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该杀的绝不放过,不该杀的,也定会护佑安全。”
“既救了你,便不会再害你,施主无需害怕。”悟心如是说道。
这不是他随便的猜测,而是确切肯定,基于一贯对观山的了解。
从观山把荣箐带回盘重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本身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危险不在眼前,那么,只可能是四周潜伏的幽魂,这么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又摆在了悟心面前,见此一事,他不能袖手旁观。
“什么意思?”荣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答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偏离了现实生活,更偏离了她原本所处的世界。
“因为望龙,所以你才来到了这里……”脑中灵光一现,悟心突然想通了观山折腾一番带着这个女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危险在四周潜伏,防不胜防,而望龙山既是危险的发源地,也有一处安全的庇护所……
见对方一脸疑问,秀眉紧蹙的样子,悟心心中发叹,却未曾直言不讳,答案不是从从他中说出,而是要观山来说。
至于观山要如何说,悟心无从过问,也不好奇。
“没什么意思,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养好伤,才能安然无恙从这里回到你想去的地方,毕竟这里不同于外面,施主也不属于这里。”
最后一字落地,悟心清楚看到对方一直紧皱着的眉,慢慢松开了,脸上情绪变化的很明显,似乎是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
显然,这个女人听懂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也明白当下所处环境的局限。
荣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一字,即使问了,也不见得悟心师父会回答她,这个看似不沾尘埃的高僧,实际精明的很,该说的模棱两可,不该说的更是绕着圈子,琢磨不过。
眼下形势,她只能选择暂时的沉默,然后,随机应变,依势而行。
独自消化了一会儿,在汤药未凉透前,荣箐一饮而尽,喝完后,将碗递给了悟心:“谢谢悟心师父,我都明白了。”
悟心面上微微一笑,心里也十分得意,他轻松地避开的眼前的麻烦,留下后患交接给观山一人承受。
“那就好,悟心会为施主诵经祈福,祝愿施主早日康复,也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
“谢谢悟心师父。”荣箐双手合十,礼貌致谢。
“那好,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拿饭食。”悟心也回以一礼,转过身抬腿朝着门口走去。
荣箐坐在塌上看着对方的动作,眯了眯眼睛,继而开口道:“悟心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一语落地,留住了对方的脚步,房间里女人的声音清冷,沉稳,比适才多了几分坚定,似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
悟心心中一凝,微微侧身,惊讶道:“施主真想见观山?”
他在明知故问,装着糊涂,装着一派高深,面上一副和蔼的样子,却处处精明透着破绽,让自己成功捕捉到,进而产生疑问,疑问却无从谈起。
先前一通利弊分析下来,荣箐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得暂且按捺住心思。
她得为自己谋定全身而退,为接下来安全离开这里做万全之策。
“当然!”她回答的很快。
“是我不能见他么?”荣箐眨了眨眼,面上一副懵懂的样子,极为吃惊和不解。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先前是我误会了一番,应该好好对他道声谢,还有,我几个问题想问问他,毕竟是他将我带来了这里。”她似在斟酌用词,带着一丝歉意,但说出来却前后借口都堵住了,叫人无法拒绝。
“额……”悟心迟疑了几秒,他没猜到荣箐的意思是什么。
后又似反应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
接着,他话音一转,认真地看着荣箐:“今晚你不要出来。”
“好。”她干脆利落的答应,也不问一字缘由。
得到了女人乖巧顺从的回答,悟心才略松了一口气,往外走着几步,心底不停的琢磨着,能这般行事的一个女人,受了这样重的伤也不喊疼,始终硬挺着。
一个能不远万里奔向大山里的女人,背景成迷,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清醒过来后,又能这么快镇定了下来……
“荣箐,荣箐。”悟心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无法想象接下来自己“老妈子”的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哎呦,观山啊观山,你这好不容易发了一回善心带回来的人,完全不是善茬,接下来你可怎么办……”他叹了一声,愈发有些发愁的想。
*
月夜蒙尘,四野不见一丝光影,冷风簌簌,撞荡在门前。
荣箐躺在塌上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自己与自己僵持了好一会儿都难以入睡成功。
白日里,悟心的话还依稀在耳畔停留,令人难以形容,他没有说明原因一二,只是叮嘱着她晚上不要出门。
“不要出门……”想了会儿,荣箐含糊重复了一句,却是想不通对方意有所指着什么。
“出门能有什么,难道会有鬼物?”她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探寻,从细微末节入手,却依旧想不通。
这时候,一阵冷风撞荡在窗户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震,荣箐的思绪也跟着戛然而止,她从塌上坐了起来,紧盯着窗外一举一动,没什么异常的动静,却也似乎透着不寻常的意味。
突然,窗前快速晃过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荣箐眨了下眼睛,当以为是自己花眼了,却没有继续移开视线,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窗户,影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似真的是花眼了一般。
盯了一会儿,盯到眼睛发酸,却依旧空无一物,荣箐下意识眨了眨眼,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又有一道影子飞快掠过。
“什么,什么东西!”女人的惊呼声从房间里传来,声音潜入地下,而后了无声息。
门外,从高处看过去,忽明忽暗地影子一纵消失在窗前,似在一路嬉闹而过,四野尽现漆黑,院子里唯一亮起的光,聚拢在众目睽睽之下,危险藏在咫尺。
房内,荣箐看着案台上的烛光跳动的频率,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她带着警惕退后了一步,视线紧盯着窗户。
冥冥中似有什么未名因素在撞击着那里,或者说正在一层窗户后窥视着她,压抑和胁迫的意味扑面而来,一种趋向着危险的直觉正在来临。
说不恐慌是假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荣箐毫无踏实和安全感,只能竭力冷静下来,让自己处于一种理智状态中。
但理智不能替代生理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惊骇。
白日悟心为她送来了蜡烛,嘴里解释着是这里不通电,更是没有信号,似与外界相隔两个世界一般,她面上是点头接受,心里却越合计越不对劲。
再结合刚刚窗前飘过去的什么东西,那可算不上是什么花眼了,而是一晃而过着人影……
这么一想,荣箐不由地攥紧了手指,整个身体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防备状态,僵着一动不动。
惊慌的同时,她脑中飞快思考着悟心口中的望龙山,字字句句开始斟酌排查,他说的那些话,话里真正的含义。
“你不属于这里,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
不知为何,是这话第一句出现在脑海中,荣箐下意识想到,不是这里的人,那是不是说明,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这里等于是另外一片天地……
“不对,他说我是百年间闯进来的第一个?”陷入自我矛盾的同时,荣箐不由自主道,似惊诧,也似怀疑。
“我是,第一个!”哑然半刻,她一字一句道,说出来震惊到了自己,也在冥冥中让一切都有了回答。
“关山和望龙……”
“我是误入这里的第一个人?”
这一瞬,思绪万千,而真正的答案更难以捕捉,现状更难以想象了。
荣箐一脸欲哭无泪的想着,这下完了,是她彻底玩完了,这哪里是什么望龙山,这没准是敌人的老巢!
怪她当时一心想着关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完全忽略了悟心话里传递的意思,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挨着魔鬼讨要一条性命,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对,不对……”纠结了一会儿,荣箐甚至要忽略了眼前面临的危险。
“关山是人,他不可能耗费这么一圈就为了骗我,不会是这样的。”
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她说话没有根据,也没有线索信息证明出来自己猜测的就一定是真实的,调查记者一向以事实来说话,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现在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当即,陷入了一个艰难的循环,难以形容。
几乎是相同的时间里,在荣箐看不见的地方,在一片不见五指的暮色中,正在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
屋顶上,男人稳坐于上,一动不动地闭目静息。
身后鬼影重重,撞击着冷风,带着嗜血的凛冽一齐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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