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予冥离开后的第三天,她永远记得那天。
晨曦穿透薄云射在大地上,屋外清晨的小鸟已经开始欢快地歌唱着美好的生活,而她,浑身疼痛地在昏暗的屋里翻滚着。
体内像是有无数只蚀骨的虫啃完攒动着。
她口吐鲜血,疼痛不已。
她以为来了这里,这种生命的倒计时就会停止转动。
没想到,还是出现了。
那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感觉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该心存侥幸。
无法再回头。
违反禁忌的后果不会消失,不论身处何时各地。
幸亏予冥不在家。
这是她唯一感到高兴的事。
在太阳照到半空时,那沁入骨髓的疼终于有所消停。
玉早上来过一次,被她强忍着痛苦打发走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她的情况,肯定瞒不住的吧。
现在部落里,余筠和里天都在,只要被他们察觉,予冥那里是肯定隐瞒不了的。
她得想个办法。
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她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唯一的想的就是金予冥。
那之后两天,她都没有出门。
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思念过甚,所以也就没有打扰。
其实她是在想办法。
反噬的时间,她一点也把握不准,如果予冥回来,只怕她完全瞒不住。
可方法,又不是说来就来。
她颓然地放任自己无力地躺着。
这时,门外有人来了。
“月。”
听声音,是玉。
又一天了吗?她心想。
“月,出来了。你再这样,予冥会伤心的。”她说完大胆地进了屋。
看到银月还仰躺在床上,她走近她。
屋里一股血腥味,她用鼻子嗅了嗅,像是新鲜的。
“月。”她喊她的名字。
如果这血是食物,她是完全不信的,因为狩猎的人还没有回来,不可能有新鲜食物,而且过往的食物都会放过血后才储存,也没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嗯。”
“你,你发生什么了吗?”昏暗的屋里,她看得不真切,她只能猜想着。
“没事,”银月说完,掀开盖着的皮毛毯子,然后坐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在这两天的休息里有了点血色。
“你知道狩猎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吗?”她坐在床沿问站着的玉。
玉摇头,说不知道。
关于这些事,在部落的人也只能等待。
不过以往,金予冥都会在快要回来前,让风知给她讯息。
而这次,她还没有收到。
所以她还是放心的。
“玉,你先回去,我等下去找你。”银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玉这么说道。
玉有些担心,但又想到她会出门,便也压下心中的疑惑,先回去了。
银月将屋里收拾干净,尤其是那些呕吐出来的血,她要清理得干干净净,而且门口也要敞开,让外面流动的空气吹散里面的气味。
做完这些,她就往玉的家里走去。
部落的首领刚好回来。
她和他正好撞上了面。
他朝她单膝下跪,就如同第一次见她一样,轻吻她的手背。
几乎他每次见到她,他都会做着这一套相同的仪式。
她等他做完,站起身,然后和他一起进屋。
就在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首领孝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了一下。
“我有事跟你说。你能帮我个忙吗?”她诚意地昂头看着他问道。
高大强壮的身躯犹如一座屹然不倒的大山,只是这座大山外表冷静沉默,实则内里已经熔浆翻涌。
他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在他心中,银月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神,现在向他求助。
“有什么可以为您做吗?”他闪耀着耀眼的灿烂的笑容问道。
银月深呼吸一口气,她像是下了一个非常大的决心。
她每天都会在他出去后,用刀刻上他出去的天数。
而金予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他们带回来了丰盛的食物。
这是冬天来临前的一次大丰收。
巫师和首领孝带着族人做过祷告后,正分解着食物,好让每一家都有吃的。
银月站在人群后,看着对面,中间隔着人群的金予冥。
不管怎么深看,她都觉得不够。
金予冥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
随即又绕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这次可以过一个好冬天了。”他握住她的手,看着那些热情高涨的人群,对她说。
“嗯。这次的食物很丰盛。”
“不枉我们跑那么远的路了。”他说。
“途中有遇到什么吗?”她突然想起地说。
以往,多数时候,他们总会跟另一个部落在食物上起冲突,所以她有些担心。
“嗯,又碰到那伙人了。不过只小打小闹了一下,没出很大问题。家里还好吗?”金予冥说完,也问银月。
“恩,跟平常一样,和和气气的,我和玉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她无不得意地说。
“什么新技能?”他捏着她的手,上面的茧好像又变厚了。
“保密,以后等我熟练了,再告诉你。”她神秘地说。
“好,以后告诉我。现在,先回去吧。”他见食物已经快要分完了。
他们又得到了这些食物里最好的一部分。
金予冥感谢完巫师,就一手提着肉,一手牵着银月回去了。
后面首领孝看着银月的背影,直到她转了弯,被石屋挡住才收回目光。
予冥。
银月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牵手的力道也变大了许多。
“这回出去太久了,下次,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金予冥以为她舍不得他太久出去,才有这样的动作。
以前,银月也这样过,他出去采药,经常好几天不回,结果到后来,小小只的银月哭喊着要跟去,不然就不准出门。
俨然成了一只粘人的宠物。
但她也的确是他的掌中宝。
回到家,银月开始处理这些新鲜的肉类,先留下一小块,做晚餐,剩下地全都储存起来。
在他们的地窖里,如今已经放了不少的东西了。
看数量,完全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金予冥开始生火煮肉,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是他掌厨,银月在旁边缝制兽皮。
骨针在手里穿梭,眼睛时不时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直到肉煮好,兽皮上也没缝上几针。
舀过一口汤,吞入腹中。
暖意融融,充斥着整个身体。
“还是予冥煮的好吃些。”她不由得赞叹道。
“不打猎的时候,不会让你做饭的。”他笑着说道。
他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毕竟,他可是尝过银月的手艺,一个词形容就是一言难尽。
月朗星稀的晚上,躺在床上,银月窝在金予冥怀中,闭上眼想着,上次血噬后到现在也没有发作,中间间隔地要比以前发作时要长,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
本来做背对着的姿势,她翻了个身,与金予冥面对面,手搭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
她知道金予冥累了,也就没做多余的动作。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睡到天蒙蒙亮,一天的劳作又开始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