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识已成的树就是鬼魂最好的“栖息”之地,它不像人或者其他灵识高的动物有强烈的“排它”意识,很容易被鬼魂侵占。所以鬼喜欢钻那些深山老林,而古树成荫的地方也很容易形成阴地。

    可这棵空心树树体并不见其他的灵体,只有一个灵,但这个灵虽然没有邪气,表面上感觉风平浪静,探不出半点异样。

    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树莫名给人内里不安定的感觉。阎悯闭上眼睛,用手慢慢抚摸树干……

    “……是在生气?……”

    树枝一阵抖动,村民们吓得面色惨白,当即悄悄走了一批。

    毕方凑上前来:“怎么样?是有些怪异吧?我也以为此树或许有敛藏邪气的能力,能害人于无形才出手相帮的。”

    阎悯这回很认真地看了毕方一眼,大多术师应该只能看到树灵无邪气,但并不能察觉有异,自己也是仅凭直觉。这人虽然不懂武功,行事又十分外行,但好像并不是什么也不懂,反而有些敏锐。

    白依依上前:“不管怎么样,大人既然来了,请你烧了这树妖,还我们村一个安宁吧?”

    阎悯有些疑惑,白依依对这棵树仿佛存有怨恨,不并单纯地为了她的弟弟。

    “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说烧就烧?有灵识就代表有生命,就算它是一棵树,不能说话,我们也不能随意了结它的性命。”

    白依依皱着眉撇过头去,大概已经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把阎悯请过来。

    毕方倒是耸耸肩,迅速地站在阎悯这头,俨然一个跟班:“就是!你们这些人不分皂白,枉自作孽,难道不怕遭报应?”

    阎悯问白依依:“你父母呢?”

    “在家照顾小弟。”

    看这架势,全村都来了,她父母居然一个也没到?

    阎悯又问:“你弟弟那天来这里,是跟谁打赌来着?”

    人群中有几个小孩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村长的孩子,向阎悯解释:不是他们跟白天明打赌,而是白天明主动找他们打的赌。这事还有些奇怪,白天明天资聪颖,书读得极好,但性格有些孤僻,不太爱和同班的孩子们打闹,只有两个要好的朋友。

    “嗳,就是他们。”

    村长儿子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小孩,一个小胖子,一个小卷毛。

    可那天白天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致,跑来和大家一起玩,还打赌玩输了的人要去空心树这儿来折一枝树枝。可玩到最后,输的人竟然是他。

    “我们也说算了,要是被大人们知道肯定要挨板子。可他自己说愿赌服输,咱们也没逼他,是吧?”

    其他小伙伴纷纷点头。

    折完树枝回来的晚上,白天明便梦魇胡言乱语,老喊疼,说自己的手被折断了,第二天被子里出现一截暗绿的树枝!家里吓坏了,赶紧请术士来看,可晚上白天明还是发了高热,隔天被子里又出现新的树枝!看眼马上就要丁先生的招生考,家里想了各种办法,白天明还是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白依依直接把被铺搬到他的外间守着,可每天白天明被子里还是会出现一截暗绿色的树枝。

    白依依:“都这样了,难道还不是树妖所为吗?这棵树分明就是成精了!害了我父母,如今又来害我的弟弟!”

    阎悯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白依依不是说她父母在家照顾小弟?

    村长低声道:“依依是天明爹娘收养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就是在这棵树上自杀……”

    “我爹娘不是自杀!”白依依大叫:“是这棵树妖!是它害死了我的父母!术师大人,你为什么帮一个妖物说话?你问问村长他们,村民们时常听见这里有惨叫声,这棵树本来该被火烧毁的,但它吸食了疫民的亡灵成精了。”

    村长吓了一跳,脸色极其难看:“依依,跟大人胡说什么呢?”

    阴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剩下的村民们缩着脑袋,刚刚涌上来的热血如今消散得差不多,眼见树也烧不了了,顿时觉得此地阴气沉沉,低语着“有怪莫怪”纷纷走开了。只留下白天明的姐姐和朋友们,还有几个胆大的村民。村长也想跑,无奈阎悯还在这儿,作为一村之长也不好表现得十分怯懦。

    阎悯:“一事归一事,先把你弟弟的事查清楚再说。”

    阎悯走到树前,只见这树烧得颇为奇特,中心空洞,外壳部分形成一截一截的黑疙瘩,层层往上,像是一个台阶,直接延伸到最粗的那根枝干上。阎悯蹲下来仔细看清楚,这些疙瘩台阶上有些尺寸不大的鞋印,像是小孩儿,还不是一个人的。

    阎悯转头问:“除了白天明,还有人攀过这棵树?”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除了爱好作死的没人敢去。

    阎悯踏着疙瘩台阶攀向枝干,走到那鞋印消失的地方,微微蹲下来,抬眼望去。有几处地方确有折断的痕迹,阎悯数了数,一共六处。树叶晃了两下,阎悯脸上发痒,仔细一看,一旁的树枝上挂了几缕头发。

    阎悯摘下头发,发现这头发有些卷曲。

    阎悯心里默了默,有了些想法,她收好头发,对白依依和小胖小卷说去她家里看看。

    白天明倚正在他娘的怀里喝药,折腾了四天,如今刚有些好转,总算是退了些热了。白依依见状赶忙上前接过小弟,将他靠在自己身上,把被子掖了掖,待他喝完药,又小心地将他的脑袋枕好,用湿布擦了擦额头。

    阎悯一时动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十几年不见,如今他也十五,应该在学堂用功着吧?

    “阎大人?阎术师?阎悯!悯悯!”

    阎悯回过神来,发现这毕方倒是个自来熟,一点也不跟自己见外。

    天明爹娘看上去都是见过世面的,接待阎悯很是得体,跟她讲了白天明的情况,基本跟在村长那儿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二人神情都非常焦虑,却不像白依依,甚至是其他村民那样对空心树有什么怨恨。

    天明娘:“都怪……明儿冲撞了树灵,有什么冲我们来就好,孩子他……”

    说罢,天明娘就抹起眼泪。

    阎悯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故事,并不是小孩撞邪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白天明的事要紧。阎悯先仔细检查了白天明,这孩子脸烧得潮红灼热,这是持续高热的症象,脉象倒是没什么大碍,身上没有邪气,眼里也没有失神,就是普通发烧。

    县衙术师的判断基本没有问题。

    阎悯起身环顾他的房间,各处都很干净,也没有邪气。床头连着窗户,此时正通着风,窗户不远就是他家的围墙。白天明的房间外有个小间,白依依这几天都守着外面,既然如此,那每天的新鲜树枝是怎么来的?

    阎悯从窗户探身往外看,一股香味和药味扑面而来。往下看去,窗下种了一圈兰草,正挨着窗的兰草已经有了败势,旁边有几束像是被踩倒的样子。阎悯轻笑了一下,回头去看白天明的鞋子,鞋底果然有新鲜的草叶和泥沙。

    那毕方就这样一直跟着阎悯,阎悯去哪儿他去哪儿,阎悯蹲下他也蹲,阎悯垂眸思考,他也跟着纠起眉毛。

    不多久,阎悯招手让小胖小卷过来,问道:“要我说还是你们说?”

    小胖小卷面面相觑,躲避她的眼神。白天明半睁着眼睛,欲言又止。

    阎悯:“是你们每天去折了树枝,从围墙外面丢进来给他吧?”

    见几人都不说话,阎悯又道:“如果我没猜错,有一次树枝正好落这围墙之上,所以你们不得不重新折返再折一枝,还慌手慌脚地被树枝缠了头发,对吧?”

    毕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阎悯从窗户轻点而出,飞到围墙上,那里果然躺着一截树枝,她拿回来对众人道:“很简单,我数了断枝的数量,一共是六处,可是连带着试胆那次,应该只有五枝才对。树上面挂了些头发,是卷毛。所以是你们每天晚上去折新鲜树枝丢给白天明,而他……”

    阎悯转头看向他:“每天都把自己喝的药抠喉吐了出来,或者还故意着凉,所以这病才迟迟不好的吧?”

    众人大为不解,天明娘问道:“这……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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