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堂朽的身手确为一等一的好,掀开轿帘一手将秦笑扔进去,另一手便已打晕齐王扛在肩头,正欲远走高飞,被扔进轿中的秦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扑向他——
他往上飞,她往下扑,本是千钧一发事关身家性命的危急时刻,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幸亏上衣较长遮住了某部位,但秦笑这个从下往上的角度,那可真是一览无遗啊!
堂朽的脸黑了,哦,这位本来就黑。
秦笑也脸黑了,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辣她眼!ヽ(`Д)︵┻━┻
气氛莫名就开始胶着了起来。
堂朽一手扛人一手拿剑御敌,扔哪个都不好使。而秦笑还死命拽住他垮落在小腿的裤头,“带我走,我给你穿上!”
堂朽又羞又气,恨不得把她给一脚踹死。
秦笑危机意识十分强烈,立即将裤头再往下一拉到脚踝,这下堂朽莫要说踹,连走路都只能用蹦的。
堂朽咬牙切齿,“给老子穿上,老子带你走!”
围观的众人自然容不得他们家殿下就这么被劫走,“今日殿下若是被劫走,今后少侠及家族亲友怕是再无安宁之日。”
是威胁的意思,然而堂朽正在气头上,才不受这个鸟气,“老子的任务只是将齐王劫走,诸位若再阻拦,老子也不介意改成刺杀,”说着他手中长剑已架在萧玉竹脖颈处,下手丝毫没有分寸,顷刻便划出一道血口。
秦笑还算手脚利落,已在这个间隙系好他裤头,还留了一截缠在手掌以作威胁,她自动调整好姿势揽住堂朽的腰,小小声提醒道,“走吧二哥。”
刺客大哥虽说脑子不太好使,但即便身负两人依旧身轻如燕,足上轻点几下便消失无踪。
秦笑见他闷头直飞便有些后怕,“二哥,你要去哪儿,认路吗?”
堂朽目力极好,始终保持与官道百米之距,自不会再走错,他心里冷哼,口中只问,“什么二哥?”
秦笑很想回他是二愣子的“二”,但还是口是心非道,“家中已有一位大哥,但一见二哥便心生亲切,望二哥莫介意。”
二哥心里还猫爪子直挠,始终忘不了方才大庭广众之下的尴尬场面,听她胡扯只回她一个冷笑,“呵呵。”
行了半日,实在饥渴难耐,几人在一处河边停留。
堂朽抓鱼,秦笑烤鱼,虽然没有调料,但实在太饿也顾不上那么多,吃饱喝足,堂朽便要撂下她,“就此别过。”
秦笑倒也没强求,毕竟这人之前还拿她挡刀,她也怕他现在一个心情不好又拿她来磨刀。
幸好现在还是白日,远处已有人烟,秦笑趁着天色尚早,寻了村里一户人家,自称是大户人家走失的小姐,若能收留她几日,待家人找来必有重谢。
她穿着确也算贵气,只是发型凌乱像是遭了罪。
她将身上的首饰都塞给了那家中妇人,他们便腾出一间屋子给她歇整。
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笑想着,她就在这里等池子清七日,七日之后她就去县城里打个小工。
却不成想,不过三日,她便等到来人,却非池子清。
是夜,月明星稀。
没有什么可取乐之物,秦笑早早便和衣欲睡。说来也奇,自打她来到这地方,好像一下就成了个正常人,会饿会困,能呼吸也能闻到花香,恍惚间,竟不知哪个她才是真实的。
昏昏欲睡之际,窗棂处传来怪声,秦笑霎时清醒,却仍装作熟睡,只趁着夜色掩盖悄悄朝那处望去,只见纸窗上破了一个孔,伸进来一个细长的筒状物。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秦笑蹑手蹑脚下了榻,未曾发出半点声响,只悄悄走至窗边,抬手将那长筒的洞口给堵住。
窗外之人一吹一吸——
“噗通,”把自己给药倒了。
秦笑等了片刻,确定不是诈她,这才开门一看,哦豁,老熟人。
这二愣子惯会反向操作,夜行衣日行,锦衣夜行。
至于为什么换了身衣服秦笑还能认出是堂朽,自然是因为他的脸,依旧涂得黑黝黝。
秦笑开始对他的黑脸产生好奇,这回他连黑面罩都没有了,是整张脸的黑,她抬手一抹,有几分刺鼻,像是新上的油彩。
索性也没了睡意,秦笑拽着他两条腿费劲拖进屋子里,又找来一盆水,在烛火照耀下开始研究他的脸。
换了三盆水之后,总算得见真容,倒是意外的剑眉星目,此时紧闭双眼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挺刚正不阿,比起见不得人的刺客,许是更像行侠仗义的侠客。
秦笑又找来一条粗麻绳,将地上躺着的堂朽手脚与桌椅相绑,虽然肯定困不住他,但他挣脱时应该能发出些动静,免得她睡太死人走了都不知道。
如此一番操作,她心安理得睡去,待再醒来,却已不知身在何方。
她身下躺着的床榻已经变成了稻草堆,侧首一看,小小一间屋,家徒四壁。
这生存条件实在过于简陋了些,虽然此前借宿的屋子也是茅草屋,但那是高端版的,人家好歹有床榻桌椅,哪像现在直接睡稻草上。
茅草屋主人推门而入给她打招呼,“醒了?先吃两口果子垫垫肚子。”
秦笑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好险不险没往嘴里塞。
这满满一大捧,都是红色颗粒组成的圆球,看起来饱满多汁,圆润可爱,与桑葚有些相像。但她恰巧认识,这叫马桑果,吃了症状浅点可能就腹痛恶心,严重些的话那可是会致死的。
她垮起脸,“你想毒死我?”
“哪有,”堂朽觉得她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好心,伸手从她手里抓回几颗一顿也不顿就往嘴里扔,嚼巴两下就吞下肚,张着红艳艳的嘴给她看,“你看我都吃了。”
秦笑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堂朽有些生气了,一把把果子给抓回自己手里,一颗一颗扔着玩儿一样往上抛,再用嘴去接,准度倒是极高,没有一次失误。
秦笑看猴子一样地看着他,“你把我掳到你这破茅屋干嘛,”说着她把从自己头上晃到她眼前的一根稻草给扒拉了下来。
“什么破茅屋,”堂朽一把将剩下的马桑果都塞嘴里,面带不满,咕哝道,“这可是我亲手建的,多厉害。”
“哦,”秦笑双手环胸坐在稻草堆里抬头看他,一脸冷漠,“继续说。”
“之前劫走齐王那一单,是我做刺客的第一单。”
“哦,看得出来。”
“可恶,我明明把人带到了任务地点,他们不仅不付账,还要杀我灭口!”
“嗯,道德沦丧。”
“本来做了齐王这一单我就能有钱娶媳妇儿了……”前一句堂朽还理直气壮义愤填膺,说到这一句又不禁声音越来越小,他一边说一边瞄秦笑的脸色,“可是我没拿到钱,还被刺客盟列进了黑名单……”
秦笑明白了,总结道,“所以你没钱,把我掳来想白得一个媳妇儿。”
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话,堂朽已经恢复俊俏的脸颊上爬上明显的绯红,他又开始找补,理不直气也壮,“你之前脱了老子的裤子,只有老子的媳妇儿才能脱,你要对老子负责!”
秦笑简直被气笑了,她对这个二愣子勾了勾手指,“你坐过来,我们友好交流一下。”
堂朽刚坐在她身侧的稻草上,秦笑一把便揪住他衣领子,她凑近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却有些咬牙切齿,“池子清,你玩够了没有!”
原本堂朽因她的动作,又是跃跃欲试又是羞怯不已,却听她道出另一个名字,羞意骤时退却,“你在说什么?”
此时秦笑莫名气势逼人,“没跟你说话。”
她这么说着,却又使力将堂朽扑倒在草堆上,她紧盯着他纯稚澄澈的双眼,越凑越近,越凑越近,只差分毫,便能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在她身后,无形的空气似乎在隐约波动。
秦笑那莫名的气势退去,她翻身而起,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堂朽身上,唇角也笑意莫名。
未尝过女儿香的堂朽只觉她的目光都似带着刀,剜着他的心,一紧一缩声震盈耳。
方才她怎么不继续了?
哦对了,他今晨起时未曾净面,难不成是眼角有秽?
堂朽瞳孔一滞,侧过头尽量隐晦地开始搓眼角,却闻他的准媳妇儿说了句十分莫名的话,“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玩到底吧。”
“小二啊,”秦笑温温柔柔唤他,手指轻搭在堂朽肩头。
“你在唤我?”堂朽转过头指了指自己被搓得通红的脸,有些心有戚戚,怎么感觉他找的这个媳妇儿有点疯了,小二不是客栈跑腿伙计的称呼吗。
“对,这是爱称,”秦笑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看得堂朽莫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你如果能帮我完成,我以后就跟着你过日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为了白得一个媳妇儿,堂朽痛快答应,“好,必尽我所能。”
“不用担心,你一定能完成,毕竟你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
平头百姓大多无法亲眼见证王朝更迭,但在天子脚下的永安城内,因帝病危,子嗣众多且继任者未定,已是千钧一发,百姓风声鹤唳,几近闭门不出。
便是此时,天子近臣临危受命,于密道将齐王从城外秘密领至帝王榻前。
天下皆知,齐王萧玉竹乃帝王胞弟,但帝王不喜齐王,齐王几近被软禁在封地内不得而出,然而,明为软禁实为保护,夺嫡之争如火如荼,刀光剑影却未伤及他分毫。
而今在帝王榻前,近臣终于从天子口中知晓真相,齐王并非天子胞弟,而是早年间先皇后一尸两命时那本该死去的嫡亲长子!
帝王情深,亲自护他自虎狼环视中平安成长至今,又于临终前亲手将帝位传至他手中。
帝薨,齐王持先帝诏令登临帝位。
然而好景不长,齐王称帝仅三日,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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