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看这个。”
秦笑得到池子清的承诺,放心地走上前去,仰着脖子给他看。
池子清的目光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是她脖子上的珠串。
哦不,现在已经不是珠串了,而是交叉缠绕的细枝条,其上缀满星星点点颜色各异的小花,摆脱了“狗链子”的原型,焕然一新,精致得像是昂贵的手工艺品。
秦笑仰着脖子摸索着摘下一朵小花来,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娇娇躺在她手掌心,玲珑可爱。她举着花给池子清看,“这好像是真花唉。”
池子清低眉敛目,但笑不语。
秦笑捧着小花稀奇得紧,便当他默认。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那小花便已消失不见。
她见怪不怪,毕竟方才照镜子的时候她已经见过一次了,她把花摘掉的那处立马又长出了小花,所以她怀疑她摘掉的花都会长回去。
今天的生日礼物可真是够多的,这个颈链她最喜欢。永远不会枯萎的小花,终于让她摆脱了那条丑不拉几的狗链子。
然而她还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池子清柔柔凝视着她,“想要热闹些吗?”
听此一言,秦笑一个猛抬头,眼神炙热放光,跃跃欲试。
热闹些?终于要带她见识一下真正的修仙界了吗?!
想想除了大婚那天,后来她就只见过池子清和元淇,其他半个人影都没瞧见。所谓的热闹,总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吧?
但她还是矜持了一下下,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虽然和阿清待在一起就很好了,但是多些人也不错。”
池子清熟悉她脾性胜过熟悉自己,这小小的院落关她这许久,她还没向他提出抗议已实属不易,再关下去,怕是就要怨他了。
“嗯,今天有个热闹的表演开始了,带你去凑凑热闹。”
热闹的表演?
那么问题来了,在仙气缭绕的此界第一大修仙门派清古派能有什么表演活动?
除夕守岁?放烟花吃团圆饭?
修仙人士脱离凡俗,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要是在修仙界德高望重的诸位掌门长老,得知本该两日前开场的宗门大比被尊上一言堂生生推迟了两天,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妻子能在生日当天看表演,恐怕当场就能呕出一口血来。
而此时,秦笑终于离开了那方小院,来到了池子清临时跟她科普的修仙界第一大派,却是惶惶不安。
“我……我是瞎了吗?”这怎么到处都黑漆漆的?
“咳咳,而且这外面怎么感觉空气不怎么好。”不止是空气,她现在浑身都不对劲,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精力殆尽。
一片寂静黑暗中,忽然秦笑手上一暖,吓得她疯狂抽手,转头便看到池子清明显摆着不高兴的脸。
池子清本就只是试探性地伸手,秦笑一抽便收回了手。
他想在笑笑心中有个完美的形象,自然是要如同笑笑的名字一般,常含笑意,温润如玉,但可惜,他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见他流露出如此明显的低落情绪,秦笑想开个玩笑打破此时的宁静,便向他道,“你怎么穿得跟个厉鬼一样。”
池子清:“……”脸色更不好了。
秦笑又多看了他几眼,之前见他都是穿白色系,现在忽然换了一身红,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灼人眼的艳。这般妖孽之姿,更是令她招架不住,她甚至都不敢多瞧。
是鬼魅,是勾人至极迷惑人心的厉鬼。
虽然细看之下,这红色颜色偏暗,也属常服,但秦笑现在也穿一身红,真要论起来,站一起还挺像一对新人。
秦笑想明白了这一层,不禁暗自嘀咕,她只是想着自己生日外加除夕要穿得喜庆些,却不料被钻了空子。
呸,心机狗。
秦笑心下吐槽,但见她这一开玩笑,池子清脸色愈发阴沉,连忙主动伸手,两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掌摇了摇,“新郎官,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一碰他,他便侧了侧头,没叫秦笑看到他神色,只是任由她抓着。
秦笑只能看到他束发之后露出的圆润后脑勺,“……”这还傲娇起来了。
这到处都乌漆嘛黑的,有什么这么好看?能有她好看?
她再接再厉,继续摇他手,“阿清?给我讲讲?”
阿清继续看着暗处,不理她。
只是嘴角已经牵起了一丝笑意,还想她继续。
秦笑才不惯他,他不理她,她就要松手,这才刚松开一厘米,立即便被紧紧握住。
池子清回了头,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幼稚闹别扭的也不是他一样。他右手紧紧握着秦笑的左手,空着的那只手又伸向秦笑,示意她看自己的脖颈处,语气十分正经严肃,终于回答了秦笑的问题,“清古派三千仙山的灵脉都封在了这里面,所以这里才会‘空气’不好。”
三千仙山灵脉尽失,自然会引起清古派内轰动,但池子清施了个障眼法,叫人暂且分辨不出。
而秦笑之所以会觉得“空气”不好,则是因为芥子之源里灵气实在太盛!一想便知,三千仙山的灵脉何其磅礴,却被压缩在小小一院之内,灵气与外界可说是天差地别。
秦笑似懂非懂地低头看着自己那花枝缠绕的颈链上突然多出来的院落状挂饰,想她也是阅文无数的人,自然不缺乏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们刚才就待在这个里面?!”
她挤出双下巴仔细地瞧自己颈间,这院落状的挂饰只有拇指大小,但确实是东西南北四院拥着一个喜院,喜院内好像还有东西在动,白色的,微尘一般,本该凭借肉眼无法辨别,但秦笑就是有一种直觉,那是一条白毛蓬松的博美犬。
不过这小院子怎么好像积了灰,秦笑凝神细看,便觉其中有什么在簌簌掉落,铺出一层的白。
她将小院子翻转想将灰给倒掉,那飞灰却半点也不受影响。
池子清看她动作,便出声道,“还在下雪。”
“芥子之源本是一方空间,不会受外力影响。但你为芥子之主,以后可以尝试用神识来改变空间内事物。”
“哇哦。”没见过世面的秦笑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心中欢喜得紧,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池子清给了她一个必须收下的理由,“笑笑,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聘礼,你是不喜欢它,还是不喜欢我?”
秦笑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危险,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但她后知后觉,又想起了刚才池子清说的那番话,“清古派三千仙山的灵脉都在这里,清古派知道吗?”
她可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干不出打劫的活。
至少得报备一声吧,她想。
然而打劫犯池子清却道,“他们一无所知。”
秦笑:“……不然还是跟他们说一声?”别带偏道德标杆好吗。
结果池子清又不咸不淡地扔给她一个炸弹,“清古派一夕倾覆,就在这两日了。”这灵脉他们也用不着了。
这是他早便勘破的天机,只是现今他也不知道具体缘由,毕竟……天道已经开始蒙蔽他了。
秦笑闻言,不禁倒吸一口气,清古派不是修仙界第一大派吗!传承万载的那种!一夕倾覆?难道是灭门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这方天地的神明需不需要普渡众生,便试探性地问池子清,“不救一救?”
神明只答她,“因果报应罢了。”虽然身受天道蒙蔽,但凭借因果,池子清大致也能推测出来,更无需插手。
当然,若是笑笑想他插手,他也可以扭转这注定的倾覆。
秦笑却不再说话了。
她百无聊赖左看右看,竟也勉强能看出来这漆黑一片的辽阔地界,好像是个漏洞状,像个巨大的天锅。
既然能看清,就证明有光线,秦笑下意识抬头一望,好家伙,这天怎么破了个大洞?!
池子清见秦笑抬头望天,便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我们上去。”
待得几瞬之后他们身处这“破洞”之上,秦笑才发觉,他们方才竟在一个巨坑之中,分明天光大亮、白雪飘扬,但那方圆近千里的巨大坑洞却漆黑如墨,好像一丝天光也无法照耀进去,而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刚接近这巨坑便化烟消散了去。
“这是什么情况?”秦笑有点懵逼,这种不毛之地,按理来说不该是什么大魔王的住所吗?!
池子清言简意赅,只回答了四个字,“天罚所致。”
九天神雷足足劈了八十一日,现在这样的情景已经是他尽力控制波及范围的结果了。
秦笑愣了下,天……罚?罚谁?
她蓦地想起从大婚第二日开始小院的天空便总有隐隐的雷声,而在池子清突然失踪后就没有了,再之后,池子清变成一块黑炭从天上掉下来。
所以那段时间,他是在受天罚吗?
她隐隐觉得,是跟她有关,也就沉默了下来,心里起了些不明的情绪。
池子清料想秦笑能猜出来一些什么,她问了,他也就答了,若是能得她一些关心,那更是再好不过。
既然她如以往一般不予深究,那他也不必再作过多解释,只是眼底翻涌的阴云更盛了些。
是……不在意他吗。
沉默并未蔓延多久,因为他家笑笑在摇着他的手催促,“不是说要看热闹么。”
说起这热闹,秦笑不了解此界情形,还以为修仙人士也搞什么除夕晚会,结果当池子清带着她以瞬移之术莅临宗门大比现场时,此次大比的组织者——清古派长老首座百炼道君遥遥向他们这边行礼后方才宣布大比开始,显而易见,哪是什么除夕晚会凑凑热闹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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