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她愣着回头,便看见沈之行一手支着脑袋,慢条斯理点着头,见她看过来便挑起一边眉,悠悠道:“长进了,开始顶撞师父了。”

    她脸一红,不好意思磕磕巴巴道:“师父,我不是说你。”

    墨寒辰的手在血誓结束之后便被魔气卷着恢复如初了,他低低笑了两声,江鱼听见了他居然还在一边幸灾乐祸,扭着头又瞪了他一眼。

    墨寒辰老老实实收回了嘴边的笑意,眼角眉梢瞬间便挂上了委屈的神情。

    江鱼:“……”

    夏木本来嗤嗤笑得憋不住,又被他们两个这一番小动作一噎,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觉得他们固执地待在这里,对自己未免也太残忍。

    沈之行勾着散漫的弧度轻笑,懒懒道:“谈正事了,找你们确有急事,如今魔界边境硝烟四起,你们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必在那里耽误时间,前些日子,我在人间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江鱼心里还有些对墨寒辰的不满,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她收回小脾气,皱着眉道:“是什么?同方闻佑有关么?”

    沈之行略直了些身子,抬手拿起面前的小茶杯又抿了一口才道:“暂且还不清楚,人间各处有人失踪,甚至修仙界各大小宗门皆有弟子在外失去消息,那些弟子命灯未灭,但消失这么久,没人见过他们,他们也从未主动联系门内长老……”

    他顿了顿,散漫的神色散了一些,继续道:“此事蹊跷,时机和地点都太诡异,不像是方闻佑一人所为,纵使他同魔勾结,亦或是早早便入魔潜伏在修仙界,都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在这样大的范围内闹出这么大又不明显的动静。”

    江鱼心下震骇。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非宓戈魔核寄生者莫属。

    他果然已经开始动手了。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思索片刻,纠结着道:“师父,当初千歧门一行,我怀疑不止有方闻佑一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在场之人,至少还有一人,那个人或许就与你说的这一切有关。”

    甚至不止一人,三颗魔核若是分散寄居,那便有三人,而这是最坏的结果——一人他们尚且找不出来,再多一人无异于雪上加霜。

    沈之行顿了顿,笑道:“你说得确实没错,这些年修仙界对小寒穷追猛打和方闻佑脱不了关系,他在各宗肆意宣扬小寒的错处和他的不该,煽动修仙界各宗对魔界出手。但他不过是因为足够愚蠢,做的一切都为背后藏得更深之人做了嫁衣,蠢东西……”

    他眯着狐狸眼轻笑了一声,语气悠悠带了些不明显的寒凉意味:“此事还有待查证,你们先下山做你们该做的事……”

    眼看着沈之行又要把担子都挑在他自己身上,江鱼思索片刻便道:“师父,如今我们从秘境里出来,有能力做一些事情,你若是有怀疑对象,不妨告知于我们。”

    沈之行几不可见地蹙了眉,随即笑道:“是有,但若是一招不慎牵连太广,届时动摇了镇守边境的修士大军,后果不堪设想。此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宜动手,且此人隐藏至此,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江鱼认真道:“师父,我和小师弟是从玄都先祖的传承里出来的,我们有自保能力,也能为你做些什么。”

    也为墨寒辰,为他们自己做些什么。

    “玄都先祖?”沈之行诧异道。

    在场之人都被江鱼一席话震住了,还是沈之行率先反应过来,笑道:“真是不错,难怪你们这么久才出来。”

    江鱼顿了顿道:“所以师父怎么打算?”

    沈之行又懒洋洋地支着下颌往桌上搭,他悠悠道:“没什么打算,你们依旧做你们该做的,此事我查得有些进展,这时候加人手容易打草惊蛇,你们只需去将方闻佑抓出来,他的死士在修仙界闹得太厉害,这个祸害迟早也是要除掉的,至于这一边……”

    他指尖一动,院子里的几颗带了灰的石头便从地上飞起来,那几颗石头围着他的指尖绕了几圈,待得灵光消散之时,便被磨平了棱角。

    他附了几道灵识上去,每人丢了一块,石头在褚翎面前顿了顿,依旧落在他面前,沈之行轻笑道:“少主,见谅,方才这些弟子太闹,没同你正式打招呼。”

    褚翎见墨寒辰在他们几人之间待得自在,这么一遭下来也看出来沈之行是个极其随性的人,他自己本也不讲究这么多,何况沈之行说是这么说,他之前朝他点头致意过的了。

    褚翎客气道:“今日在此叨扰了,沈长老性情直率,早有耳闻,您不必客气,只当我是小辈即可。”

    沈之行笑着点头,扫过他腕间的荔枝,好奇道:“这条玄翼赤蛇……”

    江鱼还没开口,荔枝便主动道:“我是主人的灵兽嘶。”

    沈之行笑道:“你主人是谁?”

    江鱼抬手,“是我。”

    沈之行挑眉:“看来秘境一行,你们收获不小啊。”

    每个人面前都落了一块他现做的可以用灵识沟通的石头,就连荔枝也没落下,他满意地点头:“若是查出什么需要你们出手,届时我会用这些石头联系你们,所以不必担心,两线下手,你们做好你们该做的,行了么?”

    江鱼见他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再强求,如今的安排确实是最合适的。

    方闻佑身上带了魔核是已定的事实,当务之急便是她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这个人,将那颗魔核摧毁,断绝墨寒辰被彻底夺舍的可能。

    只是那一个隐藏着的人正如沈之行所说,他的实力不会差,江鱼皱着眉道:“师父,你自己去查此事,务必注意安全,若是有危险及时撤离,到时候由我们出手。”

    他懒懒地点头,随口道:“还是小鱼懂事,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江鱼看他没往心上走,忍不住继续小声道:“说认真的,我和小师弟有一战之力,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轻轻地笑:“听见了。”

    江鱼无奈,转念一想,沈之行自己在外浪了这么多年都毫发无损,想来趋利避害的能力是不差的,她再说下去也逾矩了,毕竟是师父,平素再没大没小自己心里也要有一杆秤的。

    她将沈之行给的石头收好了,刚巧众人都在这里,江鱼歪了歪脑袋对墨寒辰道:“先前看的那些合适的功法呢,现在拿出来吧。”

    墨寒辰指尖在空中一划,下一瞬各人面前石桌上便多了许多的卷轴功法,江鱼道:“这都是先祖留下的,我见适合你们便带回来了。”

    她看了沈之行一眼,“师父,我们不清楚你的修为如何,你自己看看吧,若是有合适的就都拿走。”

    沈之行挑着眉笑:“嗯?还有?”

    墨寒辰指尖又一动,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子便将段允怀的小院子挤满了。

    江鱼认真道:“都在这里,你们若是还有感兴趣的都可以拿。”

    段允怀:“……”

    夏木:“……”

    褚翎:“……”

    他们两个从秘境里出来一趟,怎么身家就涨了这么大一截,而且看这样子,怎么越看越像是直接把先祖的家底都给掏光了回来。

    众人各自绕着数排书架转了好几圈,再回到石桌前怀里都捧了一大堆,夏木啧啧叹道:“都是没见过的功法,先祖好大的手笔,居然都让你们带回来了?”

    江鱼微笑,对,她就是都带回来了。

    沈之行手里随便抓了两本,踩着散漫的步子慢慢踏回来,问道:“这些你们都看了?”

    江鱼弯着嘴角点头,她自己逼自己看完了。

    沈之行笑着靠回桌子上:“我如今相信你们有一战之力了,不如我们换换,我去抓方闻佑,你们去查那一边。”

    江鱼愣了一愣,好笑道:“师父……也不是不行。”

    沈之行轻轻摆手笑道:“逗你们玩儿呢,这条线还是得我自己来。”

    “好吧。”

    沈之行对墨寒辰道:“这些都收了吧,即便是天剑宗先祖,天剑宗众人如今和你们的立场都不一样,未来不好说,但眼下你们必须顾着自己。”

    江鱼也是这么想的,天剑宗一些长老这些年对墨寒辰没少做过分的事情,她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他们,所以她愿意,可换了旁人,她又不欠他们,凭什么把自己千年的收藏和一笔笔的记录拱手让人,还是对墨寒辰有亏欠的人。

    江鱼点头,随即道:“帮师姐留了么,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碰上她,之后估计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段允怀点头道:“拿了一些,这些功法大抵都能练,换着来便可。”

    “好。”

    墨寒辰将书架子尽数收回界中之后,一行人便散了。

    沈之行靠在院子里没挪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江鱼他们刚刚回来,即便下山紧急,段允怀还是留了些时间让他们回自己的小屋一趟,叮嘱完便将人都赶回去了。

    褚翎和荔枝也跟着江鱼和墨寒辰回到了竹间小院。

    小院不小,旁边还有客房,褚翎问清楚客房的位置,挑了间偏僻的便带着荔枝进去了。

    院子里应当是被处理过了,没有任何桃树被挖出来、泥土四处散落的迹象。

    江鱼看着院子里因少了那棵桃树而在地上空出来的那个大洞,她往旁边的石桌上一靠,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开始兴师问罪:“谁让你下血誓的。”

    墨寒辰往前踏了一步,抬手抓住了她垂下来的袖口,低声道:“那时候师父他们都看着呢……”

    “可你没问我,也不管我答不答应。”

    “师姐……”墨寒辰垂眸望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是我想这么做的。”

    “你……”江鱼好气又好笑,尤其他这张脸凑在她面前,眼睫微垂,看起来十足脆弱卑微,她再大的火气都被他灭了个一干二净。

    她闭着眼道:“不许靠我这么近,我还在生气。”

    墨寒辰非但没往后退,还得寸进尺得将手落在她身边的石桌上,上身微倾将她圈在自己怀里,鼻尖相抵低声道:“不生气了,下次我不这样了,行么?”

    “不行不行不行,”江鱼闭着眼偏过头避开他温热的吐息,抬手推他:“我不喜欢你立的血誓,即便知道你不会,可我也不想听见那些话——你太过分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给我就想要的,我只想要你平安顺遂,可你看看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墨寒辰愣了愣,随即嘴角轻轻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只不过片刻又被他压了回去,他的手一拢抱住她,俯身将下巴搭在她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了,师姐,这一次是我做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江鱼气笑了道:“你这样显得我十分无理取闹,虽然好像有一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墨寒辰抱着她,抬手在她背后轻拍,低声道:“我知晓了,师姐,真的,若是你为我这么做,我也会不高兴,下次我不会这样自作主张了,嗯?”

    “你知道就好,”江鱼闷在他肩上,她是真的气不下去了,只得自暴自弃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什么证明的,你对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也信你不会负我,你这样不给自己留退路,我会很心疼,以后最坏的境地,也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了……”

    他闷闷地笑道:“那你会不要我吗?”

    江鱼自我唾弃,却还是老老实实嘀咕道:“那我肯定是舍不得的……”

    墨寒辰没忍住,歪着脑袋在她唇角啄了一下,“舍不得便一直在一起,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让血誓有成真的一日。师父和师兄他们也知道,所以并未阻止我,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决心罢了。他们也是担心你,怕你受委屈,我既然开了那个头,便不可能收手的,不然他们会不放心的,嗯?”

    更何况,若是他做了什么失去了她,即便没有那个血誓,他的日子也只会和那个誓言里的结果一模一样,甚至只会更差——得到过再失去,远比让他像从前那样一厢情愿地奢求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是他这辈子戒不掉的瘾,是他的小太阳,带着他挣脱泥沼往她的光芒里坠落,是他所有的期盼愿望和安定归宿,是他竭尽全力要守护的他唯一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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