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礼拜三。

    男人在等他的猎物。

    他观察了那个小女孩很久,但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原本这礼拜就可以采摘这朵天真的小花苞了,但他发现了更好的猎物。

    找到一个独自出行的小女孩,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摸一摸她,在她反应过来前换下一个目标——这样的事他干过不少。

    那些小女孩只是接受了他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意,就像接受一支鲜花一样,他爱着她们。

    但是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此了。

    触摸一个花骨朵只能让他心中汹涌的欲求稍稍平息,他想要一朵完全由自己浇灌的、操纵的小花。

    当他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恨不得为自己的天才鼓掌。

    女人是世俗的、虚荣的,她们有自己的想法,永远不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但小女孩可以。

    纯洁的、美丽的花骨朵,被他用爱情浇灌,在盛开的那一刻被他攀折,光是想想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不被父母关心,只能活在弟弟的阴影下,被所有人漠视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没关系的,大哥哥会来做拯救你的英雄。

    我会给你全部的爱。

    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将燃烧到底部的香烟头丢到天桥下,他依靠着摩托车,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两个小女孩。

    其中一个小女孩似乎是对另一个说了什么,拿到钱之后她在生煎包的摊位边停下了,另一个小女孩低着头,慢慢地走向天桥。

    哦,乖巧的小女孩会在恰当的时候去买早饭。

    男人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猎物,缓缓的向自己走来。

    沈清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等他看到陈墨白身上那条印着哆啦a梦的t恤衫时,预示着不祥的警报声几乎要在他的脑海里响成一片。

    “站住。”他叫住要回家拿书包的陈墨白,沉默片刻,委婉地点点自己的胸口。

    “红领巾?”陈墨白问。

    被会错意,沈清挫败地摇头:“你背心忘穿了。”

    说完,他就迅速把门关上,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叹着气,开始今天“清清姐姐”的打扮过程。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好歹是按时出了门,等沈清看到天桥上那辆摩托车的时候,放慢脚步,道:“小白,你往我这边靠过来一点,就是你平时要和我说话时的角度。”

    “嗯?”陈墨白凑过来,问他,“怎么啦?”

    “你去生煎包摊位那边等着,叫小舅舅随时注意天桥这边的动静。”沈清道,“买五块钱的生煎吧,要是生煎包好了,你看到我在等车的地方,让菜场里认识的人送一下,从转盘那边绕过来找我。”

    他停顿了片刻,说:“如果小舅舅冲过去了,你不要跟过来,也不要害怕,坐在那里把生煎包吃完,等我们来接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剩下的两块五,放到陈墨白手上。

    陈墨白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没有问出口,只是点点头,说:“注意安全。”

    她知道自己凑上去只会成为拖累,有时候保全自己也是一种帮助——只有她能帮小白求救。

    沈清冲她露出一个笑来:“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慢慢地向天桥走去。

    陈墨白拿着钱,凑上自己这礼拜的零用钱,一起递给卖生煎包的摊主:“要五块钱的生煎。”

    摊主爽快地应了一声:“上学不着急吧?下一锅还要等一会儿,先去那边坐着吧。”

    陈墨白走到小舅舅旁边坐下,小声道:“坏蛋可能要下手了,欢欢让小舅舅注意那边,随时准备过去,让我在这边等。”

    周月平没有抬头,在沈清快走到天桥的时候,他站起身,跟了过去。

    沈清知道陈墨白一定能把他的意思传达到,他像前两天一样扮演着“清清”这个角色,慢慢地走上天桥。

    一步,两步,三步。

    旁边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妹妹,今天怎么一个人呀?”

    “她”停下脚步,像是寻求依靠般往身旁看了看,没有看到人,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是,是在和我说话吗?”

    那人似乎是被她逗笑了:“除了你这边还有其他小妹妹吗?”

    “她”怯怯道:“小白去买早饭了,那家生煎包排队的人太多了,她让我先过来等车。”

    仿佛灵魂游离在皮囊之外,沈清冷眼看着男人向“她”一步步靠近。

    “听说你弟弟生病了?你的家人都不在意你的感受,明明你在城里上学上得好好的,就因为弟弟生病了需要去城里看医生,他们就把你丢到乡下来,天天去一个破小学上学。”男人状似愤愤不平。

    “她”低下头,小小的声音像极了蚊子“嗡嗡”的动静:“不,不是的,爸爸带弟弟去商城买玩具的时候也会给我买毛绒娃娃。”

    “商场里不是有很多抓娃娃的机器吗?”男人问,“那些娃娃真的是买的吗?”

    拙劣的挑拨离间。

    沈清看着男人半蹲在“她”身前,用一种令人厌恶的目光凝视着“她”。

    男人说:“大哥哥的眼睛好像进沙子了,你可以帮我吹一下吗?”

    “她”点点头,伸出手撑开男人的眼皮,轻轻吹气。

    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她”的胸口,揉了揉。

    “她”犹豫地放下手,低头往下看,男人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只是错觉。

    “怎么了?沙子还在我的眼睛里。”男人说。

    等“她”继续吹沙子时,男人的手又覆了上来,这次变本加厉地捏了一下顶端。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抱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却被男人抓住机会,摸了一下下面。

    “如果你愿意让大哥哥摸一摸的话,大哥哥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的毛绒娃娃,也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爱。”男人微笑着说。

    原来如此。

    用眼睛进沙子这样的借口,利用小白的同情心,肆无忌惮地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沈清从自己扮演的角色中抽离,抬起头,问他:“真的吗?”

    男人以为这个天真小女孩已经上钩了,连连点头:“你要什么大哥哥都会给你买,不过你要先过来,让大哥哥摸一摸你。”

    沈清装作犹豫的样子,在原地踟蹰了片刻,试探性地朝男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男人急不可耐地伸出手。

    “小妹妹,你的胸真软。”男人说。

    沈清道:“是包子。”

    已经被轻易得手的兴奋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没有意识到他话语中的奇怪之处,转而把手伸向下面:“让大哥哥摸摸你的这里。”

    沈清不动如山,看着男人背后的方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如果大哥哥愿意给我买毛绒娃娃的话。”

    “当然会给你买的。”男人“咦”了一声,“你这里怎么——”

    一声暴喝从他身后响起:“警察,不许动!”

    沈清把蹲着的男人用力一推,借力顺势后退,迅速拉开距离。

    周月平冲上来,压住倒在地上还想挣扎着爬起来逃跑的男人,给他扣上手铐。

    有人注意到天桥上的情况,开始往事情发生的地点靠拢。

    “这不是小周吗?这人犯什么事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问,有几个力气大的帮着周月平一起压住男人。

    “这人是个猥亵犯,专挑小女孩下手,亏得今天碰上的是这小子。”周月平道,“劳烦大家帮我给警察局打个电话,我一个人没法把他带回去。”

    这年头,家里有个孩子都当个宝,何况社会对女孩子苛刻得很,有一点名节损失就算是坏了大事。

    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啐了一口:“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真是个畜生!”

    “这不是沈家的小子吗?”有人问。

    沈清把假发摘下来,顶着被压在地上的男人震惊的视线,从胸口掏出两个包子,上前两步,弯下腰,把它们塞到男人嘴里。

    “好吃吗?”他笑眯眯地问。

    男人的嘴被两个包子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沈清并不在意男人的回答,他抬起脚,像是被绊了一跤一般,结结实实地踩在男人的某个位置。

    男人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挣扎着想要蹦起来,又被周围的人齐心协力地摁下去。

    他的动作像是一条导火索,每当男人想要挣扎的时候,就有人暗地里下黑手,左一拳右一脚,不怕事的就学着他的动作,专往下三路踩。

    成年人的力气和体重比小孩子大得多,男人很快就动弹不得,像一条死鱼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了。

    我不是那个可怜的住户,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冲上楼,把始作俑者暴打一顿。

    沈清心情愉快地想,他冲周月平招招手,道:“小白还在那边买生煎包呢,我去找她,不然该迟到了。”

    周月平刚才一直在观察被他压着的男人,想到如果不是两个小孩玩笑般的计划,遭到毒手的可能是自己的小侄女,他就忍不住后怕。

    他不是那种古板的长辈,但他知道,社会对女孩子的要求有多么严苛,很多人不会去责怪施害者,而是苛责作为被害者的女孩。

    所以在周围人下黑手的时候,他满心怒火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视而不见。

    他听到沈清的话,很痛快地应了:“你把小白带来,一会儿我把她顺路捎去学校。至于你,还得跟着叔叔去做个证人,一会儿让你妈妈打个电话给学校请个假。”

    陈墨白作为关系人自然是也要去的,但周月平和沈清都默契地没有提出只言片语,而是含糊了过去。

    风言风语最是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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