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子贺兰校,竟然在云燕璟指导下开始读书习字了。他闷头吭哧吭哧写着,尽管歪歪扭扭,但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太后不禁感叹:“我平时顾不过来,阿栩又不准给他请师父,这小子更什么都不肯学净想疯跑。偏偏到璟儿跟前就能坐得住,还是你有办法能降服了他!”
贺兰校抬头:“璟哥哥从来不骂我,不说我野不说我笨。”
“哟,那还是我的不是,平常骂你骂多了?”太后没心情和小鬼头斗气。“行行行,往后我什么都不管,就让璟儿教你,让他做你的先生。”
“好,我愿意!”贺兰校点头,又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在云燕璟眼中可爱的紧。
……
乾清殿,贺兰栩心不在焉,抓起盘子里一颗蜜渍杨梅吃。刚入口就吐了,连声说:“怎么这么酸!”
徐勇忙上前给他递茶水漱口。“陛下吃不惯这个,那老奴立刻撤下去。不过……璟小君近来正害喜,兴许就想这一口。”
徐勇感念云燕璟,时不时便在皇帝面前提起他。
贺兰栩想想也是,吩咐道:“给夜阑阁送两盘过去。”
“老奴遵旨。”徐勇笑眯眯转身。
“等等。”
贺兰栩一下把人喊回,让徐勇有些担忧。陛下难得关心璟小君一回,这莫不是又改主意了。
谁料贺兰栩却说:“你装好放在盒子里,朕一会儿亲自带给他。”
徐勇恍然大悟。“陛下这是要看望璟小君了,还是陛下会体恤人。不但璟小君高兴,太后知道也必定欢喜,会说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
夫妻?贺兰栩心里纠结,自己和云燕璟会成为夫妻吗?那阿珉怎么办?
徐勇下去找盒子装蜜饯,皇帝身边暂时没人。有个叫张元的内侍借换茶水凑上来,对贺兰栩说:“启禀陛下,郁嫔娘娘在外面求见,已等待多时了。”
“郁嫔,她来干什么?”
张元惯有张巧嘴:“陛下,郁嫔娘娘贤德贞淑与六宫为善,更关心陛下。她见天气渐凉特意炖了滋补汤,不晓得合不合适进来,就巴巴等在门口,娇俏的人立在冷风里怪可怜。奴婢瞧着于心不忍,斗胆多嘴替她求个恩典,请陛下看娘娘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好歹让她进来避避寒。”
贺兰栩对宫里其他男人女人根本不感兴趣,本想骂张元一顿叫郁嫔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转念考虑到朝局,郁嫔父亲在工部任要职是须倚仗的重臣,何况郁嫔做人圆滑在宫里名声不错。贺兰栩对她的印象比对皇后要好很多,那就卖她个面子算了。
于是传旨:“叫郁嫔进来。”
……
云燕璟有孕,别的妃嫔除嫉妒外也看到个钻空子时机。反正他头三个月不能服侍皇帝,运气好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上了。
郁嫔最有心眼儿,上下打通关节。知道徐勇油盐不进,她就把目标放在贺兰栩其他内侍身上,就瞄准了张元。这人虽地位不比徐勇,但也是能在贺兰栩跟前说话的,给他些好处或许能行。
张元无原则贪财,联络后双方一拍即合。他也得避着徐大总管,今天好不容易窥见徐勇出去,就派人给郁嫔传信,自己这里便巧言游说贺兰栩。
郁嫔终于能够单独跟皇帝说话了,她精心打扮,进殿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我主万寿金安。”
贺兰栩偏爱性格温柔的人,皇后总以正宫以丞相女自居令他反感,他对这个郁嫔说不上喜欢可也不太讨厌。
就道了声:“起来吧。”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奏折。
郁嫔接近天颜激动不已,轻巧巧上前。
“陛下为国事民生忧心,臣妾无以为敬亲手炖了这汤,因要慢熬所以在火上整整煨过一夜,臣妾不敢打盹儿始终盯着。勉强做出这一碗,便放进食盒抱在怀里暖着,陛下别嫌臣妾粗陋,趁热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她话讲得当真妙,婉转表达自己费了一夜辛苦,表明对君王是多么爱慕敬重。但凡是个心猿意马的,但凡多看她几眼,大概就要入圈套了。
但贺兰栩例外,可以说是绝情,眼皮都没抬。“放这儿吧。”
郁嫔花大价钱才得以面圣,哪肯轻易罢休。她嘘寒问暖好话说不停,又端汤又递勺子,甚至想亲手喂给贺兰栩。
任贺兰栩对她没啥坏印象,但如今这么一搞也给搞烦了。皇帝陛下忍住没发火,对郁嫔道:“朕手中很多折子要批,汤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这,这就回去了?汤送到嘴边没喝,也没说晚上召自己侍寝,甚至都没给个笑脸。这就完了,下逐客令了!
郁嫔很憋闷,不过她不会像皇后那样喜怒都堆在脸上,她摸得准贺兰栩的脾气。
既然首要目的达不成,权且换个方向,这趟不能白来。
上次给云燕璟送东西被原封不动打回,茉儿又一通添油加醋,郁嫔气到不行。区区南燕质子侥幸得了恩宠就眼里没任何人,他得意不了太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迟早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郁嫔比皇后和悦音侍君高明,她整人总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她通过父亲门路偶然从随嫁使臣那儿打听出辛秘,原来皇帝真正喜欢想要的是南燕二皇子云燕珉,不过勉强拿云燕璟当个替身。
一个替身就能如此张狂吗?哼,自己入不了皇帝的眼也不会叫云燕璟好过,这番争斗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呐!
郁嫔暂时没走,抓住最后机会对贺兰栩讲:“陛下,臣妾手艺差劲,这汤是特意向璟长仪请教。他教给臣妾南燕的方子,说您应该会喜欢。”
“什么,云燕璟教你的?”郁嫔终于引起了贺兰栩兴趣。
贺兰栩心中怪怪,云燕璟让别人做汤给自己,他竟能把自己让出去。难道朕在他心里不该是最最重要的唯一?他是确实大方,还是平日都逢场作戏根本不曾用真心,只为他的荣华地位对朕逶迤敷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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