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见点到他,思索几下便道:“黄酒倒是会的,至于这果酒,旁的我老头倒不会,葡萄酒只略懂罢了。”

    又问:“大姐儿这事何意?便要酿黄酒,没米也不成,且这果酒又是个甚么说法儿?”

    唐婉也不回他,只说道:“如今越州城内,有多少酒肆卖果酒的?便是葡萄酒也可说说。”

    听她恁般说,不用几位管事回话,唐诚先道:“旁的倒也罢了,这葡萄酒虽说城内各酒坊酒肆都能卖,可价高,量少,一般人家却难吃上的。”

    这话不假,唐婉自然知道,前世她在永嘉郡王吃过不少葡萄酒,连果酒她也时常能得,直到后来才知晓世面上有是有,但那酒的味儿,却没法儿与王侯贵族所存相比。

    “我却是想既然瓜果卖不上价钱,便用来酿酒好了,果酒价更高。”唐婉笑说道:“这般做利润只高不低,就是劳累陈管事。”

    老陈头忙摆手道:“大姐儿说恁个话,我却不累的,只是这如何酿……”

    “不妨事,过几日我打发人与你送去。”唐婉当机立断,先明白说清楚,道:“不过往后你却要在庄子上多干些年头,不能与别家做活的。”

    这事先小人后君子,若是酿酒方子给了陈大发,过个几年他不干了,又与别家做活,那她不就白白损失果酒酿造技艺了?

    唐婉本以为自个儿这般说,老陈头会不高兴,不成想这人一听有酿酒方子,苍老的眼晶亮晶亮的,拍着胸口打包票道:“大姐儿放心,我感谢老爷许我这份管事的活计,就指着在咱府上做到老的,只要老爷夫人大姐儿不嫌弃我粗笨,我老陈头这条命,就交待在这处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大笑不已,唐青自不必说,祖上三代俱是家生子,而苗克因着苗嬷嬷的关系,可以说是杨氏手底下的人,至于其他管事,都是唐婉爷爷辈留下的好手,都是信得过的。

    唐婉瞧了眼爹爹,父女两目光一碰,见爹爹点头,那唐婉便放心了。

    “那劳烦陈管事与苗管事,把今年瓜果这事儿办了。”

    见两人应下,唐婉转而看向唐青问道:“如今咱府各处庄子旱地水田多少?每年产多少冬麦稻米?近三年价钱如何?今年城内米价怎的?”诸如此类问题,都一一问明白。

    唐青虽疑惑唐婉为何要问这些,左右唐婉是主子,问也正常,便一一回了。

    只最后道:“咱府上的田地且不算多的,在越州城内只是中等,水田少,山地多,山地除了种瓜果,便是种茶,但茶也卖不上价。”

    没旁的原因,只因越州城多有人家种的,哪里又需要到外头买。

    唐婉点头,想了想便对唐诚道:“爹爹,女儿想再多置办些田产可行?”

    “怎的又买田产?”唐诚疑惑道。

    唐婉深吸口气,自本朝与北边和议后,每年虚纳贡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朝廷要给钱,自然要收税,越州城各商家更不会少一个子儿,即便唐诚在朝中有官职,也不能幸免。

    如此一来,唐家原有的田产却是不够的,不买还能怎的?

    倒不是唐诚想不到,而是和议纳贡才开始,许多如唐诚这般的文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番和议,给本朝带来如此多弊端。

    而唐婉也过多活了一回,得了先知的便宜。

    自然,唐婉不可能如此明说,只胡诌别的理由,道:“民以食为天,多买田地总是好的。”

    唐诚端着那盏茶水,久久不曾放下,其余管事皆等他定夺。

    良久,唐诚才道:“也罢,买便买了,今日事且到这里,你等回去后,便要忙起来了,唐青,你今日留下,明儿起与我出门。”

    唐青应了,与其他人都退出议事厅,往各庄子上做事去。

    厅里只余父女二人,唐诚放下茶盏,脸上带笑瞅着女儿,问道:“这下可与爹爹说,为何要买田地了?”

    又笑道:“可不许说,是你娘为你添的嫁妆。”

    知子莫若父,女儿甚么性子唐诚还不知道?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关心起家中田产来,又没个兄弟姊妹与她争抢,便是整个唐家,将来也是她的。

    唐婉吐了吐舌头,暗道爹爹这老狐狸,果然瞒不住,便竖起大拇指吹捧起来,道:“爹爹真聪明!”

    “少滑头!”唐诚假装板起脸,道:“快说说。”

    唐婉只得道:“不瞒爹爹,今本朝议和,我瞧着终不是事,迟早北方还要来犯,只得多囤些田地,到时谷粮满仓,便是再有战祸也能维持些时日,免得路有骸骨,易子而食,咱每也算自保了。”

    唐婉一说,唐诚惊骇不已,不为女儿这番话,而是这番话却由女儿之口说出。

    他虽不在临安,可也能收到内中消息,朝堂上却有人曾提议鼓励耕种等语,只是北方大片土地顺势,便是朝廷想耕,地就恁多点,能耕多少。

    可如一般家族而言,买地却不难,难得是自家女儿能想出恁般法子。

    唐诚苦笑不已,轻抚唐婉的脑袋,满眼怜惜道:“可叹我儿不是男子,若为男子,便是出将入相也未尝不可啊。”

    唐婉顺势挽着唐诚胳膊,皱皱小鼻子道:“婉儿才不要当官哩,累得慌,看爹爹便晓得,我只要爹爹娘亲在一处,过小日子便满足了。”

    父女两说笑起来,唐婉恰好想到一事,道:“爹爹买田地时,若遇着合适的山地,也买些,只一件,那山地却要适合种草药的。”

    见唐诚又要问,唐婉先说道:“我见咱家铺子并没得卖草药的,想着试试看能不能也做做药材生意,想来不会差。”

    唐诚无可无不可,便答应下来。

    果真接下来几日,唐诚领着唐云在越州城外走动,买田买地,好不大手笔。

    便是没人耕种的荒山,唐家也愿意以底价买来,一时城内许多富户收到消息,不知唐诚因何缘由,也跟着买起来。

    只他们到底出手慢了,等唐诚所带银两花的见地,越州城内外稍微好一点的田地,都归了唐家名下。

    杨氏看着女儿与丫鬟们谈笑嬉戏,一派天真模样,丝毫不曾想到原是唐婉琢磨出来的。

    唐诚劳累几日,到底上了年纪,正在家中休憩,偶然想起一事,便问起唐婉来。

    “婉儿,你那日说要与老陈头的酿酒方子,昨日我见着他,他还催我来哩。”唐诚笑看着唐婉道,此刻他穿着一身家常直裰,坐在厅上纳凉,好不惬意。

    唐婉将一碗莲心薄荷汤端到唐诚跟前,笑道:“爹爹操心,且喝了凉快些,天气渐渐热了,仔细中了暑气。”

    又道:“这酿酒方子我却没有,不过,我知晓谁有的,还得劳爹爹拜访那人。”

    那碗莲心薄荷汤才送到嘴边,唐诚也不吃了,忙道:“这却怎的说?”

    杨氏皱眉斥道:“婉儿不许胡闹,休要糊弄你爹爹。”

    唐婉人怂的很,见娘亲要恼了,忙到杨氏身边打勤劳,捶腿捏肩,一边道:“娘亲听婉儿说嘛,休气休气。”

    又对唐诚道:“爹爹,你往咱隔壁赵府上问问,赵相公手上有不少酿造方子,他人慷慨,自然是会送的。”

    慷慨?

    唐诚还是第一次听女儿如此评价人,那人且是永嘉郡王,一时又摸不准主意。

    杨氏闻言,顿时来了劲儿,倒比唐婉还勤快些,道:“婉儿说的对,我见赵相公人极易相处,只要咱们拿出相应的东西,我觉着他会给,不过几张方子罢了。”

    由唐婉这么一说,唐诚与杨氏俱想到赵士程身份,皇室宗子,要甚么好东西没有,便是内中官家的好玩意儿,他想要也不过动动嘴的事儿,有几张酿造方子,也不甚奇怪。

    唐诚觉着,为着方子登门拜访,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唐婉见爹爹犹豫,作势扯他袖子,撒起娇道:“爹爹,你说句话嘛,我是真觉得可行哩。”

    唐婉如此做,不就是仗着知道赵士程已然对她有意,不用她亲自求,便是爹爹上门要东西,赵士程便是没有也会弄来,不然这几日府上多了如此多赵府送来新奇玩意儿,难不成只为着邻里和气?

    唐婉又不傻,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唐诚指尖点了点女儿的脑门,无奈笑起来,道:“也罢,且走一趟。”

    言毕换身衣裳,往间壁赵府去了。

    不过一二时辰,唐婉与杨氏见唐诚回来,见他眼角眉梢带着喜意,便知赵士程与了他酿造方子了。

    唐婉忙道:“怎的爹爹?可拿到了?”

    唐诚正要做模做样唬一唬女儿,便听杨氏咳嗽一声,没好气道:“成了,我还不知道你?快拿出来罢,仔细跟你急。”

    唐诚装样子不成,只得领着妻女进屋,把方子拿来,随时誊写的,不过已经很是不错了。

    杨氏上下看了好几眼,直赞道:“果真不差,便是比我娘家府里存的方子还好。”

    唐婉暗自得意,已提笔又誊写一遍,捡了两张方子,打发唐云送往庄子上。

    唐诚将方子交给杨氏收好,叮嘱一番,又道:“夫人,我今日邀约赵相公往来府上用膳,晚间你劳累些,亲自盯着,务必弄上一桌好吃食,咱每好好谢谢他,也谢他这些时日,往咱府里送许多东西。”

    最后那句话显是对着唐婉说的,唐婉瞧着爹爹那眼神,似把她看透了,不禁心头暗暗发苦,瞧我作甚?

    你女儿饱读诗书,姿妍秀丽,君子好逑也是应当的。

    唐婉扯了扯嘴角,故意道:“爹爹,怎的还邀人到府上来?”

    唐诚佯装瞪她,没好气道:“且不是我要请,是赵相公说咱府上厨娘手艺实在好,每每饭食出来,便是隔着院墙也挡不住那美味儿,是以舔着脸来讨碗饭吃。”

    “你说,他且如此言语了,我能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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