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死了。

    传言姜氏女的兄长姜兴平自江南回来,刚到便听见如此丑事,怒火攻心。以和解之名将李三郎约至酒楼,而后将其乱刀捅杀。

    月明自入冬以来便始终情绪不佳,江白本不愿让月明闻此消息,奈何流言蜚语随风即传,无孔不入。

    即使江白刻意隐瞒,没消多久,消息还是传入了粉竹楼。

    “李三郎死了,青婉姐会如何?”江月明并无过激反应,李三郎的死活她并不在意。

    “极大可能,李府会留下她,为李三守寡。”江白道,“依李家的性子,遣散她离开并不太可能。”

    “那就让青婉姐年纪轻轻为他守一辈子活寡?”江月明皱眉道,“本来这门亲事就并非她所愿,依我看,倒不如让青婉姐早日改嫁,另觅良人。”

    江白意欲反驳,却无言可辩。

    如今社会,改嫁虽少,却并非无先例。

    若是李青婉能另寻良人,改嫁又有何不可?

    “大哥,你去探探李家的口风,实在不行,便给些好处。”月明恳求道,“无论如何,青婉姐都算是半个江家人,能帮则帮。”

    “这是自然。”江白应了,“但你莫要轻举妄动,以免落了他李家口实。”

    月明点头。

    即墨谦对安平之事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立于朝堂之上,听魏相国与丞相争辩不止。

    自然,又是因为储君之事。

    魏相国上前一步:“启奏陛下,平王怀王皆德才兼备,贤良方正,是有雄才大略之人。凤王年幼,虽聪慧博识,却难担大任。还望陛下三思。”

    丞相上奏道:“启奏陛下,凤王虽幼,却实是陛下嫡子。陛下圣体康健,即使凤王担任储君,也无即刻继位之理,陛下仍有时间培养凤王。嫡庶尊卑有别,还望陛下为我皇族血脉考虑。”

    永靖帝皱着眉,不可置否地听着朝臣上奏。继太子被废,朝中臣子便分为两派,一派推皇后所出幼子凤王刘旭为储君,另一派则推贵妃所出平王怀王上位。

    至于晋王刘成,始终表现出无心朝政的模样,连早朝都能免则免,又才能平庸。故朝臣皆不将其列为储君人选。

    待众臣争论渐止,永靖帝这才抬眸:“即墨上卿。”

    “臣在。”即墨谦出列一步,恭敬行礼。

    “对这储君之位,即墨上卿如何看?”

    “臣初返朝中,对此等大事不敢妄议。只是陛下龙体安康,依臣愚见,并不急于设立太子。”

    “爱卿所言有理。”永靖帝冷笑一声,“众卿若无要事启奏,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如潮般退去,永靖帝回到御书房,嗤笑一声。

    即墨谦在长安原有府邸,却离宫城太近。此番便将新的府邸选在了城郊,一来为避嫌,二来也想躲个清静。

    宅子不是很大,却附带一个院落与池塘,是即墨谦精心选下的。

    即墨谦一早便命人移栽翠竹与荷花到院中来。

    时值冬日,院内翠竹依旧碧绿挺拔,池塘却一片荒芜。

    “即墨兄雅兴,人未到,先将翠竹安置好了。”刘成摇着折扇,毫不客气地迈步进入院内。

    “晋王殿下亦是,”即墨谦笑道,“听闻殿下王府中,可尽是异木奇花,春夏时节尤为亮眼,所见皆难忘。”

    “那都是世人抬举,”刘成摆摆手,“即墨兄若有兴趣,随时到王府内观赏,本王定备好酒菜欢迎。”

    “那景舟便提前谢过晋王殿下了。”即墨谦命人备下茶水,“晋王殿下可有闲心,与景舟对弈一局?”

    “正有此意。”刘成笑道,“本王曾得一棋谱,名为《草木谱》,想与即墨兄探讨一二。即墨兄可曾听闻此棋谱?”

    即墨谦眼神一凝,随即笑道:“有所听闻,却未见过,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刘成摆上棋子,认真与即墨谦探讨起棋艺。

    即墨谦有意藏拙,屡屡输棋。

    “听闻即墨兄棋艺卓绝,今日是状态不佳?”刘成皱眉道,“抑或是故意放水?”

    “不敢,”即墨谦恭顺道,“是殿下技高一筹,景舟自愧不如。”

    刘成半信半疑地觑他一眼:“那便再来一局。”

    “景舟奉陪。”

    谈笑间,刘成状似不经意问道:“听说你与江白交往甚密。”

    “志趣相投罢了。”

    “你觉得他才能如何?”刘成轻描淡写,却展露了招揽人才的意向,“若是向父皇举荐,允他一官半职……”

    “江家为商贾,商贾世代不能为官。”即墨谦委婉反驳。

    刘成却毫不在意:“父皇贤明,举贤不问出身。何况又不是没有先例。”

    朝中也曾有过重臣出身商贾,商贾地位虽低,却并非全然不能身居高位。

    即墨谦颔首:“晋王所言有理。”

    刘成一直在即墨府待到天黑,这才告辞离去。

    刘成走后,即墨谦在院中沉思良久,转身走进屋内,提笔研墨。

    安平江府。

    江白怒冲冲地走进粉竹楼,拳头重重捶在桌面之上,桌上茶碗皆是一震。

    江月明吓了一跳,提起茶壶,为江白斟茶顺气。

    江白扶着桌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大哥,可是探听到了李家作何打算?”

    江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们想让青婉殉葬。”

    “什么!”月明指尖一软,茶壶自手中滑落,砸到地面上,碎片混着茶汤飞溅。

    江白喘着粗气,目眦欲裂。

    “他李家一非皇族,二非贵胄,凭什么让青婉姐陪葬?”江月明亦怒道,“那李三根本是死有余辜,他又有何脸面让青婉姐作陪?!”

    “大哥可知青婉姐如今人在何处?”

    “被李府关起来了。”江白冷哼,“李府如今闭门,连下人都进出不得。若非有人报信,恐怕他李府打算先斩后奏了。”

    “既如此,那我便潜入李府,救出青婉姐。”

    “胡闹!”江白斥道,“你既非李府中人,又无武艺傍身,贸然前去有何用处?”

    江月明也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江白思索片刻:“既李府有意瞒着江府,我们便以江府名义向其施压。想来李府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

    “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呢?”

    江白皱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哥,我也要去。”月明恳求道。

    江白不赞同地摇头,又怕月明偷偷行动,妥协道:“无论如何,都莫要有过激的表现。若惹恼了李家,青婉会有危险。”

    事不宜迟,既不知李府作何打算,江白次日清晨便向李府下了拜帖。

    “江公子,”小厮赔笑着阻拦道,“府内正办白事,不见外客。”

    “我江府与你李府结成秦晋之好,如何算是外人?”

    “这……”小厮为难道,“家里大人说了,非李府中人,一概不见。”

    “既是江家人前来凭吊三郎,便请他们入内吧。”李三郎的生母崔氏用帕子轻拭珠泪,袅袅婷婷地走近,“江公子、江姑娘,府上事忙,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说着行了一礼,转身亲自邀他们入内:“三郎的灵堂设在府中,还请二位随我来。”

    江月明四处张望,欲寻空去找青婉。

    “江姑娘在寻什么?”崔氏面带笑容,声音却陡冷。

    “月明在寻溷藩,”江月明随即应道,“夫人可否告知在何处。”

    崔氏遥遥一指,转头命令小厮:“你带姑娘去。”

    “夫人不必了,”月明抬步向溷藩走去,“月明片刻便回。”

    崔氏面色一边,转头对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会意,信步跟上。

    左右江白与李三郎是同辈,吊唁的礼数不必太多,自灵堂出来,依旧未见月明。

    江白皱眉欲寻,李家主却匆匆赶来:

    “江公子,怠慢了。”

    说着,亲自为江白斟上茶水:

    “我知道江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家主放下茶壶,抬手示意江白喝茶。

    江白按捺心中不安,将杯中茶水饮尽:“家妹尚未返回,晚辈挂心,先失陪了。”

    李家主笑道:“既令妹与三娘姐妹情深,便让她二人谈谈心,莫要打扰了。”

    江白盯着李家主的笑容,只觉一阵昏沉之意袭来,昏迷前,只听李家主冷笑一声:

    “寒舍事忙,便不留江公子了。来人,送客!”

    江月明假意向溷藩方向走去,顾盼前后无人,脚步一转,欲到别院寻找。

    刚过树林,只觉脖颈一疼,失去了意识。

    先前跟在李夫人身边的小厮,轻哼一声:“得罪了。”

    扛起月明便向柴房走去。

    小厮到底看着江家的面子,不敢下死手,没过许久,月明便回转了意识。

    幽暗的柴房只开了扇半人大小的窗,身下的稻草散发着潮湿的霉臭味。月明皱着眉,轻扭手腕,却觉一阵麻痹感传来,原是手腕被麻绳紧紧捆在后背,动弹不得。

    目光微动,柴房另一角,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同样被捆住四肢,昏迷在地上。

    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青紫伤痕,可怖至极。

    月明倒吸一口凉气,颤声唤道:“……青婉姐?”

    江白转醒时,发现自己竟已躺在江府的床榻上。

    火急火燎地从榻上爬起,强忍着眩晕的不适,向书房闯去。

    半途被小厮唤住,告知有信笺送来。江白无暇顾及,摆摆手:“摆桌上。”

    书房内,江父正皱着眉,面沉似水地翻阅账本。

    “父亲!”江白急声唤道。

    “为何会在李府醉酒?”江父抬头,见是江白,斥责,“明儿呢?”

    “是儿子轻心了,误中了李府的圈套。”江白恼恨地捶向墙面,“明儿去寻青婉,被李府人扣住了。”

    江白便仔仔细细将于李府所经之事讲述给了江父。

    江父沉声叹道:“此事是你思虑不周。但谁也想不到,他李家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父亲,以您所见,李府究竟作何盘算?”

    “李夫人素来宠溺李三郎,想出陪葬之法并不稀奇。”江父指尖轻叩桌面,“我只疑惑,李家主为何会同意如此无理要求。”

    江白亦想不通。

    “李三何时下葬?”

    “七日后。”江白答道。

    江父沉声道:“你先去查,李家主究竟是什么想法。到底是谁值得李家如此冒险。我明日去拜访即墨大哥,此事毕竟违反律令,他应有监管之责。”

    “是。”江白应下,“那月明和青婉……”

    “李府扣押月明,应是为了牵制江家。至少这七日内,他们不敢动月明。青婉于他们有用,亦能保命。”江父叮嘱,“切不可同今日一样莽撞。”

    “儿子知错。”江白退出书房。

    江父重重叹了一口气。

    江白回到房间,正欲更衣出门,却被桌上信吸引了目光。

    他认得,那分明是即墨谦的惯用信封。

    自那日争执后,江白与即墨谦便再未联系过。

    而今即墨谦的信件摆在江白桌上,江白疑虑甚多。

    犹豫片刻,江白终是上前展开信笺。

    上书短短五字:

    “高处不胜寒。”

    早前三人对诗时,曾论过此句。

    官至高位者,不胜人心寒。

    折角处有一个小小的“回”字。

    江白一惊,隐约琢磨到了即墨谦的意思。

    但他无暇回信,将信往账本底草草一塞,系上披风大步向府外走去。

    即墨谦受邀到司马府上拜访,事毕,司马谨华夫妇留他在府上用膳。

    “谨行还有私事处理,先行告辞。”司马谨行与即墨谦交情尚浅,故不欲多留,提前离开了。

    司马谨华命人备下好酒好菜,招待即墨谦。

    “景舟兄莫要客气,听闻景舟兄在安平与江家来往密切,”司马谨华笑道,“内子正是如墨兄的胞妹。”

    “有所耳闻,”即墨谦莞尔,言语有亲近之意,“景舟与如墨兄相谈甚欢。”

    “听闻即墨公子才学甚笃,家兄能与公子交谈,实是兄长之幸。”江月心取来美酒,替二位斟上,状似无意道,“家妹也曾数度提起公子。”

    “景舟兄如今有婚约,心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司马谨华言语虽责怪,面上却始终笑意盈盈,仿佛调侃一般,“不过私下里谈谈倒也没事。”

    江月心也笑:“月心远嫁长安,平日里无人说话,便与家妹书信往来。常听月明在信中提起公子。”

    “当真?”即墨谦一愣,旋即浅笑,“偶有论棋对诗,令妹兰质慧心,景舟钦佩不已。”

    江月心摇头:“月心不懂棋谱诗词,家妹来信,多是请教女红之道。”

    “即墨兄可愿将小妹所制香囊,借我这个做姐姐的一观?”

    即墨谦眸光微沉,苦笑:“不是景舟不愿,实是香囊并未在景舟身边。”

    江月心心中惊疑,月明心中分明提过,要将香囊送与缁衣公子,莫非月明心中的公子另有其人?

    不便再问,江月心陪了一会儿,便借故离席了。

    司马谨华见即墨谦情绪不佳,立即转换话题:“听晋王殿下说,景舟兄府中栽了一片竹林,甚是秀雅。”

    司马家为皇后母家,晋王为皇后所出,故与司马家交往甚密。会与谨华聊起此事也不甚稀奇。

    “晋王殿下抬举,景舟不过是完成与故人之约,实非性情所致。”即墨谦想起与江月明的玩笑,不自觉柔声道,“景舟曾应允,若她高兴,便赠她一座竹园。”

    司马谨华见即墨谦满目柔情,轻笑调侃:“这位故人应该对景舟兄很重要吧,可是心上人?”

    “景舟已与魏氏女有婚约,并无其他心上人。”即墨谦回答道,“不过是一位老友罢了。”

    司马谨华举杯相敬:“景舟兄也是重情之人,谨华佩服。”

    即墨谦笑笑,与司马谨华碰杯。

    李青婉伤重,昏迷了许久。

    其间李家主命下人送过两回饭,虽不够丰盛,但也勉强能饱腹。

    见月明并未过分挣扎,还好心替江月明松了腕上的绳索。

    脚上捆的是铁锁,纵使月明有再大的能耐也解不开。

    “只要江姑娘乖乖待到三爷下葬当日,我们家大人定不会伤害姑娘。”小厮安抚道。

    李青婉是在第二日夜里醒来的。

    细微的挣扎声惊醒了浅眠的月明,月明面前支起身,拖动沉重的铁索,跪爬向李青婉。

    “青婉姐。”

    “……月明?”李青婉嘶哑着嗓音,刚说了半句,便重重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才缓和下来,问道,“你怎么会来?”

    “来救青婉姐。”江月明低声道,“墙角有一狗洞,趁夜色我们能逃出去。”

    李青婉瞥向江月明脚上的铁索,苦笑:“你便是自身也难保了,如何救我?我不过贱命一条,就是赔上了,也无关紧要。既是能逃,你便快走吧。”

    江月明摇头,执意要带青婉一起。

    李青婉急道:“我如今浑身是伤,根本逃不出,只有你出去报信,才能救我。”

    “月明定来救青婉姐。”月明一咬牙,翻开墙边稻草,向屋外爬去。

    李府内一片漆黑,只有灵堂方向点着灯烛。

    夜风一吹,月明打了个哆嗦,跌跌撞撞向外跑去,铁链坠着,脚步异常沉重。

    脚下没留神,摆在道旁的铜盆被踢翻,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人!”巡夜的小厮提着灯笼循声疾步而来。

    月明仓皇,却无处可逃。只得向光亮相反处躲藏。

    小厮与月明僵持着,动静惊动了李府人。

    “江姑娘,我相信你有能力逃走,”李夫人尖细的声音传来,“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李青婉还在李府里。”

    “今夜你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逃出去,至于李青婉,今夜死或是三郎下葬当天死,我李府并不在意。”

    江月明贝齿紧咬:“你想如何?”

    青婉听见柴房外争执喧闹,却不见月明被押送回来,心中闪过绝望。

    崔氏丧心病狂,若是此番逃跑被逮,江月明的安危便也堪忧了。

    即墨谦算着时日,江白应已收信三日有余,却未闻江白回信。

    刘成又数度与即墨谦提起江白。

    眼看刘成荐举之意越发浓厚,即墨谦急于知晓江白的意思,便命人亲自去打听江白之事。

    探子冒雪送来消息,即墨谦越听回禀眉头蹙得越深。

    当听闻江家小姐被困于李府生死未卜之时,即墨谦大惊,转身大步出屋:“来人,备马!”

    “即墨上卿。”门外传来人声,一锦服太监踏入院中。

    即墨谦眉眼间闪过不解,待来人站定,看清模样,忽而了然:“孙公公。”

    此人便是永靖帝身旁的心腹太监。

    “公公此番前来寻景舟,可是陛下有要事?”即墨谦问道,心下泛起不安。

    小厮已牵马站在府前,即墨谦牵起缰绳,耐下性子等孙公公说明来由。

    孙公公笑道:“陛下请即墨上卿进宫一叙。”

    即墨谦面色一变,牵着缰绳的手指指节泛起白晕。

    “景舟知晓,多谢公公相告。景舟这便进宫。”

    “即墨府无人,即墨大哥下江南访友未归。”江父将杯盖扣在茶盏上,掩住了热茶的白雾,“可曾查到李家为何如此大胆?”

    “并非李家大胆,而是李家忌惮崔家。”江白回禀道,“儿子查到,崔家小女去年被指婚予怀王,开春入府为怀王妃。崔府在望族地位也水涨船高。”

    “你是说崔氏母家?”江父淡淡蹙眉,“崔氏可并非好相与的。”

    “正是,崔氏溺爱子女,三子尤甚。李三去世,崔氏悲痛欲绝,故想出陪葬之法。”江白提起,依旧心有愤愤。

    “可知她二人如今在李府何处?”

    江白无力摇头:“自昨夜以来,李府内再无消息传出。似是刻意封闭,防止外人打探。”

    江父眸中着急之意更甚,怒拍案几:“难道连你妹妹生死都未可知?”

    江白紧咬嘴唇,沉默不语。

    片刻,江父长叹一声:“李府护卫周密,潜入救人根本是天方夜谭。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江白抬眸:“您是说,等下葬那日?”

    “他们既要押月明作人质,便不可能轻易伤害月明。既如此,你便静待下葬日,在半路将她二人截出来。”江父面露心疼,“左右不过两日了,只是这两日,只怕是要委屈她二人了。”

    “儿子明白。”江白点头应下。

    “时刻盯着李府动静,切莫打草惊蛇。”江父沉声道,“若实有突发状况,宁鱼死网破,也要护你两个妹妹周全。”

    “是。”

    “还有一事。”江父取出一封信,“长安故友密信,晋王数度举荐你去宫中辅佐陛下,陛下已有松动之意。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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