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将马车停在侯府侧门,林皓尘跳下马车,瞥见徐思鹤站在台阶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林皓尘看了他一眼,转身扶二叔跳下马车,然后与二叔一同走上台阶。
走到徐思鹤面前时,他停下来,仿若刚看到徐思鹤,笑着说道:“大公子,真巧!”尔后,又道:“二叔,这位是侯府的长孙,徐……徐思什么公子来着。”
那徐思鹤勃然变色,他对林皓尘耿耿于怀,而对方竟不记得他的名字。
他上前逼近林皓尘,发觉林皓尘竟比自己高小半个头,心中更不快,取笑道:“果然是林忘忘,这就不记得本公子的名字了。”
他身边的小厮以及门房的下人闻言都笑起来,那小厮还故意说道:“我家公子叫徐思鹤,你以后可不要忘了。”
“忘不了了,我第一次看见红得像鸡冠子一样的鹤。”林皓尘掩嘴笑道。
原来今日徐思鹤里面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袍,外面又披了一件红色的大氅,连帽子都是红色的,可不就是鸡冠子吗?
“你!”那徐思鹤气急,他原是披着白色的大氅出去,自觉风流倜傥。玩乐时不慎弄污了白色,这才借了发小的红色大氅来穿。他最是在意外形,被林皓尘这么一说,举着拳头,朝林皓尘挥去。
林二叔制住他的手腕,生气的说道:“小小年纪,怎的说不过就要打人!”
徐思鹤身边的下人见势要围上来,林皓尘冷冷的说道:“你若想让侯府的人都知道你逃学出去喝酒,你就尽管闹。”
“你怎么知道?”徐思鹤放下手,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震惊的问。他只喝了一杯,而且为了去酒味,还换上了发小的衣服。
林皓尘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上辈子的爹除了喜欢赌,还喜欢喝酒,喝多了就耍酒疯。托酒鬼爹的福,再细微的酒味他都能闻得出来。
徐思鹤确实不敢让长辈知道自己偷偷图喝酒,故而气冲冲的走了。
林皓尘他们也回到清风院,刚走到长廊,看到徐思文穿着白色的棉衣棉裤,圆溜溜像个雪球。
他滚到他们面前,抱住林皓尘的腿,奶声奶气的喊:“舅舅”。
林皓尘弯腰,艰难的抱起他,问他道:“文哥儿,你娘呢?”
文哥儿噘着嘴说道:“娘坏,她去厨房做八宝野鸭,不带我去。”
林二叔闻言,对林皓尘道:“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吗”
林皓尘便知,姐姐怕他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特意亲自下厨。他心绪复杂,想着若是能解开姐姐的心结就好了。
他们陪着文哥儿玩了一会儿,林媛云才回到,她笑着说道:“二叔,尘哥儿,你们来了,我刚从母亲那回来,有些饿了,不若我们传饭吧。”
待饭菜上桌,她给林皓尘夹了一个鸭腿,只说道:“趁热吃。”绝口不提自己下厨的事。
林皓尘在心中叹气,姐姐是个倔强的,明明想认错,还拉不下脸。林皓尘也只好配合着她,当无事发生。
饭后,林媛云问起在学堂的事,林二叔将陈老夫子一顿夸,林皓尘在旁一直点头。林媛云见两人都满意,也就放下这件事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今日给你们选了一个院子,那里靠近东角门,你们进出去学堂也方便些。过两日修葺好,便可搬进去。”
这倒是意外之喜,侯府占地广,他们从东角门出去,可以缩短不少路程。林皓尘起身谢过姐姐,林媛云对他,可谓事无巨细。
回到客房,林皓尘正欲练字,徐竹苦着脸站在一旁。林皓尘问他何事。
徐竹说道:“小的刚才去领蜡烛,管事说我们屋里这个月没有份额了。”
林皓尘爱惜眼睛,天色稍暗就要点蜡烛,夜间更是要点上三根,确保把书桌照得亮堂堂的。因此,别人三五日的量,他一天用完,徐竹每日都要去领蜡烛。
林皓尘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诺大的侯府,还舍不得给客人用蜡烛?”
徐竹摇摇头,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小的听说,好像是因为您和大公子在门口争吵的事,管事才这样。”
原来那管事早已嫌林皓尘用得多,害自己油水变少。他听说了林皓尘与大公子吵架的事情后,便找了这个理由为难林皓尘,还可以去大公子那里邀功,一举两得。
林皓尘以为是徐思鹤吩咐的,反倒笑起来,这堂堂侯府继承人,格局也太小了。只是,他眼下没空陪他玩。
当下,为了完成明天的作业,林皓尘吩咐徐竹先去徐思尧院子里借蜡烛,这种小事就不必惊动姐姐了。
次日,林皓尘上课前,拿出二十两银子,吩咐徐竹去跑腿。
徐竹先找到十家店,在每家店里买了二两银子的蜡烛,让店家送到侯府,报徐思鹤的名字。然后,他又在侯府后街半遮半掩的将此事传开。
待到徐思鹤下课,他的小厮上前,挠着头说道:“大公子,今日真是怪哉,门房的人说有十来个店小二给您送蜡烛,您在外面定了蜡烛吗?”
徐思鹤听着有几分兴趣,第一次收到蜡烛,而且还是这么多人送,他问小厮,“你没问清怎么回事?”
小厮困惑的摇了摇头,他也是刚知道此事。
这时,旁边有个下人欲言又止,他见徐思鹤看向自己,忙说道:“听店小二说是姓林的少爷付的账。”
姓林的,莫非是林皓尘?徐思鹤让小厮去打听。
待徐思鹤放学,小厮来回话,犹犹豫豫的说道:“府里有传言,说您讨厌林家舅少爷,是因为他这几日用多了侯府的蜡烛。林少爷过意不去,故而花四十两买来蜡烛,十倍还给您。”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徐思鹤气得拍桌子,他一个风光霁月的公子,竟被传得如守财奴般。
那小厮吓得后退一步,说道:“都是那管事惹出的事,他昨日见着您与林少爷吵架,便借机克扣林少爷房里的蜡烛,听说昨夜林少爷是去六公子那里借的蜡烛。”
“你传我的话,让那管事亲自送一百两蜡烛到林皓尘屋里,还有这堆也给他送过去。”徐思鹤气急败坏的吩咐。
于是,等林皓尘回房的时候,他看到管事带着四个人,抬了两个箩筐的蜡烛在房门口等他。
至此,林皓尘再次在侯府下人中流传开来。大家都觉得他愣头愣脑,居然花四十两买蜡烛。
还有人说他莫不是个傻子吧。先前就被府里的举人夫子嫌弃,只能在外面找无名夫子,混着过,怕是把他那一屋子蜡烛点完,也学不出个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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