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沈如琢带人敲响了县衙的堂鼓。

    三声鼓响,人被带到,正大光明挂在头顶,县令坐在堂上,衙役列在两旁。

    沈如琢见县官不跪,不受刑讯逼供,因不是被告,还有把椅子坐在旁边。

    白雪梅则孤零零跪在堂上,她何时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管有多聪明,公堂之上威严肃穆的气氛还是令她感到了害怕,也罢,已经走到这一步,害怕也要继续!

    “堂下何人击鼓?”

    沈如琢拱手道:“刘大人,在下是著作郎沈如琢,今日击鼓状告华亭县人士周舍,此人卑鄙无耻,罪大恶极,强迫其妻宋引章设美人局敲诈朝廷命官,并且未经其妻宋引章本人同意,强行卖妻!”

    “跪在堂下的女子是谁?”刘县令问道。

    “她正是周舍的妻子宋引章!她被周舍强逼陷害我,但是她不愿与周舍同流合污,将此事告诉了在下,在下才击鼓状告周舍,在下的诉状已经呈给了师爷。”

    刘县令扫了一眼,只看诉状内容,这个周舍确实是罄竹难书,便问道:“周舍本人现在何处?”

    “还在陈氏脚店。”

    “速去抓来!”

    ……

    陈氏脚店内,周舍刚从沈府回来没多久,还在房间里为有人跟踪自己惶惶不安时,几个衙役已经气势汹汹得上楼,踢门而入,店家怕是自己的脚店出了什么差错,不停地向几位官爷赔笑。

    “去去去,我们是来抓周舍的!”盖着县衙官印的文书往周舍脸上一盖,两个衙役便一人一边押着周舍往县衙走,活像黑白无常押着鬼魂往地府走。当然,连同店家,也一并被衙役带到县衙。

    周舍不停喊冤,一路喊到县衙,县令的惊堂木一拍,才让他闭住了嘴。

    “堂下可是周舍?你可认识这两个人?”

    周舍一到县衙就看到了沈如琢和宋引章,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只战战兢兢回道:“回大人,不认识。”

    还没等白雪梅开口,陈氏脚店的店家直接拆穿:“周相公,你老婆你都不认识了?这小娘子一直跟你住一个房间,你们以夫妻名义在我这儿登记住店,今天就不认识了?你失忆了吧?”

    周舍哑口无言,白雪梅心中却在偷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舍的愚蠢了,不过也理解,在大学学习一些案例的时候,相当多的当事人就是这个样子,自以为聪明,却总在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上撒谎,你也不明白他们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周舍!你还说不认识他们两个?今日沈如琢告你强迫其妻宋引章设美人局敲诈朝廷命官,并且未经其妻宋引章本人同意,强行卖妻,有无此事,从实招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没看清楚,认识认识,这是我妻子宋引章,可是我没卖她!是沈如琢自己要求买她的,而且也不是我强迫她敲诈的呀,是她自己提议的!”

    白雪梅不可置信得看着周舍,放声大哭起来:“周舍,你这个杀千刀的!明明是你为了钱,强逼我勾引沈大人!我不愿意,你就打我,打得我浑身是伤!如今还反来诬陷我?”说着还将脸上的脂粉抹去,伤痕便无处遮掩了。

    周舍一听她倒打一耙,马上意识到可能是被两个人一起给耍了!

    “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说沈如琢有钱,才让我和你一块儿把他骗来,哦!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一早就串通好了,臭□□!”说着就向她冲过来,幸而被衙役直接拦住,强压在地上。

    沈如琢立刻出言阻止:“周舍,嘴巴放干净点儿!”转而又向县令进言:“县令大人,周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如今又满口污言秽语,扰乱公堂,按照大宋律例,应该先打二十大板!”

    一听要打二十大板,周舍不住的挣扎,满口喊冤,刘县令抬手示意衙役退下,叫沈如琢将事情原委详细说明。

    “县令大人,七日前,周舍与其妻宋引章到汴梁来,当夜我与二人在汴梁大道偶遇,因听到引章姑娘所作一首青玉案,令人称奇,但当晚人多不便,且引章姑娘又是有夫之妇,所以仅是一面之缘。本以为无缘再见,岂料三日后,周舍与引章姑娘在我府门口卖词,我看那些词作均属上乘之作,不免对引章姑娘十分倾慕,又听这个周舍说他们初来汴京,带的盘缠不够,住了三日已经所剩无几,才将引章姑娘以前所写的诗作拿出来卖,我是个读书人,最见不得有才之人为金钱所困,便给了一锭金子,买下了姑娘所有的诗词。引章姑娘说她的诗词不值得这么多钱,不愿意收钱,可是周舍却将钱抢去,还说我要是想要更多的诗词,可以第二日到陈氏脚店找他们……”

    周舍越听越不对劲,直接打断道:“大人他撒谎!是他们两个勾结在一起陷害我,是这个贱妇以自己的美色勾引沈如琢来的!”

    “我都已经被你打成这样子,擦脂抹粉也不能完全掩盖伤痕还有什么美色可言?”白雪梅厉声斥责,心里却是心虚不已,沈如琢一番说辞根本没和她商量过,原本就是他自己主动问到她的住处,周舍才顺势告诉他在陈氏脚店,他却隐去了自己主动询问的事实,还添了一句周舍根本没说过的话,可见沈如琢是很珍惜自己在外的名声,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都要隐去,只是谎话说的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一旦像周舍那样给人留下撒谎的坏印象,后续好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而沈如琢也赶着话茬回击周舍:“我沈如琢平日里为收集乐词乐谱,乐坊青楼哪里不去?美貌女子不知道见过多少,岂会为一个已为人妇的姑娘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我的家仆也可以证明当日在我府门口,周舍抢去了金锭,还主动告诉我他们的住处!”

    周舍冷笑一声,说道:“你撒谎可真是一把好手!大人,那日明明是他对我妻子动了淫念,一路跟随到我们的住处,那天他坐着轿子,他的轿夫都知道的,还有他们家的下人!”

    刘县令问沈如琢:“当时你是坐的轿子,轿夫是谁?又有那些下人在场?”

    “回大人,在下当日的确是坐的轿子,但我府上没有固定的轿夫,都是临时雇佣的,所以那日究竟是谁,我不记得了。下人们倒是固定的,不过他们都告假回家了,三天后才回来。”

    “都告假了,这么巧?”

    “我家里的仆人都是自由身,每月月末有三天回家探亲的假期,今日正是二十七日了。”

    周舍插嘴说道:“他的家仆肯定都会帮他撒谎,大人,您只要把那些轿夫找来,一问便知!”

    县令白了他一眼,怒声斥道:“本官如何断案,轮不到你来指教!”又接着问沈如琢:“那日是谁去雇的轿夫?在哪里雇的?”

    “这些琐事都是我府里的管家去张罗,我并不知情。”

    刘县令略一沉思,让其中两个衙役李阿三和宋阿四带着沈如琢的管家去将那日雇佣的轿夫带来。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衙役才带着管家和十几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到了县衙。

    “怎么这么多人?”

    宋阿四回县令:“管家说他当日是去虹桥边修码头的地方随便找了四个人,他也不记得都是哪些人,也不记得长什么模样,所以我把码头上的苦力都带回来了。”

    “管家不记得人,当日被雇佣去的轿夫还能不记得?这十几个人难道还能同一天都去给人抬轿了?”

    宋阿四丧着脸不说话,另一个衙役也偷偷憋笑,宋阿四是一群衙役里最笨的一个,可就是因为刘县令总是护着他,有什么好处都先想着他,大家背地里都对他不怎么样。

    刘县令当着公堂也不好发作,要不是与宋阿四的爹有些交情,这么笨的人,他绝对是连个衙役也不会叫他做的!

    “你们中有谁曾在四天前被这位管家雇去做轿夫?”

    一众人中有两个人犹犹豫豫得举起了手,当即被衙役拉出了人群。

    “只有你们两个?”

    其中一个人回答道:“是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生了病今天没来,还有一个他怕水,只来了一天就走了,就是官家雇我们抬轿子那天。”

    完了,白雪梅看着他们两个,万一他们说的情况与沈如琢所说的不符,县令一定起疑,他这样认真仔细又负责的官员并不多见,她偏偏就遇到了,若是仔细审问抽丝剥茧,说不定她要功亏一篑,甚至还要反噬自己!都怪沈如琢,老老实实得说事实,哪还会有这些事!她看了一眼沈如琢,正和他眼神相接时,他却心虚得躲开了。

    她低着头,嘴唇微动,无声吐槽猪队友。

    刘县令继续问道:“当日有没有见过堂下跪着的两个人?”

    周舍涎着脸笑,白雪梅却不抬头。

    两个人看了又看,认了又认,斩钉截铁得回道:“见过,他们两个在这位官人家门口卖诗词来着!”他们说的这位官人正是指沈如琢。

    “何以如此肯定?”

    “这个男的,”一个轿夫指着周舍说道,“那天他们卖诗词,大官人不停地说诗好,给了她一锭金子,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所以记得很清楚。”

    “你们说的给了她一锭金子,是给了谁?谁收下的?这位官人有没有紧跟着他们而去?”

    二人一下子犯了难,毕竟当天他们除了最初被小娘子的美貌震惊了一下以外,全程都被那锭金子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关注金子给了谁,但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被那个男的拿走了。而且听说有才情的人一般都对金钱不屑,那官人买几张破纸都舍得用金子买,小娘子也会写诗,又那么漂亮,应该不会是坏人,不像那个男人,金子他们都还没看够呢,就被他拿走了,一看就是贪财的小人!

    师爷看二人不停地眉来眼去,像是互相商量一样,提醒道:“赶紧回答大人的问题!”

    “是是是,我们想起来了,那锭金子是给了这位小娘子,但是最后是被那男的给抢着接过去了,不过大官人有没有跟着他们走,我们就不知道了,官人一下轿,管家把钱给我们了,我们都是出力气的庄稼汉,干半天也是有工钱的,就没耽误直接回码头了,印象中应该是没有跟去的吧?”

    刘县令点点头,问了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二人皆摇头,却没看到白雪梅和沈如琢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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