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做好了放在锅里温着呢。”玉莲从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一样样的放到桌上。
‘鲜虾蒸饺、蟹黄小汤包、三鲜豆皮、鸡汤馄饨,还有抹了酱的千层饼、梅菜肉馅的小烧饼和火腿萝卜丝糕。’钟华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馋的不行,这半年在外头东奔西跑的,就没吃过几顿安生饭,不是从戒子里拿早前存着的糕点就是在外头下馆子,先不说饭钱用了多少,只说这味道,时不时的吃一回还行,可要是三天两头的吃,自己是真的受不了。
倒不是说吃不起,那里头的食材大多都是自家田地里长的,做饭的师傅是五哥家请的宣山白家的白蔡,不管是菜钱还是工钱都用不了多少。说起来这白蔡以前还是宫里的御厨,手艺当真不赖,借着身份的便利白蔡总能弄到最新鲜的食材。
好手艺加上好食材,做的东西想不好吃都难。
但是再好吃的东西你一天三顿的天天吃,一吃就是小半年,就算是那天宫仙桃、碧玉琼浆也是会腻的呀!
玉莲把最后几样端到桌上,就看见钟华瑛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两眼放光,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她盛了一碗鱼片粥放到钟华瑛面前,笑着递给她一块手帕,说:“擦擦口水吧,快要滴下来了!”
“哪有啊?”钟华瑛半信半疑的接过来擦了擦嘴角,手帕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撅嘴嘟囔:“我怎么会流口水,玉莲你又骗我!”
“那就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呀钟小姐!“玉莲眨着大眼睛,笑眯眯的:“看在我做的这些好吃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说着,玉莲拿筷子夹了一个蜜酿青梅放到菜碟里:“现在这时节也没什么好吃的,您凑合吃点。”
“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钟华瑛夹起梅子刚放进嘴里就眯起了眼睛,这梅子清脆爽口、酸甜适中的口感不仅唤醒了她还有几分迟缓的脑子,胃口也给打开了:“再说了,你做了这么多我爱吃的,哪儿就算凑合了。”
舀了一勺软糯清香的鱼片粥吃下,微烫的粥水顺着食道流到胃里,不仅安慰了因饮食不当而时常造反的胃,也安抚了这些日子里看见的惨烈景象而饱受折磨的内心。
……
豆皮咸香,汤包鲜甜,只有小孩巴掌大的脆皮的小烧饼内馅咸甜香辣,三两口就下了肚,洒了葱花虾皮的鸡汤混沌香气扑鼻,抹了酱的千层饼酥脆有嚼劲,软糯清甜的酒酿圆子上淋一勺去年腌渍的桂花蜜更添馥郁香气,再来一口酸辣爽口的水泡菜,既解腻又提味。
钟华瑛一口接着一口吃的头也不抬,桌上的饭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玉莲看着钟华瑛,她分明动作从容优雅,可怎么看都像是逃荒的难民一样,眼里只有吃的,什么都看不见。
玉莲心想:普通的家常菜吃的就像满汉全席一样,也不知道在外头遭了多少罪。
才这么说年,就见钟华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看着玉莲:“你的上级可靠吗?”
玉莲虽然不明白钟小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出于多年的信任,她还是回答道:“他是从根据地出来的老革命,很可靠。”
“嗯。”钟华瑛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去请他尽快来一趟家里,我有东西要交给他。”
“现在吗?”玉莲疑惑问道。
他们从未见过,而且钟小姐也很少和组织打交道。
钟小姐她到底有什么是需要交给自己的上级?
“对,就现在。”钟华瑛咬了一口火腿萝卜丝糕:“记得多带几个人来。”
多带几个人?
这是要搬什么大东西吗?
玉莲回房换了外套,带上围巾帽子,她仔细的把围巾拉高遮住大半张脸,帽子的边沿遮住了她光洁的额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玉莲走到窗前,见天上下起了小雨,把手伸出窗外,细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手掌和袖口,她把窗户关好,从书桌上放着的书里抽出张印着墨梅的纸放进口袋,拿起一把伞,走到正堂,同钟华瑛打过招呼就出了门。
钟华瑛吃完饭后起身收拾桌子,把碗筷端到厨房,洗干净放进碗柜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双耳小汤锅放到小炉子上,她到菜篮子里找了几个大红枣和一块生姜,又从立柜里拿出一个瓷罐夹出一块玫瑰红糖,和生姜红枣一起切成片放到锅里,加一瓢水生火熬煮。
从厨房出来走到正堂关上门,转身抬手,五指微微张开,堂屋中的条案和桌椅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走到原本放着桌椅的位置后放下手,桌椅也随着力量的消失而轻轻的落下,钟华瑛蹲下来伸手在靠墙那一排最中间的那块地砖上敲了敲,那块地砖下传来空荡的回响,她拿出把匕首沿着地砖缝隙把它撬开,地砖挪开后底下露出了一个窄小的、只有孩童和身形纤细的女子才能通过的洞口。
钟华瑛像刚才一样把挨着的三块砖都挪开,洞口也扩大到足够让壮汉通过的大小。
正在吃饭的小满看见主人的动作,好奇问道:“您挖坑干嘛?藏东西吗?”
“藏什么东西啊。“钟华瑛指着楼梯底下的柜子说:“把烛台拿来。”
小满咬着烛台递给钟华瑛,钟华瑛接过后伸出右手食指,只见她指尖突然生出火来,橙红色的火苗悬在上面,她用指尖触碰灯芯将其点燃后,拿起烛台,跳下洞口。
小满探头往下看,见主人落地后也立马跟着跳了下去。
一旁的大雪看着主人和弟弟都跳了下去,加快速度,几口吃完饭了就坐在洞口守着。
地下暗室里。
钟华瑛举着烛台,借着烛火查看早前放在这里的物资,微弱的烛火照在一个个堆方整齐的木头箱子上,她打开正中间的几个箱子,弯腰查看,见里面的电台完好无损便放下心来。
小满看着主人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箱子,像是怕被贼偷了东西一样,可想想家里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东西,自然也不会来找,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一个个打开检查?
他这样想,也顺嘴问了。
“家里没有,不代表外面也没有。”钟华瑛检查完了所有箱子,直起身子说:“修为比你们高的你们察觉不到,比你们低的还能进了我亲手设下的阵法,自然有其独特隐匿的法子,就像是金钱鼠和灵狸,一个会打地道隐藏气息,一个天生就会隐身,进来了你们也察觉不到。”
说完,举起烛台依次点燃墙上的壁烛,随着烛光亮起,视线里黑暗的地下暗室也逐渐明亮起来。
……
玉莲出了吉安里就右转,刚走到路口,一阵大风裹挟着小雨吹过,调皮的雨丝躲过伞落到过往的路人身上,打湿了他们的外衣和头发,路人无暇它们的恶作剧,行色匆忙的走过,继续为他们的生活忙碌奔波。穿过两条街后玉莲走进一家照相馆,刚送走客人的照相师傅迎过来问道:“小姐是来照相的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我是来取照片的。“玉莲把伞收起来放到门口伞架上,左右看看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她问照相师傅:“请问刘师傅在哪里?”
照相师傅仔细打量着玉莲,见她带着围巾帽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还问起老刘,心里起了疑。
玉莲看着照相师傅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纳闷的问道:“李师傅,您看什么呢?”
“小姐认识我?“李师傅看着眼前的姑娘,总觉得有些眼熟。
“腊月二十六那天我来照过相,是刘师傅给我照的。”玉莲取下围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原本约定好是昨天取照片,但是我家小姐昨天突然回家,事情多,这才耽搁了。”
李师傅接过来,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凭证,可纸条上好像多了些什么,仔细一看,那纸条的空白地方上有一个黑色的梅花图案,在旁人看来那图案画风潦草似孩童随手涂鸦之作,可李师傅心里明白,那是头儿定下的组织联络暗号,现在敌特分子无孔不入,只凭这个并不能完全确定她是自己人,他看着玉莲:“这是…“
“啊…“玉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猫儿顽皮,那个是它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印上去的。”
还不等他再次确认,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他穿着素色长衫眉目清正,手里端着青花白瓷的茶碗,声音温和:“玉莲姑娘来了,照片已经洗好了,现在取吗?”
“是的。”玉莲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家小姐回来了,想请您去家里帮忙拍几张照片。”抬头看着男人,“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这是做好决定了,但是还有事需要面谈,是那位钟小姐的意思吗?
男人挑眉笑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拿相机。”
李师傅拉着男人的袖子,指着工作间压低声音说:“这姑娘是谁啊?您带她进去就不怕…”
男人拍了拍李师傅的肩,“李大哥你放心去忙吧,这是自己人。”说完,他向前伸手示意玉莲跟上,朝着工作间走去。
男人推门开灯,看着玉莲站在门口不进来,伸手拉她。
玉莲小心翼翼的跟在男人身后,生怕碰坏了东西。
男人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起了心思想逗逗她:“姑娘家里不是只有两只狼犬吗,什么时候养了猫?”
“我那不是对暗号吗。”
“可暗号是黑色梅花,可不是猫爪印。”
“我要不说是猫踩的难道要说是我画的不成?”玉莲抬头瞪着他:“谁没事会往凭证上画东西。”
“可你家没猫。”
“随口一说,谁会去在意是真是假。”
男人弯腰与她对视:“万一有特务盯上你了,正巧听见这话,回头找借口去你家搜捕却没看见,你怎么办?”
玉莲似是受不住男人的注视一般,侧过身子躲开他的视线:“都说猫昼伏夜出,是个夜猫子,再说了,它们神出鬼没的,谁轻易能找到。”
“谁说找不到的?我现在就找着一个。”
他看着玉莲通红的耳朵低声说话,言语间带着笑意:“你看,这小猫害羞了。”
小猫?这里哪来的猫?
玉莲突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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