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拓谷愁换了身鷃蓝行衣,头束白玉银冠,比起往日多了几分飘逸。

    他将手中的佩剑和冒着热气的烧鸡放至桌案上:“饿了就爬起来吃点,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这么久?

    莫雪凝慌忙查看自己的衣裳,幸好都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她焦急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到五溪了吗?”

    “哪有那么快。”拓谷愁撕扯鸡肉的动作稍缓,“连漠北都没踏进。”

    “那这屋子……”莫雪凝仓皇跑到门外,眼见破败的农家小院里满地枯黄,屋檐上茅草堆积,放眼望去了无生气。她又转头看向身后,才发现这只是间朝向和陈设都略为相似的别屋。

    她失望地坐到椅子上,抓起鸡腿大口啃食,似是要将归家的思念全都咽进肚子里。

    拓谷愁见她小嘴抹油,笑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莫雪凝头也不抬:“你若想我死,我还能活到现在?”

    拓谷愁无奈摇头,递来一杯茶盏,茶水上漂浮着半朵墨红玫瑰,散发着幽幽清香。

    莫雪凝握着鸡腿的手微微一颤,这荒郊野岭的何来茶水,她警惕道:“你当真要送我上路了?”

    “是啊,你还有什么愿望,现在说出来我还能满足你。”

    莫雪凝摸不清他的喜怒,只得赶忙放下茶杯,快手快脚地爬到床上拿起包袱,可打开后左翻右翻,怎么也找不到那本小人书。

    一股火猛地窜上脑门,她叫道:“你动我东西?!”

    当真是半点职业操守也没有,既是刺客又怎么能抢盗贼的活。莫雪凝气呼呼地把鸡骨头扔到他面前,摊开手道:“快点还给我!”

    “什么?”拓谷愁慵懒抬眸,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有几丝玩味。

    莫雪凝心急如焚:“你说呢,我的书啊。”

    “哦。”他抹净手,从衣襟里掏出那米黄色的本本。莫雪凝伸手便要去抢,又被他眼疾手快地举到半空。

    眼瞧书角已被翻得翘起,莫雪凝怒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快、点、还、给、我!”

    “真想要?”

    “别废话。”

    拓谷愁仰头大笑,一把将书扔飞到床上。莫雪凝爬过去捡,视若珍宝地捧在手中,欣喜翻开后……只见封皮上原本依偎在梨树下的男女,此刻竟不挂地在芳草地里大汗淋漓!

    这居然是本黄书!

    莫雪凝尖叫一声,所以那日她托哈尔努帮她带关乎“教子育人”的书,他又带错了?!

    小脸霎时扑红,难怪那刺客方才乐得像个傻子一样,原来是在笑话自己。她羞恼不已,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拓谷愁朝莫雪凝走来,每走一步便扯一下腰带,没几步便将绣满银丝暗纹的腰带抛到了木架上。

    莫雪凝被他步步紧逼,刚跨下床又缩了回去,她惊恐地望向他:“你要做什么?”

    想起初次见面他在萧府的所作所为,她吭吭哧哧地警告道:“你若真敢……我就杀了我自己。”

    拓谷愁假意惊叹:“还有这等好事?”

    他迈出最后一步,噗通将她扑倒在床榻上,垂下的发丝轻拂过少女泛粉的脸颊,顿时如千万只蚂蚁在莫雪凝心中厮挠。

    修长的手指故意覆在莫雪凝腰际游离,拓谷愁语气暧昧:“那你可知,我能做些什么?”

    那日哈尔努回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连看也没看就将那书送至他手中,掐着他的脸蛋直言:“臭阿拓,我好不容易托哈叔带回来的宝书,你可得给我好好学!”

    听闻是她为自己特地所托,拓谷愁自是兴奋不已,谁知一翻开……他当即喉头一紧,可看着少女满怀期待的笑容,虽无语还是硬着头皮假装学了几天。

    那几夜,她每每逼问他学习进度,殊不知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皆为他胡邹之来,唯有那颗对她蠢蠢欲动却强忍克制的心才是真实。

    手指向下一寸,拓谷愁替她抚去那裙摆处的褶皱,却引得身下的人脑中废料涌现。莫雪凝浑身紧绷,难道他是要像书里……?

    莫雪凝猛地推开他,激动道:“不可以!”

    拓谷愁倒也不意外,后退两步端正好身姿,衣袍一甩,直接翻身飞到了房梁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好一副自在闲适的模样:“刚刚不过是吃得太饱,松松腰带罢了,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想了那么多。”

    “你……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还倒打一耙!”莫雪凝险些嘴瓢,伸手抚上早已发烫的脸颊,尴尬地扯开话题:“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房梁上的拓谷愁话音骤冷:“愁。”

    “愁?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语罢,莫雪凝才发觉自己言语欠妥,不由得向他道歉。本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谁知竟顺着她的话感慨道:“是啊,为什么呢。”

    拓谷弟子生来皆无姓名,按世间痛楚所排:苦、愁、怜、怨,亦名亦诫,非死不可外泄。

    拓谷愁想起拓谷苦生前所言:“师弟,既是人就有情,终有一日你也会遇到一个心属之人。”

    他目光望向床沿处的莫雪凝,只听对方小心翼翼道:“你不杀我,你的雇主不会生气吗?”

    “无所谓。”他轻飘飘三个字,莫雪凝心中悬石落地,又打听道:“你干这一行多久了?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我是杀手,不是刺客。刺客为杀你而来,而我……”拓谷愁沉默片刻:“我是生下来便是杀手了。”

    小屋陷入沉寂,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莫雪凝方才生起的好感逐渐淡去,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再面对他。

    房梁上的人声音沙哑,似带紧张:“若我杀了很多人,你会害怕我吗?”

    莫雪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会。”

    “对不起。”

    不知为何,听见他孱弱的气声,莫雪凝竟有些许难过,他既说他生下来便是杀手,或许真的是别无选择呢。她低声道:“倒也不是真怕,你看你功夫这么好,不做杀手,做个匹夫、武生什么的不好么?”

    拓谷愁移开视线:“恨己无力,难改前尘。”

    “前尘就这么重要?世事虽难以改变,可终究有挽回的法子。你既不愿尝试,我再劝你也没用。”

    听莫雪凝声音带恼,拓谷愁赶忙应道:“不,我愿意试试。”

    他极力掩饰:“你一直想回五溪,可否告诉我……那隐居的日子,如何?”

    莫雪凝想起阿拓,开心地笑了。若是与她聊这个,她能说上三天三夜。

    她伸出指尖描摹阿拓的轮廓,笑逐颜开:“那是我人生记忆中最美的时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白日打鸟,日落赶羊,枕山臂溪,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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