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期恍恍惚惚过去了一大半,元旦节如期而至。
元旦节属于小长假范畴,有三天假期。每次这种小长假,都要先补两天的课,再放三天假。每次用指头数一数,相当于只放了一天假。那两天本来就是周末。这种小假放着和不放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上课还累。由于元旦假的位置太尴尬,处在每个学期最重要的期末考试前面,各科老师都把辣手摧花、毫不留情地作风发扬到极致。
每个老师拼命得布置作业。一会一个课代表进来,在黑板上写下一片字。又一会,有一个课代表拿来一叠试卷,在黑板上密密麻麻写下一堆作业。每个课代表带来的不仅是一堆作业,还有无尽的□□和哀嚎。最后,前黑板已经写不下字,只好转移到后黑板,把上面的黑板报擦掉,写作业要求。
全班同学都在焦躁等待着数学作业,闭着眼跺着脚期待数学作业能够少一些。其实自己心里都清楚,数学作业这种国宝级的物种,是不会少的。
“陈星辰,快去数学老师办公室要作业。”所有人都催着他。
李羽阳也问道:“咱们假期没有作业吗?”
“不清楚,一会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会来通知。”
不一会儿,二班的数学课代表果然到了教室门口。她穿着白色蓝色碎花的裙子,马尾在身后晃荡着,笑眼盈盈:“古启圣,叫下陈星辰。”
“辰哥,美女找!”
陈星辰闻声走了出去。那女生和他说了点什么,笑逐颜开,小巧的嘴唇一直张开着就没有合上过。陈星辰微微点头,似乎问了个问题就再没说话,一直在旁边听那女生说。
李羽阳的目光一直钉在门外的两人身上。她看着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般配。因为是邻班的课代表,任课老师几乎都是一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都熟悉了。
那女生叫丁婷,人长得高挑,数学成绩很好,在年纪上也数的上名次。李羽阳最在意的是,她是校运动队的,长跑和短跑都很厉害,经常参加市县运动会。越想越觉得这两人般配。
暗恋中的女生是敏感的,就像已经平衡的秤,稍微撩动一下,就不平衡了,就倾斜了。
张玉畅坐过来捅捅她,坏笑:“羽阳,我看你家陈星辰是柳下惠啊,坐怀不乱。丁婷一直在那说,他呢,就没搭理几句。你算捡着宝咯!”
周伟杰在前面捂嘴笑,他转过来说:“我觉得也是。羽阳,陈星辰人真不错。他照顾我妈那段时间,都把我妈收服了。还想着能年轻20多岁,遇到一个陈星辰这样的人呢。你好好把握!”
李羽阳听到两人戏谑自己,红着脸道:“谁喜欢他啊!”
“你啊,就嘴硬。”张玉畅摇了摇头。
陈星辰恰好走进来,看着李羽阳低着头脸微红不说话,张玉畅和周伟杰两人在旁边笑。大概明白了什么。
“数学老师说把练习册做到第20章就行了,其他的没作业。另外在家里多看看数学书。”陈星辰走上讲台说完。底下一片欢呼,扔书的,扔校服的手中有什么扔什么。
张玉畅高兴地晃着李羽阳的肩道:“陈星辰,我爱死你了。”
“你还是把这浓烈的爱留给别人吧。”陈星辰撇撇嘴。
“不行,我太高兴了,我也要扔点什么。”张玉畅一把拽过古启圣桌子上的干净校服向上一抛,恰好落在古启圣身后,他一个转身结结实实踩在上面。
“这是谁的校服,让我踩了一下。太抱歉了。”古启圣把校服拾起来喊了声。周伟杰一行人都大笑。古启圣觉得不对劲,看了看自己的桌子,又拿起校服看了看后面的标记大怒:“谁干的!张玉畅,又是你吧!你给我洗校服,听到没有!”最后几乎是吼出来。
“陈星辰。”李羽阳用笔端戳他一下。
“嗯?”
“我觉得……”李羽阳支吾一下。
“觉得什么?”
“我觉得,丁婷好像喜欢你。”她一口气说了出来。
陈星辰转脸认真看着她,睁大双眼看着她,看得她心中小鹿乱撞:“喜欢我的人多了。周伟杰妈妈还有阿圣的妈妈都喜欢我。”
“额……你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那是哪个喜欢?”
“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羽阳感觉自己正在被捉弄,干脆转脸低头做作业:“不说了。”
陈星辰笑了笑,低声趴在她耳边道:“那你对我的喜欢是哪一种?”
热热的气刷过她的耳朵,耳朵立刻变成粉红色,耳蜗里还有些痒痒。
“谁喜欢你啊?”李羽阳气结。
陈星辰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嗯?这是什么意思?李羽阳愣了愣神,难道。她内心一阵跳动,跳动到自己可以清晰听见那掷地有声的节奏感。
“阿圣,你数学练习册做到哪儿了?”张玉畅问漫不经心装着书包的古启圣。
“有10章了吧。”
“哎呦,你缺心眼。学到第16单元了,你才做到10单元!”
“这不是数学老师不收上去批改吗?”
张玉畅冲他挤了挤眼睛:“那你假期有事情干了。”
“不就写到第20章嘛,也不看看我同桌是谁。伟杰的数学练习册早就做完了!”他骄傲地炫耀着,好像自己也做完了所有的单元。
周伟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圣,我的练习册刚借给李沐灵了。”
“卧槽,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不留给我竟然借给她!”古启圣狂叫。
周伟杰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辰哥,你的练习册给我。”古启圣气鼓鼓地伸手要。
陈星辰打掉他的手道:“我的借给李羽阳了,她写完可以校对一下。你去借逸轩的。”
古启圣欲哭无泪,仰头长啸:“一个个的,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型的。”
邵逸轩抬头无辜地看了看古启圣:“我的借给玉畅了。”
古启圣道:“张玉畅又不是你媳妇,你不能借给她,借给我!”
张玉畅挽着邵逸轩的胳膊笑道:“我俩比夫妻还亲呢,你管的着吗?”
邵逸轩笑着望了望前面的张莹雪,期待着她有些反应。果然他感觉她纤细的背僵硬了一下,心中不觉喜而转忧。
古启圣转身叫张莹雪:“雪儿,你的人要被抢走了。”
张莹雪拿起书包冷冷地道:“别喊的这么亲切。没有人是我的。”说完走出教室,面无表情,没有回下头。
张玉畅松开手,像做了错事一样,吐吐舌头道:“逸轩,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邵逸轩心中乱糟糟的像解不开的皮筋,脸上依然露出自己的标志笑容:“没什么。”
“那你不去追?”
古启圣不解的问:“逸轩,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邵逸轩无奈地摇摇头:“没事。”
李羽阳看看陈星辰,陈星辰也摇摇头。
李羽阳自己做完练习册,对着陈星辰的答案对了对。基础题都还好,到了最后的应用或探索题,她就断了线,线断了,脑子就不通路了,路不通了,就想不出方法。她想起数学老师的话,探索题这种大题就像练功,如果打通了任督二脉,就无师自通了。若有一点知识不熟悉或者卡壳,整个题就都废了。为什么每天让你们细心点,把基础扎牢实,因为你们任督二脉都还不通,探索题只是浪费时间。
李羽阳一直秉承着老师的建议,认真做好基础工作,对于应用探索类题,尽量把基础的东西写上去。她看着陈星辰做的探索题,没有一道空着的,整齐的数字、公式像一个军人方队。这让她好生羡慕,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出来呢?
元旦三天假过的太快,根本没感觉到放松就过去了。放假回来的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不知是不是得了开学综合症,每周一第一节课、放假第一天的课,瞌睡虫总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李羽阳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睡意越来越浓厚。
“李羽阳,你上来做这道题。”老师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意,把她喊道黑板前醒醒困。
李羽阳窘着走上黑板。看着新的公式想自己招手,她小脸一跨: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她在上面磨蹭着,回想着困意上来前老师讲的什么。又想着自己假期做的作业,感觉这些公式有了点熟悉感。便依着灵感写着写着。写了好多公式,求解过程。最后写出答案,松了口气。她上下检查一遍。
“答案错了。”周伟杰在下面小声嘀咕。
“错了?”古启圣道“是多少?”
“三分之一。”
古启圣做喇叭状:“羽阳妹妹,答案错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
可是李羽阳正憋着脸紧张的检查着题目,哪有心思听到他的隔空传音。
古启圣心一急站起来,双手指向天空大声道:“寒山远处落,三分青黛靓,一抹红意浓。”
数学老师推了推厚厚的眼睛笑道:“古启圣,诗作的不错啊。怪不得语文这么好,你能移点心思在数学上,咱也不至于考那点分了。”又转向李羽阳道:“检查出错误了吗?”李羽阳腼腆一笑摇摇头。
陈星辰突然站起来道:“羽阳,倒数第二个数的分子少了个1。”
全班都看向陈星辰。
李羽阳慌忙看倒数第二个数,果然少了个1。她慌忙改过来,回到座位上。
数学老师道:“这道题总体做的还不错,能看出来假期作业是认真做的。最后有点粗心,写漏个数。还有啊。”他厚厚的眼睛一反光,深意一笑:“咱们的数学课代表真的很乐于助人啊!”
李羽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陈星辰正襟危坐看着黑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心里却轻飘飘、甜甜的。
下课后,他从笔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轻轻沾了两下,小声说:“把手伸出来。”
李羽阳好奇地伸出手。陈星辰温暖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手,温柔有力地按着她的掌心,拉伸着她的手指。一股温热从她的掌心,传到她的脸。她的血液像熔浆流淌,浇红了整个脸。薄荷的香气窜进她的鼻孔,熏迷了整个大脑。
“谢……谢谢”她口齿不清。
“不客气”陈星辰平静地回答,低着头认真地揉着她的手,像在做一道数学题。他专注的眼神,俊秀的脸部轮廓,轻轻喷出的呼吸,深深地印记在李羽阳的大脑和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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