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丁春花拖延片刻,还是开了口。

    看见丁春花那一刻,李氏眼里的泪就没断过。此刻一听外甥女开口,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嘴里一叠声喊道:“可怜的孩子。”

    丁春花挣了挣,没挣开,只得作罢。她还是有点不适应,打从生下来,还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呢。

    “没事,姨母。您那儿事多,总要顾着摊子上的事。”丁春花觉着眼睛像是揉进了什么,一阵酸涩,让她止不住也想哭上一阵。许是原主的感情吧。

    李氏是李大娘最小的妹子,也是离得最近的一个,也住在唐邑镇上。

    丁春花的事儿早在镇上传了个遍,她前几日就要过来。可家里的小摊子上根本离不了人,且闺女也离不了身。今日午后,趁着摊子上没人,她把孩子托付给旁边的摊主,赶着过来了。

    “春花,跟姨母回去。上姨母家去住吧。”哭罢,李氏说出来意。她今儿可是偷着出来的,还得赶紧回去。再没时间叙旧。

    丁春花想都没想,就给拒了。李氏的家境她也知道,自己去了,除了添张吃饭的嘴,一点忙也帮不上。再者,为了她,连累李氏被婆母说嘴,也犯不上。

    李氏见丁春花坚持,也知道外甥女是想到了自家的事。也就不再坚持,叮嘱她注意身体,说自己过几日再来。就又赶着回去了。

    目送李氏远去,丁春花心道:不管啥时候,女人家都活得不易。

    这一日,下李村来了个游方道士。他刚一进村,就找人讨了碗水。

    虽是春日,可正值日头足的时候,大太阳底下走一遭,也够人受的。

    恰在此时,郭大柱晃着身子打村外回来,从旁边路过时还不忘和人打招呼。

    道士就问这人是谁,其中一个就说这是郭老实家的大小子。

    道士没吱声,只拿眼睛一直盯着郭大柱。良久,道士忽的叹了一声,道:“真是作孽呀!”

    这几人见道士这般说,都觉得好奇,其中一个就问起来。那道士还卖上了关子,只道说出来怕是要坏人姻缘,实在不妥。说完又连连摇头,叹气声不断。

    一听“姻缘”二字,几人自是想到了郭大柱那门亲事。那郭老实人既精明又能干,家里的婆娘也是个厉害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只这大儿子,几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了计较,这婚事怕是得生波折。

    其中一个耐不住道士的这番做派,虽知这是郭家的事,那周家又不是本村的,和自个实在没什么关系,可这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非得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不可。

    这人就问起来,又不停向其他二人眨眼睛。那二人见了,也跟着哄起来。说到底,郭家的日子还是让人眼红,本来日子就富裕,又结了周家这门亲。那周家可是出了方圆几十里头一个做官的,谁不想跟人搭上关系?何况还是做亲这种天大的好事?

    道士做出副为难的样子来,直说坏人姻缘天理不容,可伤人性命他心下也不落忍,就怕有一日到了那阎王面前,要给人拴了去那油锅里滚,怪他见死不救。

    见他这样,三人更是劝得起劲,不止自己劝,又把站门口闲聊的婆娘们也给喊过来。

    眼见得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道士才勉勉强强开口道:“这可是你们逼着我说的。那郭家和周家结了亲,可是走了大运。若周家女嫁进来,郭家必是要飞黄腾达,不止田地上多有产出,家里头怕是还能出个当官之人。”

    有心急的婆娘早就耐不住了,说这不是难得的好事吗?周家女这是个旺夫命啊。那还有啥不妥的?

    道士为难道:“郭家自然是兴旺了,可那周家女却活不长了。你们见过那水蛭吧?这郭家对于周家女来说,就和那水蛭差不多。等把她身上的运道吸去了,周家女还能有个好?轻则活不过二十五,重则连二十都过不去。”

    村人自然不信,那旺夫命不都是合家兴旺吗?怎么还能伤人性命?

    道士也不急,说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特意安排他今日路过,就是为了救那周家女一命。若不然,他一个游方道士,四海为家,哪里识得什么郭家和周家?

    村人往日也都到那庙里、道观里烧香,几人寻思一番,确实未见过这道士。

    见村人有些动摇,道士又说自己在镇上还给那刘大善人观了相,刘大善人还赏了他一锭银子。这事在唐邑镇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从镇上出来时,刘大善人还让人送出了一里地。

    那原本不信的,见道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刘大善人这座招牌,心下也就信了。然后几人就陷入了沉思。如道士所言,他们虽是乡下人,不懂那书上说的啥大道理,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几人还是知道的。那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周家?

    “你们说啥?啥周家郭家的?”一道男子的嗓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站在村口,应是刚从村外进来。有那认识的暗道:这下坏了,正主来了。也不知刚才的话听没听到。这么想着,这人就往后头缩了缩,想瞅个机会家去,生怕待会闹起来白惹一身骚。

    “你们刚才说啥呢?那郭家如何?咋又害上我周家女的性命了?”男子正是周三叔,他这回来是要去王氏的表舅家。这表舅家就在下李村,郭大柱的事,除了陈四碰上那回,王氏的表舅也和他提过一回。

    既都说了,再多个人听也就不算啥了。道士就将刚才说过的话又给说了一遍,末了还嘱咐几句,他刚才也只是和郭大柱打了个照面,许是有没看清的地方,且做不得准数。若想确认这回事,还是拿着双方的生庚再合一下八字。

    村人就想了,合着这里里外外的口子都让他给堵上了。若合完八字出来没问题,就说自己没看清;若合出来有问题,就说自己算得准了。

    就有人问了:“两家不都合过八字了吗?咋这合完的八字还能生变呢?”

    道士只闭着眼睛,捻须不语。待问急了,只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也是周家的运道。”

    周三叔一听,正中下怀,本就想着退亲,这下瞌睡来了枕头,那还磨蹭啥?他也不耽搁,直奔郭家去了,至于表舅家,只能从郭家出来再去了。

    郭大柱这几日正是春风得意,去年家里头给定了门好亲事,周大妮不止人长得好,听说干活也麻利,等成了亲必能帮他撑起家。再说了,她二叔又是个做官的,自家以后也能借上力。

    可凡事就怕个意外,上元节时,镇上办了灯会,村里去了好些年轻人,有男有女。灯会嘛,人自然少不了,一个不小心,韩二凤就被人给挤到了灯架子边上。说着话的功夫,那灯架子就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来。郭大柱见了,自然是要伸手拉一把。

    只这一回,他就和二凤对上了眼。自那以后,俩人就时不时幽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尤其是这档子事,村里早就有了风言风语。因了这回事,近日他爹盯他盯得特别严,他今天好容易寻了个机会,出去见了二凤一回。

    若搁他本心,自然是瞧那二凤更合意。二凤虽说家境一般,架不住人长得俊俏,再有那副好嗓子,一把杨柳细腰,郭大柱就像被灌了迷魂汤子一样,几日不见就想得厉害。

    这不,刚才二人耳鬓厮磨之际,二凤说要嫁给他,他迷迷瞪瞪地就应了。等进了村口,他才清醒过来。这事怕是不好办。先不说周家如何,单只他爹娘这关就不好过。再者,他也舍不得周家这门亲。

    待进了屋,正一人发愁时,院里忽然响起一阵喧嚣。他趿拉着鞋,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认出院里的人是周三叔。

    他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下,把鞋套上,就到了堂屋。

    进了堂屋,就听他爹正在那儿劝周三叔,他娘在一边还嚷嚷着要找什么道士算账。

    道士?他想了想,村口不就有一个吗?赶紧出了门,往村口一瞧,哪有人影?

    周方海正坐屋里看书,就听门外有人喊他,出门一瞧,原是那个游方道士。

    游方道士见他出来,别的话没有,只把手一伸。

    “还真是不客气。”他掏出银子递给道士,嘴里嘀咕了一句。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你还姓周。”道士接过银子,还用手掰了掰。

    “我还能拿假的蒙你咋的?行了行了,拿了银子赶紧走。”

    “你这人可真是,用完就扔啊!”

    丁春花方才一直蹲菜地里看那菜苗。有些个出得不太好的,她还特意扒出来仔细看看。

    听到大门口那两人说什么银子的事,出于好奇,她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道士余光瞥见院里有个姑娘,正好看见丁春花抬起头,就扫了一眼,然后就愣了一下。

    “看啥看?赶紧走吧。待会人家撵出来看你咋走。”

    道士原本想要说些什么,这一听,干脆闭口不言,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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