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卜坐在床上，看着剑拔弩张，气氛诡异的二人。
裴念和怀陈一言不发地对立着，一时间屋内形成了僵局。
“你们俩拍武侠片呢？”他一脸不满地提醒道：“我们还在boss的幻境中呢。”
邢卜的这句话无疑让裴念更确认了她的观点。
这里是陈丽文做出的梦境，而面前的两个人是真实的玩家。
裴念回想起她之前做的一系列蠢事，颇觉丢脸，狠狠瞪了怀陈一眼。
怀陈看见裴念难看的脸色，立刻很有求生欲地诚恳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态度之诚恳，真心之实意，实在很难让人挑出错来。
憋了一肚子火，正打算好好发作发作的裴念：……
她颇有种一拳捶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裴念的确对玩家产生了抵触情绪，但也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听邢卜之前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非主流在现实中借用了某个npc的身份，但却被另一个玩家杀了。
也就是说她身边隐藏着一个杀过人的玩家。
不光杀过npc，还杀了他自己的同类。
裴念打了个冷颤。
她虽然有胆识有本事杀掉boss，但是对上人类，还是拥有奇怪道具和技能的玩家，基本就是去送人头的。
裴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动摇，如果选择跟玩家合作的话，她来杀boss，玩家就可以负责保护她。
她稍微软化了态度，“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怀陈：……？
他拧眉看去，实在不敢相信裴念会如此大度，隐晦地扫了她一眼。
“你很厉害吗？”裴念认真问道：“要不要跟我合作？我来除掉boss，你负责我的安全，怎么样？”
怀陈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一丝笑意闪过，阴森古旧的于府在他笑容的衬托下都显得没那么阴暗了。
“好，”他眼中亮起两点光芒，好似黑夜中两颗闪亮的星星，“定不辱命。”
“哼……”裴念这才一脸不情不愿地指着一头雾水的邢卜开口道：“他说他在这里待了两年，什么都不记得了。”
怀陈眉头紧锁，“两年？距离我上次见到你，外面顶多过了两天。”
邢卜想起这两年遭受的苦日子，眼神黯淡了下来：“因为我第一具身体套用的npc已死，第二具身体是我自己的身体，被她抓进梦境后，外面没有我能使用的身份，所以我无法离开这里。”
他垂眸看向被药汁染成黑红色的床沿，“刚开始我闹得很厉害，boss就天天灌我这种用诅咒凝成的药汁，喝下后人就会没力气，渐渐消瘦下去。”
裴念一字不差地转述了，怀陈心生恻隐：“离试炼结束还有两天，也就是说你差不多还要熬两年，你撑得住吗？”
邢卜不禁冷笑一声，侧过头来看他，眼中无意透露出一丝属于高玩的骄傲，“你以为我是谁？小朋友，虽然我实力没你强，但是好歹也是你的前辈。”
怀陈不用裴念重复，就已经从邢卜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了。
看着眼前独自熬过两年，还要再挺两年的前辈，怀陈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裴念举着火把，沿着于府宽敞的长廊，一路点燃垂下的布幔，没过多久，大半个于府就燃起了熊熊列火。
怀陈拎着裴念站在一处屋檐上，看着脚下无数纸人挣扎惨叫，就算他们不怕痛，不怕死，但火焰终究是它们的天敌。
于府火光冲天，烧透了梦境中晦暗的天空，黑云直冲云霄，似乎有冤魂在大火中不甘地哭喊，咒骂着。
在火势即将蔓延到某处的时候，boss终于抵不住将他们送回现实世界。
怀陈从宿舍的小床上醒来，起身看向床对面。
床对面，裴念也已醒来，正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裴念的眼神中蕴藏了让怀陈看不懂的情绪，他直觉得有些不妙。
“我越想越不对，”裴念的脸色黑如锅底，嗓音低沉，“朱珊珊，你这几天都没有发朋友圈，一条都没有，你以前一天至少发三条的。”
怀陈：……
他已经完全忘记朱珊珊朋友圈的那些娇妻文学，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无语。
裴念带着些试探性地：“你……应该不是玩家吧？”
她受到邢卜的启发，回想起这几天朱珊珊奇怪的举止，万一眼前的朱珊珊并不是朱珊珊，而是被玩家侵占的npc的话……
怀陈：……
裴念见他沉默以对，糟糕的念头从心间浮起。
“怀陈？”她小心翼翼地问。
怀陈叹息，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裴念，裴念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两人的目光在寝室上空不期而遇，一时间目光相撞火花四溅，两人对视无言。
他的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裴念颤颤巍巍地：“不是吧……骗人的吧……”
怀陈认错态度良好地，“对不起。”
裴念欲言又止，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咬牙切齿道：“……你还要在这里待两天是吧，以后你不许去浴室洗澡！拿湿巾擦擦就行了！”
怀陈挑眉，辩解道：“我那天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住口！”裴念满脸通红地：“你们玩家都是坏东西！”
怀陈理智地任她发泄了一会脾气，等她彻底冷静下来，礼貌说道：“接下来两天就麻烦你了，敌人藏在暗处，虽然我会保护你，但也请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想了想，补充道：“于府对boss来说应该还挺重要的，你一把大火将于府烧了，boss肯定会记恨你，让那个玩家优先攻击你。”
裴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藏在暗处，把他找出来就行了。”
怀陈无奈，“我们连这个人叫什么，用了什么npc的身份都不知道，于宏伟也跑了，上哪找她去。”
裴念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有困难找警察吗？”
怀陈：……啊？
警察不管试炼boss的把……这可是灵异事件。
裴念拿起手机，拨通沈飞的电话。
“沈警官沈警官，你好，我是裴念，你还记得我吗？”
怀陈冷眼看着，他已在心里确认报警无用。
“是这样，我这边遇到点事情，嗯嗯是的。”
她一脸正色：“我这边遇到两个杀人犯，第一个杀人犯名字叫做于宏伟，他杀了他的女朋友陈丽文，现在畏罪潜逃了！”
怀陈摇了摇头，陈丽文的尸体已经变成boss了，在现实世界中想抓住它基本不可能，没有尸体，没有证据，就凭裴念一张嘴，何来给于宏伟定罪？
裴念继续向沈飞举报第二人，“第二个人姓名不详，她是于宏伟的小三之一，她杀了两个人，两个都是于宏伟的小三，而且她极度嗜血残忍，建议带枪抓捕。”
看着天真的裴念，怀陈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她没有证据，怎么指挥得动警察抓人？更何况那人的身份是玩家，npc用枪也未必能击败拥有道具和技能的玩家。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裴念面色阴沉地挂断了电话。
怀陈有些不忍，心里想着小姑娘也才刚刚大二，不曾被社会毒打过，兴致勃勃地报警，结果却被敷衍了，心里一定很难过。
怀陈斟酌道：“没关系，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以后进入社会就懂了。”
裴念：……啊？
她一脸不明所以：“警察说让我去警察署报案，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裴念幽幽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是不是还欠了我点什么？”
怀陈：……
他早就想把这张没用灰卡还给裴念了。
他面不改色地凭空掏出青铜剑，递给了裴念。
因为他们带了一柄青铜剑，所以只能选择打车，而x城打车费用贵得惊人，这让裴念越发坚定了要学车的决心。
她曾研究过她们专业的就业前景，深觉就算开滴滴也比在实验室挣钱。
最起码开滴滴可以开空调，还不用写论文。
裴念顺着沈飞给他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停在一间颇为气派的办公室门口。
还说不是贪官……裴念心下腹诽。
她推开门，嘴里嚷嚷道：“沈警官！我给您送大礼来啦！”
屋内，田队端坐在桌前，沈飞坐在沙发上，两人一同抬头看向裴念。
沈飞：……
裴念：……
裴念瞳孔地震，用眼神质问沈飞，为什么田队会出现在这里，可惜沈飞不是怀陈，根本看不懂她的眼色。
田队放下手中茶缸，笑呵呵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眉来眼去了。”
怀陈闻言立刻向沈飞投去不善的目光。
沈飞轻咳一声，招呼二人坐下。
他解释道：“这里本来就是田队的办公室，正好你来找我嘛，我想着日后再跟田队解释一遍也挺麻烦的。”
“你可以相信田队。”沈飞语带暗示。
裴念有些害怕田队，顶着田队严厉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将事情原委讲清楚了。
“等下，你是又在胡说八道还是什么？”田队无语地打断了她，“所以那个于宏伟，他的小三拥有超能力？”
裴念重重点头，“是的，不光如此，她还可能拥有某些特殊物品，就像指环王，或者魔法石，老魔杖那种，反正挺厉害的。”
怀陈挑眉，看了她一眼，安静坐在旁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田队战略性地举起茶缸喝了口茶，暗地里狠狠瞪了沈飞一眼，沈飞立刻假装看向远处。
“我是很想相信你，但单凭你个人说辞，我们没办法出警。”田队认真道，“但如果你们两个小姑娘实在害怕，我可以派沈飞去保护你们。”
小姑娘怀陈扫了沈飞一眼，冷哼一声。
裴念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是想让你们帮忙，通过与于宏伟的通讯记录帮我们找到他的小三。”
“作为报答，”她将背包里露出一大截的青铜剑拿出来，将缠绕在上面的布料展开，将其恭敬地摆放在田队面前的桌子上。
“我找到了青铜剑。”她补充道：“吴王托梦给我的。”
田队：……
沈飞：……
怀陈：！！！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有吴王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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