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于怀冷眼看着黄永成的反应,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好好的人就因为喜欢的姑娘不喜欢自己,想着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就上了山匪的船,完成自己的遗憾。
黄永成这人,本身不够聪明,可块头大,打架是好手,正是山匪需要的。
山匪能如此了解永城的情况,就是因为有黄永成这样的人。
他也是查了永城多年来死的人和被抢上山的人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街上的小霸王都死了,长的壮的汉子也出事了,一些喜欢偷鸡摸狗的人也死了。
光是十年来,这样被人厌恶害怕的人就占了死去人数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那就是想要逃走的人家,或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以及名声极好且有正义感的人。
这些人,不该死的真死了,作恶的人却靠着装死成了山匪一员。
永城会变成地狱,始作俑者是山匪,可要是没有黄这种人,永城就不会这样。
说到底,越是无用的人,越是得不到认可的人,只要有人跟他说【帮我做事,你要的钱财美人,我都能给你】,哪怕知道是地狱,他们也会去。
人性便是如此。
幽幽牢房,烛火闪烁,每个人眼中都没有温度。
卿于怀冷眼看着师爷和黄永成两人。
山匪喜欢利用人性,难道他不会吗?
“今天我精神得很,就跟你们好好唠唠。”
“不过我提醒你们,我这人没什么耐性,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你们要是不说点我想听的……”
卿于怀停下话头扫视一圈。
“那么……不好意思,你们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一晚上过去了,随着太阳升起,卿于怀一步步从牢房出来。
当呼吸到牢房外的带着青草香和花香的空气,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样。
早早前来慕二叔牢房外站着浑身带血眼神没有温度的卿于怀时,顿时害怕起来。
虽说都是守将,可这一位和其他守将不一样,习惯以暴制暴,下手极狠。
每次看到他,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戾气不像好人。
这会儿忙了一晚上,身上带着血出来,眼睛有些充血,看起来更凶狠更像坏人。
刚走出来的卿于怀注意到慕二叔的眼神,并没有太在意。
永城这些人骨头软惯了,总想着能用软和一点的办法。
可他不一样,一次次上战场的经历告诉他面对可怕敌人,以暴制暴才是道理。
对敌人心软,那就是自找死路。
卿于怀没再逗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洗了把脸,就朝着街上走去。
被太多脏东西脏了眼,需要看看美好的人来洗洗眼。
快速走在街上,走到昨天吃早点的铺子。
“老板,和昨天一样。”
铺子老板一看,欲哭无泪端上早点。
两个大炊饼,两碗面片汤。
正在铺子里吃早点的人看着大胃口,再看看那大块头,赶紧吃完赶紧走。
姑娘家一碗面片汤就饱了,胃口好一点的男人顶多一个炊饼一碗面片汤。
人家倒好,两个大炊饼两碗面片汤,吃得不是一般多。
慕念念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过,一眼就看到正在大口吃东西的他。
因为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着他,此时的慕念念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看看他。
看起来很精神,可她一眼就看到他那充血的眼睛。
知道他会很忙,却不知道会忙成这样,忙到不修边幅,忙到眼睛充血。
看着这样的他,心口闷闷地疼着。
可她很快移开眼,强忍想要多看他一眼的冲动,和平时一样路过摊子,面色如常朝着布庄而去。
他们都清楚一定有人在周围盯着他,他不能跟任何人亲近,否则一定会成为被报复的对象。
……
父女俩很快来到布庄,一来到就看到一些人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父女俩一看,跟着凑上去。
“刘大娘家出事了,听说师爷突然被卿守将抓走了,一夜未归,今天早上她跑去衙门,又是求县太爷,又是跪下,还是连师爷的面都看不见。”
“真的假的,那可是师爷,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我们没少麻烦他,他也一直好说话,只要能帮就帮。”
“刘大娘也是一样,这些年谁家有点事儿,只要她能帮上就一定会帮,这么好的两人,怎么得罪卿守将了,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谁知道呢?听说刘大娘在衙门门口哭得快断气了,还她女儿过去扶着她回家,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众人把视线落在慕父身上。
“慕先生,慕二爷在衙门当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父一听,顶着众人的目光摇摇头“我二弟只是一个小小主簿,就是县太爷下的命令,他也只有乖乖听话不能多问,卿守将的行事,他就更不知道了。”
“大家也说了,刘大娘去求了县太爷,县太爷都不让她见见,找一个主簿能有什么用?”
慕父的话一出口,大多数人知道是事实,也就没多问,可总有那么两三个人张嘴就来风凉话。
“慕先生,不管有没有用,总要做了才知道结果,你现在还没帮忙去一趟衙门找慕二爷,就直接说没用,说实话你是不愿意帮忙?”
“是啊,你家念念这些天可多亏了刘大娘,如今她出事了,走投无路,这里也就只有你家在衙门说得上话,你连忙都不愿意帮。”
阴阳怪气的话让所有人脸色变得怪异,慕父和慕念念的脸色更是难看。
可她们还不罢休,开始把话头指向慕念念。
“就算慕先生没办法,不是还有念念吗?谁不知道念念上了山匪花轿时,那位章公子可是连追了几里路,最后被打晕带回来。”
“念念就去章家走一趟,去见见章公子,再求见县太爷,想问什么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
阴阳怪气的语气,嘲讽的眼神,让慕念念黑下脸。
谁都知道章昭对她有意,同样的,谁都知道章家有多看不上她。
有些人甚至笑话她小小年纪就会勾-引涉世未深的章昭,却入不了章家人的眼。
因为这事儿,说风凉话的几位年轻绣娘一直明里暗里笑话她。
她刚回来时跟张大嘴一样说她在外面不检点,说她已经献身男人的人,是这些人。
刚来时逼问她被什么男人救了,还穿着男人衣裳招摇的人,还是这些人。
这些天时不时问她怎么招男人喜欢的人,又是这些人。
她成了这些人消遣的乐趣,时不时拿她那些事儿当笑话来取笑。
如今在所有人说刘大娘家出事的严肃问题上,她们又在借机笑话她。
之前她刚来,看她们是前辈,一忍再忍,她们倒好,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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