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和赵盼儿一起走在前面,俨然一副情侣模样,就算不是情侣,也必然有暧昧关系,引章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已经心中有数,而三娘则与她走在后面,跟她介绍这男的叫顾千帆,是皇城司的副使,权力大得很!
引章听着不明觉厉,历史方面的知识她了解不少,知道锦衣卫、东厂西厂,不过还真不知道皇城司是干什么的!
不过既然权力很大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把贱籍给销了,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个脱籍的念头随时蹦出来,想来应该是真正的宋引章的心愿吧,要尽快帮她达成心愿才是!
顾千帆身边跟着一个叫陈廉的人,带他们几个人到了一处宅子,说是他闲置的,可以免费给她们住。
宅子面积颇大,里面亭台楼阁,假山假水,花园池塘一应俱全,引章默默想着,北宋的汴梁,房价奇高,苏轼领了一辈子俸禄,七八十岁才在汴京买了房子,这陈廉放着这么好的房子,出租都不知道要赚多少,却愿意免费给他们住,这必然是看在自己领导顾千帆的面子上,那顾千帆又为何愿意这样做呢?这里只有赵盼儿看起来和他很熟,就是一般的朋友也做不到如此,看来她的猜想是真的,这顾千帆应该是喜欢盼儿姐的,不知道盼儿姐清不清楚,她又是怎么想的,毕竟她刚经历欧阳旭的事情,应该会很长时间走不出来吧!
陈廉走后,她们三个打扫了各自的房间,房间里久无人居住,到处是灰尘。引章打开窗子,正巧看到赵盼儿的房间,奇怪,盼儿姐好像是在跟谁说话?她和三娘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会是跟谁说话呢?
正当她疑惑时,顾千帆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赵盼儿的房间里,好吧,这两人可真是一点都不避讳,这可是封建社会哎!就算北宋民风开放,一个未婚男子、一个离异女子共处一室是不是也不太好啊?就算是现代,男孩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女孩子房间吧?看来他们两个感情真的挺好的!
非礼勿视!虽然她是一个现代人,但不可否认古代人的一些礼仪,比如“非礼勿视、勿听”、“闲谈不论人非”的基本道理还是沿用到现代社会的,怕他们看见她也会不好意思,便把窗子又关上了。
嗯?不对呀?盼儿姐才来汴梁找欧阳旭没几天呀!什么时候和这个顾千帆关系那么好了?难道以前就认识?不可能啊,顾千帆是汴梁人,盼儿姐却一直在钱塘啊,肯定是最近几天才认识的了!才刚认识几天就这样好?不对,她自己和阿四不也刚认识吗?可是也很好啊,还做了姐弟呢!可是作了姐弟也不能让他随便进自己闺房啊!也不知道那个顾千帆是不是个好人,可别又是另一个周舍!毕竟周舍和真的宋引章也才认识十五天就私定终身了!
她这边正忙着想七想八呢,陈廉突然带着一大帮子人来了,出于礼貌和感激,她也应该出去迎接,只是等她到了,陈廉早与顾千帆、赵盼儿聊得不亦乐乎,她只好等到他们都没话说了,才趁机表达感谢:“引章多谢二位大人,多谢顾副使……”
还没等她说完,陈廉赶紧得意得打断道:“现在不是顾副使了,我老大升官了,现在是指挥了!”
说完又一拍脑门:“哎呀,光顾着和顾指挥还有盼儿姐说话了,忘了刚才门口有个小衙役,看着笨笨的,说要见一见你呢!”
引章一听便知他说的是阿四,想来这陈廉来了有一会儿了,阿四肯定等急了!
果然,一到门口,她就看见阿四张头张脑的。
“阿四!你找我吗?怎么了?”
阿四一看到引章,满脸的愁苦马上换成了笑:“宋姐姐,我听说你又回来了?”
“是啊,以后就留在汴梁了,你看我刚找到住处,想着收拾好再告诉你呢,没想到你先找来了!”
“我也是在衙门里听说的,好像是有人给县令大人施压,把那几个欺负你姐姐的衙役全都打了二十大板,赶出衙门了。”
“这么好啊!”引章脑筋一动,已经猜出是谁施压了。
“是啊,不过我来是告诉你另外一件事的!周舍明天就要被流放了。”
“真的!”引章暗里握紧了拳头,“那我明天可要去看看他!”
……
第二日,汴京城郊,正值午时,夏日的太阳尤为毒烈,周舍身扛枷锁,形容枯槁,看起来身上还有伤痕,这才进了牢里一天,就被折磨成这样!啧啧啧,报应啊!
引章心里狂笑,面上却无比悲伤,流放?流放是什么?留着放人吗?呵!今天就是天要放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可怜楚楚得拿出两贯钱,分给负责押送的两个衙役,对他们说道:“我与周郎始终曾经是夫妻,今天只想送他一程,喝杯水酒,两位大人通融通融吧!”
两个衙役看看钱,又看看她和周舍,便点头答应。
“烦请两位大人,可不可以打开木枷?”
两个衙役警惕得看了一眼周舍,他的手上、脚上都拴着铁链,料他也跑不了,便帮忙打开,跑到旁边树荫下的茶棚喝茶去了。
周舍用喷火的眼睛盯着她,引章却毫无惧色,慢悠悠得倒出一碗酒来,送到他嘴边,周舍呸了一声,把酒碗扬到一边去,骂道:“臭□□,你别得意,我早晚从崖州跑回来弄死你!”
“我相信你!”她表情诚恳,“我特别相信你说的话,我听说,被流放的人,大多数都会死在路上,这太令人难过了,一想到你还有活着的可能,我就太难过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有命回来,甚至,我都不会让你活着到崖州!”
周舍明白了,他今天要对她下毒手,便笑道:“你想弄死我?怎么你还敢在酒里下毒?”
引章笑着把碗捡起,又重新倒了一碗酒,背对着茶棚,再次递给周舍:“给你下毒,我不也得犯罪吗?我是想弄死你,可我不会把自己赔进去!你是不是以为我背叛了你和沈如琢勾结在一起害你啊?我告诉你,不是的,是我一个人害你!我从一开始就想弄死你!从在华亭县的时候,知道吗?不管是劝你去问盼儿姐要钱、还是去敲诈欧阳旭,或是仙人跳害沈如琢,全都是我!对了,你老家那个祖宅已经是我的了,还有哦,我听说你家里那些组人都觉得你丢人,把你爹、你爷爷的祖坟都刨了!我费那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你死,你怎么能只是流放呢?”
“宋引章!你个臭□□,我杀了你!”周舍彻底被激怒,将她扑倒在地,双手狠狠得掐在她的脖子上,只是,他的双手被锁在一对合体的铁扣里,根本分不开,看着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只有铁扣压在脖子上。
“救命呀!周舍要杀我!救命!”她大声呼喊着,两个衙役正喝着茶,听见叫喊马上放下茶碗,上来拉周舍,可是引章故意向周舍挑衅得笑,周舍急了眼,非要掐死她,两个衙役竟然都拉不动他,而引章故意憋气,涨得脸通红,快要被周舍掐死了一样!
两个衙役一看,不得了了,一个一身枷锁的人还能掐死无辜者,要是这样回去复命,他们就别想干了,于是随手掏出刀鞘,从茶棚拿来木凳子,使劲儿得往周舍身上砸,砰得一下,凳子砸在了周舍脊柱上,他顿时疼得脸上冒汗,说不出话。引章则趁着这混乱,假装挣扎得拽着铁扣,致使周舍无法离手,又不停地叫喊着:“周郎,求求你,放开我,我要死了!”
衙役看周舍还不放手,更加用力得砸向他,一下、两下、三下……终于,趴在引章身上的人没有了一点点动静,也没有了一点点呼吸。
引章闭着眼睛,也不动弹,只有两个衙役清醒过来,发现周舍已经被他们活活打死,身上的热汗瞬间变成冷汗!
太阳直直晒在脸上,好晒好疼,但是不能睁眼,再装一会儿,宋引章心里数着秒数,大约两三分钟,她才假装“活过来”,摸着脖子,不停地剧烈咳嗽,继而大口贪婪地吸着气。
衙役见她没事,赶紧凑上来说道:“宋娘子,我们可是为了救你才不小心打死他的,回衙门复命,你可要给我们作证啊!”
宋引章一听周舍死了,瞳孔震惊,大叫一声“周郎”,就不管不顾得爬到周舍身边,掩面哭泣,眼睛却从指缝间打量着周舍,只见他是一脸血污,眼睛还睁着,瞳孔却已扩散,身子软绵绵的,胸口不见起伏,确是死了。
她有些呆滞得看着尸体,身体仿佛被定住。
周舍死了,是真的死了,她心里是畅快的,她守着这句尸体,一时竟还看到赵总的脸,那个□□了自己、囚禁了自己、把她打的死去活来的赵总,他死在她手里了,是她一手弄死的!
真畅快呀!宋引章,欺骗你、打你的周舍死了!我帮你报的仇!你应该感谢我,应该感谢我!
周舍,你别怪我,要怪,怪你自己该死!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所有欺负我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把他们送下去给你做伴儿!
不!不,除了周舍,没有别人了,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周舍不过是个意外而已,赵总也只是个意外!活了这么多年,只遇到这两个坏人不是吗?还是好人多的!不要总想着报复,宋引章!白雪梅!不管你现在是谁,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你应该想的就只是这一件事,好好地活!
“宋娘子?宋娘子?”衙役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才意识到自己又神游方外了。
“两位大人放心,你们是为了救我,周郎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与别人无关!我会跟你们回去作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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