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练武使得上官云耳力比常人灵敏些,感受到院子里传来的异响,当即用手捂住了柳忱的嘴,轻声提醒道:“小声着些,你这院里好像有人。”

    “许是蒋妈妈回来了。”柳忱也轻声说道。

    “应该不是,听脚步声这么沉稳,来的应该是个男子。”上官云这句话说完,柳忱便彻底没了声音,她们两个一齐趴在屋顶上,目光专注的盯着院中那道人影。只见那人在院中间停留片刻,随即便目标明确的向柳忱的主屋走来。这人身形鬼鬼祟祟,不动声响的推开了主屋的门,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

    “深更半夜闯女子的闺房,他这是想干什么?”目睹此情此景,上官云脸色勃然大变。柳忱也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心都是冷的:“我也……不知道。”嘴上说着不知道,实则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这人能直接摸到自己的闺房里,显然不是巧合。

    “混账羔子!”上官云愤然起身,气的手都是抖的:“你在这等着,我去教训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上官姐姐别冲动,你若跟他进了房间,这事情便彻底说不清了。”柳忱急忙拉住了上官云的手。

    “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柳忱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厢房里应该有一面锣,原是备着示警用的,便请姐姐去将那锣取来敲响了,无须与歹徒正面对上,将他先赶出院子再说。”

    “好,你且等着。”上官云飞身跃下屋檐,按着柳忱的指示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厢房里,她很快寻到了那面锣,跑到屋外,哐哐便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喊:“抓贼啊,有贼进院了——”暗夜寂静,清脆的铜锣声越发显得有些惊心动魄,摸进柳忱闺房里的那人正欲做坏事,冷不防听见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提着裤子就跑了出去。待那人逃离之后,柳忱才踩着梯子走下来,她毫不迟疑的回到房间里,将屋内的桌椅推翻,衣服首饰也翻出来扔在地上。这时月雪匆匆走近门来,看见屋内这一幕,惊慌失措的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走。”时间仓促,柳忱来不及与月雪解释,拉着她就追了出去。且说上官云狗追兔子似的一边敲锣一边追赶那男人,她这一路大喊大叫,很快便惊动了附近院里的人。巧着小江氏也正带着人在潇湘馆附近转悠,表面上是巡视内院,实则正在心底暗暗盘算着时间,只待安溪的表兄成事,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潇湘馆里抓人。哪成想她想的倒是美,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直奔自己这厢窜了过来,小江氏不待说话,那人却扯着嗓子叫唤开了:“夫人救我!”

    小江氏脸色当即一沉,冷声吩咐婆子:“去拦住他,给我狠狠的打。”

    两个婆子心领神会,上前拦住了安溪的表兄,二话不说就扇了好几个嘴巴子。此时上官云也敲着锣追了上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鼓槌击打男人的脑袋,那人被打的有些撑不住劲,一边嚎叫一边狼狈的抱着头趴在了地上。这一番动静属实不小,很快将整个内院都惊动了,未过多久,柳清人也带着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这大半夜闹闹哄哄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清人脸色阴沉的走到近前,待看清匍匐在地上的人,更是怒不可遏:“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男子闯入内院?是中院的门没锁吗?”他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小江氏立刻便慌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老爷息怒,此事是妾身的不是,想着今晚要带人巡视内院,便没让婆子锁门。老爷也知,王妈妈她们几个夜晚要归家去,锁了中院的门她们就不好出去了,所以妾身想着巡视完了内院将她们都放出去再锁门……没想到这贱仆瞅准了机会就跑进来了。”

    在柳清人的瞩目之下,小江氏一副自责切切的模样,看起来好是无辜:“眼下这事已经出了,老爷您也别忙着生气,当务之急咱们还需的仔细盘问清楚,毕竟也是个身强力壮的爷们……这满院子的女眷,若是叫他伤了哪个就不好了!”也为了引起柳清人的注意,小江氏特意将声音抬高了些。便在她话音落下之际,柳忱也带着月雪匆匆赶到了。听到小江氏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柳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终是隐忍没有发作。

    上官云却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意识到小江氏想要往柳忱身上泼脏水,当即气的脸色铁青,出声质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身强力壮?什么叫满院子的女眷?他又是怎么个伤人法?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可得好好说清楚了,别连话都说不明白,平白的惹人误会!”

    小江氏被人一语点破了心事,脸色当即有些难看,目光轻慢的看了上官云一眼,斥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如此无理,简直是没有教养!”

    上官云将手中的铜锣往小江氏脚边一扔,冷笑着说道:“我乃胡都校尉之女上官云,因与柳忱交好,故而便留在贵府中过夜。未曾想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参政知事府,这一府男男女女上百口子人,私底下管理竟然如此散漫荒唐。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且不说你身为主母负有看护不力的首要责任,便是身为嫡母,也不该问也不问的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这知道的是你无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小江氏未曾想到柳忱院里还有外人在,一时深感意外,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冷笑着斥责上官云:“说什么荒唐话,我好歹也是这一府的主母,岂容得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你既来我府中做客,那便有个客人的样子,倘若不想住了,我这便令人将你送回家去。上官娘子,你好歹也是待字闺中,小小年纪,千万给自己留点口德,免得日后败坏了名声,可没人家敢要你!”到底是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心机和手腕,小江氏一席话说的不疾不徐,却宛若无形之利箭,杀得上官云有些狼狈。她在自家也算娇养,从未受过这般冤枉气,一时竟气的红了眼眶。

    见自己好友吃了委屈,柳忱终于不再沉默,上前将上官云护在身后,神态平静的望着柳清人说道:“上官大人与父亲乃当朝同僚,这样轻慢责骂他的女儿,不知是否合适?”

    柳清人瞪了小江氏一眼,斥责道:“深更半夜的,你有案查案,别鬼吼鬼叫。”抬头又望向柳忱,问道:“这人可是闯进了你的院?他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

    柳忱说道:“我与上官姐姐当时并不在屋里,只恍惚瞧见一个黑影进了房间,这便敲着锣将其赶了出来。这期间双方未曾有过谋面,更未曾有过进一步的接触。”虽说的隐晦,柳清人却听懂了这之中的意思,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小江氏却有些不信,出声质疑道:“如此深夜,你们两个不在房间里睡觉,却在外面做什么?”她这一问,其心思昭然若揭,上官云气的直笑:“这话说的,你们柳家又没规定入了夜就必须在屋里待着,天气这样闷热,我们去院子里乘凉可行?”小江氏被噎的说不出话,这回倒是不敢再教训上官云了,梗了梗脖子,终是收了声。

    柳清人走到安溪的表兄身边,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子,怒声问道:“个混账东西,这大半夜的,你究竟闯到内院来做什么?”

    “老、老爷饶命……”安溪的表兄被打的腮帮子肿成了馒头,鼻子和嘴角都是鲜血,抖抖索索的仰头望着柳清人,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敢说,只一个劲磕头求饶。柳清人复又不解气的踹了他几脚,转头吩咐小江氏:“你派人去潇湘馆看看,将忱儿的房间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这厮究竟闯进去做了什么。”

    “是。”唯恐柳清人再迁怒于自己,小江氏表现的十分乖巧,转头点了两个人,吩咐道:“你们去小娘子的房间里看看,事无巨细,都须得仔细些。”包括蒋妈妈在内,三个婆子忙不迭应了一声,这便转头往潇湘馆去了。上官云怕这几个婆子做手脚,转身就要跟着过去,却被柳忱轻轻的拉住了手腕,摇头示意道:“不必。”上官云不解的看了柳忱一眼,心中虽有疑惑,却终是听话的止了动作。

    那厢柳清人犹不解气,吩咐身边的小厮将安溪的表兄吊在院子里继续拷问。小江氏则吩咐人打开了附近偏院的房门,毕恭毕敬的将柳清人请进了屋里。此时已是子夜,天空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往地上落。柳清人也没了睡意,索性坐在软塌上耐心的等着。有他坐镇,小江氏自是不敢造次,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门外不时传来男人的哀嚎惨叫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令人心惊。

    不多时,蒋妈妈等人撑着伞返了回来,这些人手里捧着些首饰器物,都是在柳忱的房间里收拾过来的,躬身与柳清人说道:“小娘子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杯碟茶盏也碎了不少。奴婢们将屋子简单的收拾过了,这些个物品都带过来给小娘子过过眼,看看可曾少了什么?”

    这结果与预想中的全然不同,小江氏一脸的难以置信:“怎、怎么会……你们可仔仔细细的检查清楚了?”

    蒋妈妈点头说道:“夫人且放心,我们三个都仔细的检查过了,小娘子的屋里除了东西被翻乱以外,并无别的异状。”这三人都是小江氏身边的知靠人,她们说的话自然可信,小江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柳忱。

    柳清人闻言这才彻底放下了心,颔首对柳忱说道:“如此看来,那厮准是想到你房间里偷窃的了。快仔细瞧瞧有没有少了东西?”

    小江氏计谋落空,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安来,听闻柳清人的话,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神情变得忐忑起来。却见柳忱走过去将蒋妈妈手中的物品一一清点,淡然的点头说道:“确实少了一样东西。”

    柳清人问道:“少了什么?”

    柳忱说道:“回京之时,师父托我将一尊翠玉灵宝天尊神像带回来,听闻陛下身体抱恙,这雕像是要请进宫里供陛下供奉的,如今却是不见了。”

    恰逢屋外一声霹雷响起,那般振聋发聩的声音,吓得小江氏身体狠狠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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