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杨柳绕堤,元吉与纳柔一前一后在绿草如茵的湖畔奔跑着,元吉手里攥着一串粉嘟嘟的屁桃风筝,在草地上欢呼雀跃,惊起了一滩鸥鹭。

    许纳柔追在其后,甜声喊道:“元吉,你慢点!我快追不上了。”

    三三两两的太监们立在湖边,吆喝道:“哎呦喂,小祖宗,你病才刚好些,悠着点啊!”

    元吉一边眯着眼睛盯着风筝,一边道:“你们快退下吧!被你们盯着怪扫兴的,总也玩儿不好!”

    太监们悻悻然退下,时不时地回头偷看,末了,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

    “妹妹,还想玩儿什么?通通告诉我,咱们今儿个玩儿他个痛快!”

    元吉扯着风筝线倒着走,柔声询问道。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过了今日,就无明日了。”许纳柔低头摘着河畔的野花,慢条斯理地道。

    元吉抢过她手里的花,别在腰上,将手里的线轴登时塞入纳柔手中。

    见手里的风筝线秃噜噜地放出去好远,许纳柔不由得紧张起来。元吉绕至她的身后,将她环绕在臂弯里,柔声教她如何收线,放线。

    许纳柔不由得小脸一红,朝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一退,竟一下子将元吉趟倒。加之,手里的风筝线“砰”一下断掉,许纳柔被吓得一下子扑在元吉的膝头。

    元吉笑着坐起身来,眸子亮晶晶地盯着断线的风筝,乐呵呵地拍手道:“飞走喽!自由喽!”

    纳柔怔怔地望着元吉的唇角,只觉得那里藏了一颗世间最甜的糖果。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待元吉垂下栗子色的眼睫,看向这个流着口水的小花痴,目光交织的那一刻,两人的瞳孔中几乎要熬出粘稠的蜜来。

    元吉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这蜻蜓点水的软糯间,甘甜馥郁,荡起回肠。

    片刻,纳柔一下子弹跳起来,手足无措地道:“阿母说过,女儿家要矜持些的”

    元吉意犹未尽地握住纳柔无处安放的小手,放置自己腰间,笑着道:“巧了,我父王也说过,七尺男儿当勇盖三军,岂可临阵逃脱!”

    说罢,朝她一点一点挨近。末了,却只是轻轻地在她腮上印上一吻,道:“我决定了,明日亲自送你回女夷!”

    “什么?你要送我回去!”许纳柔一脸诧异地道。

    元吉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交到纳柔手中,示意她打开来看。

    许纳柔观信封上的字迹,是阿母没错,可是她怎会知道,她如今身在女夷?

    她匆匆撕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

    “吾儿纳柔,见字如面,来信我已收到。我已想天帝上表,将那元氏一族欺男霸女一事公之于众。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受到天律的严惩。另,见信速归!”

    许纳柔捏着书信,问道:“这书信谁给你的?”

    元吉道:“是驿使送来的。”

    “可我并未往女夷寄送过书信,为何阿母在信中说什么“来信已收到?”而且,什么“欺男霸女”?你分明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这就回去向她解释清楚!”许纳柔将信攥在手中,说着就要往后花园外跑。

    元吉赶忙扯住她的衣袖道:“哎,妹妹去哪啊!回家的马车,明日才启程呢!再说,清者自清,不急这一时。”

    许纳柔将书信扔在地上,焦急地跺着小脚,道:“我不许有人冤枉你!你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太子!是他们都不懂!”

    元吉俯视着眼前娇弱的小小姑娘急的团团转的样子,竟然鼻头一酸,他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道:“谢谢你,纳柔!”

    翌日,许纳柔和元吉驱车自山路前往女夷,半道上便听侍卫来报说,前方,女夷和司幽起了刀兵,恐怕有危险,陛下特意嘱咐叫他们调头回程。

    许纳柔一听故国起了战事,不由得心揪作一团,因担心阿母的安危,更是归心似箭。元吉毫不犹豫地舍命陪君子,策马扬鞭,日夜兼程,总算在第二天赶到了帛河河畔,女夷牵牛坞城隘下。

    百姓们四散而逃,前往异乡躲灾,许纳柔拉住一个大婶儿问了个究竟。

    据说,女夷三天前便与司幽起了战事,看样子,女夷恐撑不过今晚,司幽那帮老爷们马上就要攻破女夷的第一道城池-牵牛坞。

    说罢,还劝许纳柔赶紧逃吧,现在人都是往出跑,没人傻乎乎还往里钻的。

    许纳柔摸着锦袋中的另一封书信,若有所思,这封书信,也是元吉交给她的,但信是许天香写给相知的,信中许天香以白玘的性命相要挟,要相知立即乖乖回到司幽。

    元吉本想托慕游转交给许相知,可是却被许纳柔意外截了胡。许纳柔坚持:司幽人质本该是她才对,相知已经替她承受了太多,她是时候还他这笔债了。

    于是纳柔带着这封威胁信,随元吉一道,摸索到了女夷驻军大营。

    没走几步,纳柔只觉肩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只听身后人道:“喂!做什么的!军事重地,岂敢擅闯?”

    许纳柔迟疑地转过身,那人却立刻将刀立在地下,跪拜道:“公主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你是?”许纳柔记忆有些模糊。

    只听那人激动地道:“我是孟珖啊,您不记得了,三个月前,是您在这帛河河畔救了小的一命。”

    河灯夜游那晚零零碎碎的画面在许纳柔脑海中闪过,她看着来人惊喜地道:“是你啊,孟珖!你参军了!”

    就在这时,远处走过来一列女兵,为首的引言怪气地道:“何止是参军啊!短短三日,便从伍长升为都统,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护国大将军了!”

    听到这酸言酸语,孟珖手提长矛,直指那人的脖颈道:“按军令,军中以下犯上,当斩!”

    只见那女兵一副泼辣样往前伸着脖子道:“你斩!来你斩一个!你睁眼瞧瞧,女夷跟着你们卖命的人还有多少!”

    孟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长矛收在脊后。

    许纳柔关切地问道:“怎么?为何会军中无人!”

    孟珖道:“公主有所不知,族内比美逗艳之风盛行。可这武学和术法这十多年来,却几近荒废了,娇滴滴的美人好看是好看,但如何能上阵御敌呢?”

    说罢,孟珖连连叹气,带着许纳柔和元吉来到了女王帐下。

    孟珖通传过后,许天香扑至帘外,捧着许纳柔的脸,泪眼朦胧地端详了许久。

    许纳柔转身将元吉推至许天香身旁道:“阿母,多亏太子殿下救了儿臣两次,儿臣才得以回到阿母身边。”

    许天香半信半疑地瞟了元吉一眼,道:“他救你?儿啊,你分明在信中说,是这姓元的将你拐骗至宫中的。白纸黑字的,你可不能哄阿母寻开心哪!”

    说话间,许天香从怀里摸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书信,在手里摊开。看到这信,许纳柔笑道:“阿母,您再仔细看看,这哪里是儿臣的笔迹呀!”

    许天香将脸几乎贴到了纸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道:“不行啦,阿母这眼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怎么会?我离开那日,您的眼睛分明还好好的。”许纳柔扒着许天香的眼睛看了许久。

    这时孟珖端着茶盘走进帐来,道:“自从国主知道您半路失踪后,思女心切,这眼睛天天哭,都快哭瞎了。”

    许天香接过茶碗,厉声道:“多嘴!说这个作甚!今晚的备战计划,可都拟好了么?”

    孟珖道:“都已经商议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许天香道:“唉!原想着,司幽国内粮草不足,我们只需拖住他们,他们总有一日会弹尽粮绝,自己个儿夹着尾巴逃回去的。可我万万没想到,只过了两日,我们就溃不成军,男人,同女人之间的战力,终究还是太悬殊了些!”

    许天香说罢,吩咐士兵护送公主回城,许纳柔坚决不回去,说要陪许天香在前线坚守。

    “哎!也不知道,那混小子,受到本王的信没有。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好办了。”许天香抿了口茶,一撂茶盖道。

    许纳柔忙拿出怀中的信递与许天香道:“阿母说的可是这封书信?”

    许天香不可置信的将信攥在手里道:“你们没转交给他?这可如何是好哇!”

    “阿母,该去司幽国做质子,本就不该是相知,他替我受了那么多罪,您也该放过他们母子了!”

    许纳柔鼓起勇气跪在许天香面前道。

    许天香柳眉倒竖,将小女儿抬脚怒踢在地,道:“你个下贱胚子,我许天香,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孬种来!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滚!”

    元吉将许纳柔扶起,匆匆退出了帐外。

    仍旧听得许纳柔气急败坏地喊着:“哼!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谁来放过我女夷成千上万的老弱妇孺!”

    日落西山,风卷残阳,营地里旌旗飘展,女兵们干了最后一碗酒,在呜呜咽咽的号角声中整装待发。

    许天香上了銮驾,跟在三军之后,孟珖扛着一个麻袋,闯在阵前。行军至帛河岸边,河对岸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臭娘们儿们,过来呀!”

    “小婊子,放马过来,看爷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对岸的男人们叫嚣着,三军未动,污言秽语便打起了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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