“你少摆着腔调做样子,我且问你,今日妹妹恁个话,你如何想的?”

    “夫人又是如何想的?”唐诚直接把话抛给她,他眼又不瞎,看得明白,席间妹妹与媳妇儿之间,定是有甚么抹不开去的,就等着他来说和呢。

    杨氏撇嘴道:“我能有甚么张致?还不是都听你的。”

    唐诚笑了,单手锤了锤腿,拉着杨氏坐到身边来,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啊,我今日给你个准话儿,婉儿如何想,咱们便如何想,老夫只她这么个宝贝,如何能让她受委屈?”

    杨氏挑眉笑道:“你不怕你妹妹强要娶?”

    闻言,唐诚也不说,自拿过野集看了起来。

    杨氏也不再问,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左右她的婉儿不同意,他夫妻二人绝不强求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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