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蔡知府真的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会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手?

    “宋小姐,你的人证呢?”蔡知府心中大定,几乎要笑出声来,“你信誓旦旦,说本官与那骆家合谋,百般猜测,全是你一面之词!”

    “没有人证,无人能证明你所说是真是假,我也可以说你是记恨本官扣押了你爹爹,你就编造这一番谎话来陷害于我,要是本官告你诽谤朝廷命官,挑衅滋事,那便是罪加一等!”

    “宋小姐!难不成先前都是您随意捏造的假话么?要是有证据,就赶紧放出来吧!”

    “不会真是如蔡大人所说,那宋小姐压根就是瞎说的吧?”

    “我瞧着不像啊,先前宋小姐说的头头是道的,一看就有备而来,倒是蔡大人和那骆家,说不定还真有些猫腻。”

    “说了半天,没有证据,不就是空口白话么?”

    百姓们众说纷纭,但这其中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若是宋知绾没有人证能证明其所言是真,她便要落得个诽谤朝廷官员的罪名,先前她言辞犀利,不仅是蔡知府,还一连得罪了好几位大人,这样一来,这件事怕是不得善了。

    “宋小姐,你先前所言,我与几位大人听从蔡大人之意,故意拖延蔡瑞辰判刑的时间,也同样是妄言,你既然找不出人证证明你所言真假,肆意编造些鬼话来坏我们的名声,你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就是我大梁律法对孩童十分宽容,也容不得你这等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之人!”

    那位陆大人正是第一位被宋知绾点名的人,见她拿不出证据,蔡知府还是稳坐高堂,他当即抖了起来,想要一血之前被一个黄口小儿斥责的耻辱,上前一步,冷笑道。

    有了陆大人打头阵,后头陈、吴、刘三位大人纷纷上前来,“拿不出证据,你便是诬陷朝廷命官,又折辱于我四人,就休怪我等不念与你爹爹的同袍之谊,将你论罪处置!”

    “就是民女拿不出这蔡知府与骆家合谋的证据,几位大人早前诸多借口推脱,致使蔡瑞辰下毒一案迟迟不能宣判,这可不是民女妄言,这各中种种,不仅我爹爹,就是在座的其他大人也都看在眼里。”宋知绾目光讥诮,冷声道。

    先前为宋知绾说话的,那位面容十分慈和的大人,正是李云韶的父亲,乃是一名从五品的通判,他颔首道:“不错,方才宋小姐所言,关乎于蔡瑞辰下毒一案的审判,宋大人主审,你四人从旁协助,这种种情况属实,就是这衙门里的衙役都是清楚的。”

    陆大人越发恼羞成怒,可对面李大人的官职比他高了半头,他是敢怒不敢言。

    更何况,当初蔡瑞辰一案审判之际,他确实按照蔡知府的意思,串通起其他三位大人给宋祁正使绊子,明目张胆不加掩饰,不就是打量着宋祁正是农家子,根基浅薄,因此毫不畏惧么?

    可谁能想到,宋祁正是个油盐不进的,他生的女儿竟也是个硬骨头!

    见李大人开了口,剩下几位处于中立的看不得蔡知府一脉嚣张气势的大人,也都纷纷应和,证实陆、陈、吴、刘四位大人在蔡瑞辰一案中,确实有身子不适拖延时间以及不带官印等等情况发生。

    能当着蔡知府的面为宋知绾说话的,不是背靠大家族,就是随州知州叶大人的人,这些日子蔡知府在府城如何嚣张跋扈,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明面上得罪不起,但是为宋知绾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行了!宋小姐,既然你拿不出证据,”

    蔡知府冰冷的目光从李大人以及那些方才为宋知绾说话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将这些人都记在心里,他看向堂下的宋知绾,眸光深处的疯狂和大仇得报的快意几乎要压制不住,“那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来人!宋知绾擅闯公堂,公然对本官不敬,又一派胡言,肆意诽谤本官清誉,败坏本官名声,事到临头仍无悔改之意,数罪并罚,将她拉下去,鞭笞八十,再关押入狱!”

    “大人!”

    宋祁正“噗通”一声跪下,膝行数步,急切道:“小女年幼,下官甘愿替她受刑!”

    “爹爹!”

    宋知绾惊愕万分,看见她爹毫不犹豫地为她跪下给蔡知府磕头,心中竭力控制的焦灼顿时就压制不住,她眼眶微红,飞快地思索对策。

    “民女早前发誓,若是没有证据,这罪责便由民女一人承担,还望大人说到做到,放过我宋氏一族。”宋知绾咬牙,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只要蔡知府还顾及脸面,不对宋家下手,只有她一人,虽然方法麻烦一点,会受一些皮肉之苦,可她也不是没有脱身的法子。

    她眸光冷沉,看着蔡知府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暗暗咬牙,只待来日,便待来日!

    “本官自然说话算话的,来人,将罪人宋知绾拉下去,即刻行刑!”

    大仇得报,蔡知府心中不可谓不快意,仿佛真是个被污蔑被陷害了之后,洗清冤屈的正直的好官模样,他面上一派温和,扬了扬手:“将宋大人宋夫人送回府去。”

    鞭笞八十,就是身强体壮的大人都受不住,更遑论宋知绾一个孩子?这一去,她非死即残!

    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役上前来绞了宋知绾的双手,要将人带走,方慧君心中悲痛,被宋祁正抱在怀里仍在奋力挣扎:“绾绾——”

    那两个衙役都是蔡知府的人,因此下手就十分重,宋知绾吃痛,仍咬着牙不吭声,不忍心去看一旁的爹娘,低着头思索待会儿脱身的法子。

    “散了散了,我还当那宋小姐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呢,结果就这?还把自己折了进去,真是,唉——”

    “蔡知府真是信守诺言,要是我是他,我就将宋家一并下狱了,养出宋小姐那么个歹毒心思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别说这些,宋小姐虽然胆大,可这也没牵扯父母家族,也算尽孝了。”

    “这算什么尽孝?我呸!也是我们蔡大人脾气好,这天底下,哪里会有闺阁小姐像宋小姐这般,胆大包天,擅闯公堂救父心切也就罢了,这肆意诽谤朝廷命官,真不知道她是蠢,还是傻……”

    宋祁正扶着方慧君,心中且哀且痛,且恨且恼,见着宋知绾的身影就快被衙役带入后堂了,后头原本已经散去的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

    “城中不许跑马,那人是谁?怎的这样嚣张?”

    “瞧着是个少年,哟,怎么马上还带着一位姑娘?”

    后头人头涌动,宋祁正忽然心念一动,越过大门口挤挤挨挨的身影,就见大街上尘土飞扬,数匹匹骏马疾驰而来,打头的那匹马上端坐的,赫然就是女儿身边的那个侍卫,而在他之后,宋祁正眸中又燃起一抹光亮。

    到了衙门近前,远远瞧着宋祁正和方慧君一脸颓败之色,储良当即大声唱喏:“知州大人到——”

    来了!

    宋知绾脚步顿住,猛地抬头,就见那衙门外百姓们自发退开一条路,从外头走来一位穿着上绣孔雀羽纹紫色官服的大人,他面容肃正,眉头深深拧起,正是叶从筠的父亲,从京城回随州路上,被储良和叶从筠请来的,随州知州叶宏毅叶大人。

    跟在他身边的,正是一身粉衣的叶从筠,宋知绾心头大定,看着对着她目露担忧的叶从筠,心中感激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大人远归,怎么不叫下官们前去迎接?”

    公堂之上所有官员百姓行礼拜见,领头的蔡知府弯下身子,面上恭敬,心中却是猛然一沉。

    这叶宏毅最是严肃古板,刚正不阿,他常年在他手底下做事,知道这位向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叶宏毅向来看不惯他张扬,从来都是直言训斥不留情面,他在他手下憋屈得很,偏偏叶家在府城根基深厚,这叶宏毅更是京城信阳侯的次子,他招惹不得。

    叶知州冷眼看着蔡知府,“本官不在,蔡大人坐镇府城,竟劳动了七殿下的尊驾,真是好大的本事!”

    这是说的,蔡瑞辰下毒一案,惊动顾之宴的事情,蔡知府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说完,也不管蔡知府的反应如何,只绕过他坐上高堂,蔡知府被拂了面子,脸上不大好看,见旁边宋知绾还在,就瞪着那两个衙役,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犯人拉下去行刑?”

    那衙役正要动手,叶知州一抬手,冷声道:“慢着!”

    他看向衙门之外又逐渐聚拢的百姓,朗声道:“诸位,如今案情尚未明了,大家可以留下看个明白再走。”

    “叶大人,您这是?”蔡知府面色一僵。

    “蔡大人,本官想让你见一个人。”

    什么?蔡知府心中一突,看着叶知州冷然的面色,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人带上来吧。”

    蔡知府抬头望去,瞳孔猛地一缩,就见那贱人身边的护卫后头,跟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子,正恨恨的盯着他,正是他派人掳走的项佩杉!

    “蔡大人是不是觉得很意外,项姑娘如何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呵,本官想让你见的,不止是她,”叶知州冷笑一声,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庭广众之下,截杀无辜百姓,蔡德明,你简直无法无天!”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关小人的事,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我家老爷指使,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蔡知府的目光落在地上那被捆绑的严严实实不住磕头求饶的人身上,只觉得天崩地裂头晕眼花,几乎要站立不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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