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派人传出李三郎跌下假山受伤之事,在城中大肆传开。李府见三郎如此伤重,又被流言所困,自然不忿,李氏夫妇亲自到江府讨说法。却不知江父许下何等好处,李家到底还是息事宁人,点头哈腰地离了江府,连带着对李青婉都客气了三分。
因着有江家撑腰,青婉在夫家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偶尔还会托人带信给月明。
此事便如此平淡地翻了篇。
月满而缺,缺而又满,转眼中秋将至。
江月明因中元烧纸时烫伤右手,因着包扎,十数日不能动针。
若不能绣完,便不能于中秋送出。要另择吉日,怕又要等上许久。
眼看着八月十五愈发临近,月明渐渐心急起来。
好在伤口恢复的不错,八月初总算拆了包扎。
江月明从操旧业,继续缝制香囊。
由着技艺生疏,手指频频被刺,扎得深了,小颗血珠滚落,月明仔细着不让血污沾到香囊。
窗外粉竹摇动,月明抿唇笑了。刚起身,又小心地将香囊藏于篮内,这才跑出去迎。
江月明不作他想,摇竹示意的必是即墨谦,未奔出门便唤:“景舟大哥!”
即墨谦将手中餐篮高举,向她示意:“给你送糕点。”
“景舟大哥进楼内坐。”
即墨谦笑笑,却不动身:“江畔丹桂香,可愿同赏?”
江月明自是不会拒绝,邀即墨谦进楼内稍等,自己上楼更衣。
即墨谦也并未失礼乱逛,只是坐在桌前,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绣篮上。
“竟是真练起了女红。”即墨谦轻声道,伸手一翻,香囊便显露无疑。
这选色显然为男子之物,月明竟已有赠与香囊之人?
即墨谦皱眉,将香囊放回原处,一时心下不爽。
“景舟大哥,”江月明换了身鹅黄襦裙,如初春百灵,娇笑着从楼上跑下,“我们走吧。”
即墨谦莞尔,提起餐篮,率先向外走去。
“大哥今日不与我们同行吗?”月明走在即墨谦身边,问。
“城中商铺出了点乱子,如墨兄赶去处理了。今日只有你我二人。”
江月明便不再多问,随着即墨谦到了江畔明月亭。如即墨谦所言,亭前丹桂正争芳。
暗淡轻黄体性柔,性疏迹远只留香。满树丹桂掩在墨绿叶片之间,若隐若现。只是芬芳难掩,顺着秋意蔓延在空气中,馥郁浓烈。
“景舟大哥可知,你我初见那夜,我同二姐在此亭中等了数个时辰。”月明笑道,“彼时二姐与司马二少尚未成亲,她想见心上人却不敢,拉着我到此亭中等候。”
即墨谦亦霁颜:“如此说来,你倒是胆大。”
“那是自然,”月明道,“若换做是我,心上人来了,自是要去迎的,哪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恰好江上有人泛舟而过,老翁撑船,老媪撒网。
江月明看着,忽道:“若是能嫁一人,如此相伴劳作持家,同悲喜共白头,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便也是无憾了。”
“若寻不到呢?”即墨谦淡声问。
江月明扯着嘴角,涩涩道:“若可以,那便不嫁了;若不行,那便随意寻一人嫁了。若不是我想嫁之人,那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分别?”
即墨谦没想到,江月明竟是这般想法。可生于江家,又怎能由得她不嫁?
似安抚般,即墨谦轻拍月明肩头:“你尚未及笄,这种事以后再想。”
说着打开餐盒,甜香在桂花香气中逸散,不太出挑。
又是江月明未曾见过的点心。
“此为何物?”月明挑起一块,放入口中,“可有桂花?”
即墨谦道:“本该放的,想你置身桂花中,周遭遍是香气,放也无用,便摒去了。”
月明自碟中夹起一朵细小的桂花瓣,不作声。
“树上刚落下的,恰好吹进盘内了。”即墨谦故作认真,却是忍不住勾起唇角。
“景舟大哥又拿我逗趣!”江月明嗔道,“就是不知身处丹桂丛中,为何糕点中会落入如此多金桂。”
桂花糯米藕,将糯米与桂花塞入莲藕的孔洞之中蒸熟,后淋上汤汁,翻开藕片,未沾汤汁的桂花便散落出来。
若不是色彩不同,恐真要以为是树上桂花飘落,进入碟中装点。
“可还合胃口?”即墨谦也不动筷,只看着她吃。
江月明夹起一片,蘸饱汤汁,放入即墨谦碗中:“好吃,景舟大哥也尝尝。”
即墨谦一愣,随即浅尝一口。
难得,素不爱甜食的他竟觉得这道菜品如此称心。
秋风送凉,席卷芬芳四溢。
江月明心念一转:“可否请景舟大哥帮忙?”
“自然。”即墨谦颔首。
“景舟大哥都不知何事,便轻易应了。”月明轻笑,“若是月明要为难景舟大哥该如何?”
“若是月明欢喜,景舟定当竭力。”即墨谦郑重道。
月明笑意一凝,而后笑得更开:
“既如此,便烦请景舟大哥同我一起采些丹桂回去。月明想制成香料。”
即墨谦没说二话,心中却闪过先前所见未绣成的香囊,笑容微敛,起身走到丹桂旁:
“需不需寻把伞来接着?”
“不必。”江月明撩起襦裙最外一层,“晚些收进荷包带走便是。”
即墨谦正好瞧见她撩起裙摆,动作一僵:“你平日里都是这般……恣意洒脱的?”
“此处又无外人,想来景舟大哥不会说出去的。”月明看看即墨谦,又看看裙摆,咬着唇娇笑。
这话对即墨谦很是受用,谨慎地左右张望,确认没有旁人,便由她去了。
“景舟大哥。”江月明捧着裙摆站在树下唤道,绿叶丹花衬得她如雏鸟一般自在灵动。
即墨谦闻言轻拍树干,满树丹桂便如雨点般纷落而下,江月明看得呆住了,竟是忘了去接。
“再不接,可都要落完了。”即墨谦含笑提醒。
月明这才回神,用裙摆兜住花瓣。朱红的丹桂落在鹅黄的裙摆上,一如晚霞红枫,秋意盎然。
待树止花停,月明小心翼翼地取出荷包,挑出饱满的装进去。
空瘪瘪的荷包霎时鼓囊了起来。
即墨谦一直浅笑着看她忙碌,并未露出半分不耐。
抖落裙摆上最后一片残花,江月明对即墨谦莫测一笑:“景舟大哥伸手。”
即墨谦不明所以,将手递给她。
月明将手扣在其掌心,微微一松。即墨谦只觉一阵暖意落在手心,而后便是轻微的痒意。
原是一掌的丹桂,适才月明精心挑选,朵朵饱满精致。
江月明望着即墨谦笑,即墨谦探出另一只手,取走落在月明发上的花瓣,放在掌心的桂花中间。
“可想回去了?”
江月明点头:“景舟大哥留在江府用晚膳吧。”
“若是如墨兄不介意,景舟便厚颜打扰了。”
月明开怀道:“大哥巴不得景舟大哥来呢,又如何会介意?我同大哥说,今晚便来我粉竹楼用膳可好?”
即墨谦自是应允。
晚膳后,三人坐在竹楼内饮茶。
“如墨兄,景舟受父之命,近几日要回京一趟。”即墨谦指尖轻抚杯身,“如墨兄可有需要景舟照看的事宜?”
“长安的商铺我已打点完成,景舟兄若有空,替如墨寻访一趟便可。”江白道,“若无闲暇,不去也罢。”
“景舟兄准备在长安停留几日?”
“尚且不知。”即墨谦轻抿茶水,“城中有异动,具体事宜,景舟一概不知。”
余光瞥见月明捧着茶水,眸光清凌凌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即墨谦莞尔,意有所指道:“如墨兄放心,不会停留许久,预测十五之前便能回安平。”
“十五中秋夜,景舟兄可有空同我与月明同赏花灯?”
即墨谦眉头微蹙,疑惑地看向月明。
月明急急抢话:“大哥,中秋夜我想在粉竹楼中看书赏月,便不去了。”
即墨谦轻咳一声,顺着话道:“如墨兄,中秋夜景舟应当刚返回安平,舟车劳顿不便作陪。实在抱歉。”
江白狐疑地看着月明:“景舟兄不去便罢,你平日不是素爱赏灯,为何不去?”
月明怕多说露出破绽,只得沉默。
即墨谦替她解围:“月明许是大了,性子沉稳了些,不爱这些了。”
江白点点头,这便能解释通了:“既如此,那我也不去了。姑娘家的玩意,还不如在府中饮酒赏月。”
即墨谦转头浅笑着望了月明一眼,月明抿唇垂下头,心下止不住泛起喜意。
得紧着些功夫绣香囊了。
即墨谦并未逗留太久,两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告辞。
出了江府,即墨谦无心回府,又逛到江边亭内。
弦月当天,一如他初回安平那夜。江面波光粼粼,少了燥热,多是秋风微凉。
从袖中取出锦帕包裹的丹桂,因着离枝,难免有些打蔫儿,却芳香未减。
即墨谦轻笑出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长安之行尚未启程,心却早已远盼安平中秋夜。
即墨谦走后没多久,月明记挂着香囊,便毫不客气地赶江白离去:
“大哥不是有账簿没查完?早些回去工作吧。”
江白本想再逗逗她,却被月明一语中的。想起房中堆攒的账簿,不由得扶额。
“那大哥先回去了。”
月明回来时将桂花放在了簸箩中,拿到了楼外空地上风干。又怕夜里落雨,便出门拿了进屋,放在桌上。
而后又执起针线,加紧速度赶工。
月明凝神认真绣制着手上的香囊,针线于手中上下翻飞,桌上点着灯烛,燃着熏香,烛影摇晃,香烟袅袅,伴着桂花的幽香,未凉的茶盏蒸腾着热气,粉竹楼内一派幽静安谧。
当晚,宫中密诏传来,命即墨谦即刻进京。
皇命难违,即墨谦的启程日只得提早。
次日清晨,尚未来得及与江白二人招呼,即墨谦便策马回京了,只托人给江白留了口信。
此番宫内事宜,非比寻常。
江白收到口信时,正与江父在书房议事,闻之默然。
“白儿,你怎么看?”
“司马家有密函,称宫内异动频发,平王怀王皆为贵妃所出,故有联手之意,宫中密诏,怕是与储君之位有关。”
江父点头,不再出声。
当朝太子虽为皇后所出,处事却愚钝,不若平王怀王之流。加之贵妃近年圣眷浓厚,母家权势对朝廷助益颇深。皇上对储君人选,似乎不满更甚。
若非贵妃母家名望颇深令皇上有所忌惮,想来这当朝太子能否稳坐太子宝座,也未可知了。
江府远在安平,对此事了解不深。只是粗表讨论过便作罢。
此刻宫中却是一片血雨腥风。
太极宫内,即墨谦替父受诏,立于一侧,身旁数位皇帝亲信亦垂首不敢言。皇后于一旁暗自垂泪,太子跪于大殿正中,磕头讨饶。
娈童为前朝遗风,亦为当朝永靖帝一大禁忌,自登基来便明令宫中不得圈养娈童。太子身为未来储君,竟以身犯忌,永靖帝又如何不龙颜大怒。
于是当即下令将一众娈童赐死,如今坐在龙椅之上,面对频频求饶的太子,目眦欲裂。皇后低声求情,贵妃却柔柔一笑:“陛下若轻易放过了太子殿下,恐有损天子威仪。”
“贵妃何出此言?”一直未曾出声的晋王皱眉开口。
晋王刘成与太子皆为皇后所出,先前为了避嫌,一直不曾开口。
贵妃对永靖帝行了一礼,道:“宫中人多口杂,此事如今想必已传遍长安城。陛下若是如此放过太子殿下,往后有人犯陛下的禁忌,可便多了一个先例。若是陛下不惩,秽乱宫中风气;若惩了,便是陛下不公了。”
“那依贵妃的意思,便是让父皇处死皇兄?”晋王刘成怒道。
“成儿。”永靖帝冷声喝道。
刘成垂首不再作声。
“妾身的意思,太子殿下此行确实有欠妥当,却罪不至死。妾身愚见,还请陛下定夺。”
永靖帝沉思半晌,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日起,废除刘正太子之位,禁闭于永宁宫中思过,未经许可不得探访。众爱卿可有异议?”
即墨谦眸光微抬,分明瞧见刘成与贵妃交换了眼神。
许久未回长安,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太子被废一事先即墨谦一步传回了安平。
连江月明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便是她从不关心政事,都知道在这关头废太子是一件何等大事。
长安局势会如何,江月明并不在意。只是即墨谦尚未回还,令月明挂心不已。
中秋当日,府上都不曾传来即墨谦的消息。月明坐在粉竹楼中,攥着绣好的香囊,秀眉紧皱。心中总隐隐觉得不祥。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随手拿来诗集翻看,却满目纷杂,难以入眼。
天色擦黑,相约的酉时已然过去,圆月越过竹叶枝梢,飘然悬于玄天之上。
月明走出门,望着月色下幽暗的竹林,静静叹惋。
只要他能平安回来,这花灯赏与不赏又有何干?
月明仰望高穹之上静挂的明月,许愿道:“不求他物,只盼他平安。”
而后便站在竹林荫蔽下出神。
恍然间,似听竹叶声响,江月明回神,抬步向粉竹楼跑去。
只见竹叶飘落,男子白衣似水,衣摆墨荷随风轻摇,与玉佩交相辉映,如画中谪仙般立于竹下,面有倦色却双眸含笑:
“人道秋中明月好,欲邀同赏意如何?景舟来迟,江姑娘可还愿与我同游?”
江月明飞奔过去,扑到了即墨谦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话语间带着哭腔:“你终于回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即墨谦犹疑着,终归是回抱住她,替她顺气。
江月明摇头:“回来就好。”
即墨谦柔声道:“既许诺与你一同赏花灯,又怎会食言?”
月明压下心头的恐慌,好半晌,才松开他,将香囊塞进他手中:“这个赠你。”
即墨谦只觉一阵熟悉的桂花芬芳传来,借月光一看,手心里竟躺着他耿耿于怀许久的香囊。
便是如何,即墨谦都不曾猜到,这香囊竟会赠与自己。
即墨谦素来冷静,从不将心事流于表面。此时却难忍心头狂喜,嘴角上扬。
好在江月明因为羞赧,早已低头向外走去,不曾看见即墨谦的神色。
中秋佳节,城中无有宵禁,难得能于夜幕中一睹安平城风貌。
街道内外张灯结彩,小摊小贩叫卖之声络绎不绝。
即墨谦早已将香囊挂在腰际。江月明扯着他的袖口,四处张望,似在寻什么。
“想买何物?”
“那个!”江月明指着不远处的花灯铺子,兴致勃勃地闷头冲去。
“当心。”即墨谦拉住她的手臂,往身侧一带,这才防止路过的马车撞倒她。
江月明心有余悸,下意识攥襟即墨谦的袖口,袖口出现浅浅的褶皱。
即墨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领着她往花灯铺子走去。
“想要哪个?”
铺子檐下挂着一整排素雅的花灯,与其他花灯不同,这些灯以竹片编制,镂出了不同的植物花纹,显得格外雅致,却不讨孩子欢心,故销量堪忧。
江月明的眸光在竹子与荷花两种图案间流连,始终难做抉择,最后为难地指指荷花:“那个吧。”
“就这两个。”即墨谦吩咐摊主将两个都取下,付了银子。
即墨谦将荷花的递给她,月明犹豫了下,并未接过。指指竹子图案的:“要这个。”
“更喜竹?”即墨谦笑着将竹子的递给她,“那为何刚刚选荷花?”
月明摇头:“竹与荷月明都甚喜,只觉得荷花与景舟大哥更相配些。”
“为何?”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江月明认真道,“世人皆传景舟大哥出身将门冷漠无情,于官场中明哲保身,于宫廷中斡旋圆滑。虽参战事却不勇,虽涉政事却不精。”
“世人说得没错。”即墨谦叹道,“我出身将门,即墨家却因军功被封至安平,说是封赏,又与流放何异?于是我费劲心思回京,在圣上身侧辅佐,只为我即墨家在长安争取一席之地。又怕锋芒过露,被皇室忌惮,我便处处圆滑,尽力藏拙。”
“可你出身名门,却无异心。虽未露锋芒,却也不曾因私心做任何不忠之事。”
“你如何知道?”即墨谦疑道,“如墨兄说你从不挂心政事。”
“我相信景舟大哥。”江月明笑道。
“我并非愚忠,自然也有私心,若是君要臣死,臣未必愿意。”即墨谦低声道。
市井喧闹,月明并未听清即墨谦的话:
“什么?”
即墨谦清浅笑了:“无事,走吧。”
两人逛着,周遭人烟渐少,竟又是到了明月亭。
“来此赏月也不错。”江月明笑道,“上次赏月在大哥府上,围墙树木挡着,远无江边赏月来得有意境。”
即墨谦颔首,刚想坐下,却有一小厮匆匆奔来:
“少爷!少爷!”
而后跑到即墨谦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先回去,告诉父亲,我随即返回。”即墨谦道。
小厮应了,匆忙回去禀告。
江月明也站起身:“何事?”
即墨谦沉声道:“抱歉,我先送你回去。”
“你若有事便回去吧,我不要紧。”
即墨谦执意要送她,总归江府很近,她便由着他了。
将月明送到粉竹楼下,即墨谦却仍不肯离去,坚持要目送她进屋。
直到月明进屋,于窗口下望,才发现即墨谦的身影已隐入竹林中。
江月明站在窗口望着月亮出神,一时有些恍然。若不是香囊已经送出,她险些分不清先前的出游是梦境还是现实。
即墨谦走出竹林,恰好遇见在亭中赏月的江白。
“景舟兄何时回的安平?”江白饮酒微醉,并未深思为何即墨谦会在府中,只是邀其到亭中同饮。
“如墨兄,景舟家中有急事,改日拜访。”即墨谦神色匆匆经过江白身侧,未曾停留。
江白只觉一阵桂花香气飘然而过,随即道:“景舟兄!”
即墨谦驻足看他,江白目光落在他腰间香囊之上,目光一凝:“如墨不送了。”
“回见。”即墨谦颔首,转身离去。
江白只觉香囊眼熟,细想一番,眉头大皱,抬步向粉竹楼走去。
即墨谦回府时,即墨家主早在府中等候已久,见即墨谦返回,沉声质问:“为何这么久?”
即墨谦没有回答,只道:“父亲,先前所说与江家结亲一事,儿子同意了。”
即墨家主一愣,转而重重叹了口气:“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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