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恬回家回的匆忙,家里夫妻二人皆是一惊。

    可更多的是喜悦。

    自家女儿那年欢天喜地的结了婚,本是该皆大欢喜,哪料人算不过天,孩子没了,丈夫没了……然而对他们夫妻而言,女儿受了这莫大的委屈,却只能隔岸观火……犹如钝刀子磨肉。

    许是想开了,回家了,田情暗自想。

    常恬清楚事情早已来不及了,她回来也只能看变数。

    既然不能阻止这一事的发生,大不了想办法解决问题罢。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是钱的问题,差的是千万上亿的钱,亦或是更多,她还没能深刻了解她爸这个项目,对钱的概念并不大。

    说来,她就算是印钞机,也没那个本事。

    但她一定要花时间去了解,即便没能悬崖勒马,至少她能陪着父亲。

    面临板上钉钉的变数,常恬却依然要面带笑容的和父母谈笑风声。

    在大祸临头之前,还是要他们高兴点好吧……

    半夜她洗漱好回房间睡觉时,发现黎黎没去她房间,傻傻的扑在常恬铺上睡着了。

    这小女孩儿也长大了,渐渐成熟,有了妙龄少女的貌态。

    也不算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终究是有点儿早熟,常恬坐在小女孩儿身侧,一手顺着她的头发,一手空绘着女孩儿的眉目。

    逐渐长开来了的面貌,竟让人心生熟悉。

    黎黎眉目像极了江筝,江衍绪亦是如此……

    常恬眼前不由得空浮了一张江衍绪的脸。

    多年前,天天能见的笑容。

    温柔体贴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怀念。

    只可惜现如今物是人非。

    入睡前常恬辗转反侧。

    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

    仿佛一切都是昨天才发生的……

    临近三点了,常恬突然一醒神儿,浅浅荡荡的睡意一扫而空。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任然对江衍绪无比信任。

    他说什么常恬便信什么,信的东西让人恍惚,以至于她临走前竟都不记得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江衍绪是怎么想的呢?

    怕该是,她这么信任我,定还把我放心尖儿吧。

    此时他刚入住了一家酒店。

    夏末秋初,天气可不阴凉,他这一天出了一身的汗。

    他最是受不了汗流浃背的别扭感,经历了牢狱之灾后,更是对夏季讨厌极了。

    江衍绪在浴室中冲着凉水,久久不能停息。

    他只觉恼怒,如今身边实在没有什么有能力的人,现下能替他办事的都是些区区小喽喽,没什么本事,钱也拿不出太多。

    他吩咐那几个小商替他查陈厂背后的事儿,竟无任何有用的消息。

    江衍绪也不得不理解,无能为力……

    好在他今日自己去看过。

    陈厂的确是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可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儿。

    那个所谓的背后人迟迟不露面,陈厂也藏着掖着,他查过,陈厂一个投资人从没有露过面,是个极为低调的老总。

    陈厂是小投资大回扣的项目,多数投资人在各种剪彩上都露过面。

    唯有一人,深居背后,从未出席过。

    显然此人也大意,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除了自己人无人知晓计划,更别说透露给常俐一伙人了。

    所以,他的名字,一查便知。

    殷英爵。

    大概率不会是假名。

    一来是不觉得会叫人特意查,二来是因为常俐身边有个殷秘书,叫殷英赤。

    这个姓氏不常见,暂且排除巧合这一说,更何况,“英爵”“英赤”这样的名字,貌似很有一段说辞。

    而且,常俐不是豪无防备的人。

    在投钱去陈厂前,亲自了解过,还叫多年来的心腹,贴身秘书,殷秘书去瞧过。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可是怎么会?

    江衍绪都能瞧得出陈厂虽然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可要是朝伸出稍稍探索,那是漏洞百出,各种丑态并在。

    殷英赤这样一个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难不成为老板做事还不求真切,就瞧瞧面子上的?

    那怕是早就混不下去了。

    只可能,殷秘书殷英赤,早就不是常俐的“心腹”了。

    而是另向他人。

    太信任一个人,等同送命。

    江衍绪嗤笑一声,关了浴霸的水,顺手裹了一件雪白的睡袍踏着带水的拖鞋“塔塔塔”的走到了床边。

    一个人住酒店还真是毫无乐趣可言。

    前天常恬联系回他,他又成了她的“通讯录朋友”。

    于是乎,他手指轻轻点缀在屏幕上,发去了微信好友申请。

    常恬已经借着月光睡了。

    早晨醒来时,见到微信上的好友申请,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由头,不是给别人的由头,而是给自己的由头。

    她真的已经把他当前夫了吗?

    九月已经过半旬了,天气依然燥热不堪。

    常恬缓过神来,找了个时间,要送黎黎去新的学校上学。

    陈里那边也会办妥当。

    她认知里,无论大人只见出了什么事情,小孩子还是怠慢不得,学习也落下不得。

    黎黎性子不甚开朗,陌生人面前向来孤僻。

    离了李晨乐,她没朋友了,这两天低落的很。

    常恬想了一下,决定送她去私立学校,或许人少些能让她过的舒畅些。

    往年在那种小地方,一个学校白来个人,一年级一个班,一个班也就二十来三十个人,黎黎都有些抗拒……更别说城里几千人的学校了。

    常恬几乎能感受到这孩子经历父母和哥哥的事儿以后,自卑犹如与生俱来一般的粘黏在她身上。

    甩不掉,割不尽。

    事实也正是如此,黎黎对于学校那些不甚熟悉的人很是抗拒。

    她有多年的梦魇。

    刚开始有常恬起夜哄她,可后来,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常恬还觉得她是好了。

    而梦魇的内容便是被人指着鼻子打骂,“你哥你妈都是坐牢的!你爸还他妈是死刑犯!你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啊?不觉得丢人吗?”

    那年,哥哥的律师抱着四岁半的黎黎,受不了这孩子的闹腾。

    于是他恶狠狠地对怀里哭个不停要爸妈的小女孩儿说,“你爸都死了还想什么呀,你妈也不要你了!”

    只见生性聪慧的黎黎即刻收敛住了泪水……

    我知道了……我没有家了而已。

    为了不麻烦常姐姐,杨澄黎就越发成熟了。

    或许她是不想让她现下唯一的暖阳苦着累着,负重前行。

    这世上如今怕也只有常恬真心对她了,爱她的江筝,已经随着时间的置磨,沉淀下来了。

    加着了常恬的微信好友,江衍绪没急着找她,而是没事关注一下她的朋友圈。

    常恬过去的朋友圈就是晒晒自己拍的照片,亦是人像,亦是风景,亦是炊烟袅袅做成的饭菜。

    这几天却从不更新。

    这也理解,是个人知道了自己家里的这种事儿也不能做到终日喜怒不变的发朋友圈。

    这几日,常恬大多时候会去公司。

    刚回来那会儿她便去了解过陈厂,和江衍绪所想一样,他们都怀疑是姓殷的搞的事儿。

    所以这几天,常恬便是替了秘书这一角儿,她让常俐给殷秘书放放假。

    这个应该是殷英赤意料之外的,他连忙推辞,只恐他们估计还会有动作,本来是需要殷英赤和“他们”里应外合的,现下倒像是被扰了计划。

    可以看得出,这些个时间段里,常家公司倒是稳稳当当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是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在过几日,便是万劫不复。

    常恬一点儿也不期望自己能悬崖勒马什么的,她一个小姑娘要是想给这个项目补窟窿,再如何努力,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常恬待在家的时间少,可她藏不住情绪。

    面对这山雨欲来的情形,她更是满脸惆怅。

    是个人见了她都能隐约看得见她脸上大写的“愁”字。

    她也有过一段不可思议的思绪。

    常俐为什么要卷走创业来的所有钱?

    她立足成长的父亲难道是这么个不堪的模样,整日对家人和善,对工作严肃的模样,职业精英的模样,都是装的吗?实则背后是血淋淋的,见不得人的心绪吗?

    这似乎才是常恬最在意的。

    可这却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家里人见常恬整日这个状态也觉得反常。

    本来还以为她愿意回家了,是想通了,可如今这个模样,倒像是受了更大的刺激。

    田情找过自家女儿说话,可常恬扬长避短,什么也不肯多说。

    都说孩子大了和父母就不是一条心了,田情也终于第一次体会到这感觉。

    她也愁,什么时候她的阿婉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呢?

    她的阿婉出走多年,一直都在那个荒芜的小镇,心是否真的就越走越远了呢?

    眼看尾款也要付了,常恬想最后做点儿努力,让她爸好好查清楚货在付。

    于是常俐和几个合作人便一同去了陈厂。

    这次他们的合作可谓是一道天作。

    他们都有能力有人脉有市场,待到这款一辆就价值连城的汽车上市,那可就是全球营销。

    到时候那个富家的纨绔子弟没买,怕都是要遭同伴嫌弃的份儿。

    同日,江衍绪也约了常恬出来。

    常恬一改往日的惆怅,用最好的状态去见他,也不知是见前任的心情还是见情人的心情。

    估计都有点儿吧。

    但恐怕更多的是,不愿让这个背叛者挑拨她。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常恬到的时候,江衍绪已经点了两杯喝的。

    “来了,甜咖啡,还爱喝吗?”

    “什么爱不爱的,能喝就行了,”常恬有些疲惫,不稀罕应付他。

    不过她也的确习惯和甜咖啡。

    两人见面就各喝各的,话也不说,气氛是无比的古怪。

    常恬耐不住性子,淡淡地说,“你找我做什么?”

    现在他们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炮友也是做不成的。

    江衍绪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你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她忍不住撇撇了嘴,“你想让我和你说什么吖亲爱的?”她阴阳怪气的说。

    面前人被气笑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常恬瞪了瞪面前这个神经病,假假地轻声说道。

    她实在不理解这个人如今是发什么疯。

    “那……”哪像江衍绪刚要开口,又被常恬打断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爸的事情的?”

    江衍绪微微嘟了一下嘴,笑着说,“以前合作过的人,有的在这里边儿担了小几个小角色,”他们肯定要告诉我呀,否则他们也得进去。

    他们之间是什么合作,不言而喻。

    这几人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跟着老总混的,实在没有办法拿江衍绪怎么样。

    当初他们侥幸逃过一劫,如今江衍绪出来了,他手里可尽数是前者抽大烟,做买卖的把柄。

    “好了,我告诉你我今天找你的意思吧,”江衍绪把玩这手里的咖啡杯,说完前一句话后,没等常恬反应,他便又说了这句话。

    他本来就可以一句话和常恬说清楚,可他稀罕掉着常恬和他多说点儿话。

    现下经过了上次的教训,常恬总是会耐住性子听他说完。

    最后她在排除一切废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有屁快放。”

    江衍绪笑了笑,“其实我还有点儿要求。”

    “如果你今天放的话对我有用,什么要求,我都能考虑下。”

    常恬想来这人也不会提什么过分邀请。

    “行,这可是你说的,”他缓缓的开口。

    紧接着他又笑道,“那你和我重新在一起,你爸的事情,我替你全盘解决。”

    笑的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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