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再次睁眼眼前的场景变回了雨天,我低头看着身上完好的病服,心中五味杂陈。
“哒哒哒——”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的声音与周围的声音俨然不同,除了这外还掺夹另一道不同的声音,是琴声。
又是琴声,为什么下雨了还有琴声?应该说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弹琴?
我手脚冰凉,即便猜到是谁还是随着琴声找去。这次看到的场景还是和前一次一样,女孩还在不知疲倦弹着古筝,雨水击打琴弦。
弹出的曲子全是杂音,琴弦沾不了水,不然容易坏,而她看着不像不爱琴的人。她这样做有为了什么,想她这么爱弹琴就不怕弄坏它吗?
到底心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
这次没了第一次那样害怕,我尽量放轻步伐来到她身边。所幸这伞够大,能遮住两人的身形。
女孩动作只停顿一会儿,后继续弹琴的动作。没了雨水的干扰,琴声清晰流畅许多。
我不敢过分靠近她,怕她又像之前那样发病。默默站着她身旁,静静听着,让自己的心灵剩下宁静。
我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女孩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意思,而再好听的音乐对我这个不折不扣的“音痴”来说就如对牛弹琴,音乐白痴的苦恼。
但听久了我才反应过来,女孩一直循环弹奏同一个曲子。站久了就有些无聊,其实我特别想问她为什么只弹这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对她有什么意义。
但我还是按耐住好奇心,不忍打扰她,说不定这首曲子对她的意义非常大,现在这个气氛正好适合奏曲思物。
雨势渐小,直到阳光穿透乌云,从细小的树叶中照射进来时,我恍惚回神。
原来现在不是晚上,只是雨天没了阳光,在浓密的树林里犹如夜晚一般,琴声也终于停下。
我看向女孩,她正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双腿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绕到她面前,中间隔着一架古筝,撑着伞蹲下身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胆子这么大,丝毫没想过会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因为鬼片都是这么演的,导演的一般套路和剧情的铁律。
不过以上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女孩还是这般好看,但仔细观察就发现她的面容带了一些憔悴,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
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下雨了还跑到这里弹琴,而且弹了这么久,能不累吗?
“姐姐,你又来啦。”女孩看着我,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我不由得跟着笑:“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了。怎么下雨了还在这弹琴,不害怕吗?深林里可是有很多野兽的。”
女孩摇头说:“我才不怕,而且它们不是野兽,它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挖了疗养院里的病人的眼睛的野兽也能和人做朋友吗?我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较小的女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还是一个普通人,应该在那些野兽食物单上的排在首位了。
说不准它们把你当成储备粮,等到饿的不行再把你一口吃掉呢?
“呃呃,姐姐,你每天都来看我,今天还愿意陪我这么久,可我竟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叫朱珍,你也可以叫我小珍,嘻嘻,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朱珍,珍珠,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巫灵糖,你可以叫我,嗯叫我糖姐姐吧。”我没多想,沾点草叶上的雨水在古筝边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朱珍特别认真的看着我的写字,嘴里反复说着我的名字:“巫灵糖,巫灵糖……好奇怪的名字哦!”
我没在意,继续问她之前的问题:“没什么奇怪的,叫多了就习惯了,你还没告诉我下雨了还呆在这弹琴呢?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朱珍听了我的问话,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眼神也变得躲闪不敢看我:“我不敢回家,那里的人都欺负我,没有人喜欢我。所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我不想回去。”
“是爸爸妈妈欺负你吗?”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欺负”是什么样的程度,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我不相信她爸爸妈妈就是造成她身上那些伤的罪魁祸首。
虽说我父亲非常严厉,但我敢肯定被打的伤不是她这样的,但愿别是我想的那样,不然太无人性了,我肯定会带她离开这里然后报警,让他们被法律制裁。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把我送走了。那里只有叔叔和阿姨,他们让我叫他们为爸爸和妈妈,但是我想那样叫他们。我明明只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虽然他们不要我了。”
朱珍语气十分低落,说到最后眼眶微红,满眼泪水。我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哭,更别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很让人忍不住定下承诺,保护她一辈子,让她每天都是开心的。
但我忍住了,我深知自己的斤两,给不了谁承诺,现在自身难保。
我笑不出来,看着朱珍手腕上的伤痕心中只有疼痛。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我又该做什么才让她开心起来呢?好像没有。
我只能默默看着她抹眼泪,这时头顶上的树枝飞来了两只麻雀,也可能不是麻雀,我乱猜的。
那两只叽叽喳喳的,像两个好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我看着它们叫着叫着就靠在一起,腻腻歪歪,或许是情侣、夫妻也不一定。
拥抱或许不错,朱珍还在哭,连哭声都是细细柔柔的,也许她现在需要一个依靠呢,至少我这是我能给她的。
我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我能抱抱你吗?”
朱珍睁着红红的眼睛,疑惑的看着我。我想了想,换一个说法:“因为我现在也很难过,特别想要一个拥抱,你会愿意给我吗?”
我期待的看着她,甚至张开双臂等着她的回应。朱珍愣了好久,将脸上的眼泪擦干道了一声:“好。”
学着我的动作,也张开双臂,确闭上眼睛,一直颤抖的手臂像在告诉我她现在非常的害怕。
她在怕什么?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顿时满腔愤怒,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简直……犯规死了。
我站起身来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谢谢你,小珍。”
我本想轻拥一下就离开,担心过度的接触会让她发病。没想到刚要离开,还处于被动的朱珍突然增加臂力紧紧抱住我,力道意外的大,让我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时,我们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了,她发育很好,胸前的软乎让我红了耳朵,脸上热乎乎的。
我正要推开她,耳边就传来她的声音:“我现在也需要一个拥抱,姐姐,我想抱着你。你身上暖暖的,让我很舒服。”
朱珍这一说,我才想到在来之前,她就一直淋着雨弹琴了,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我们聊那么久,而我现在才注意到。
我没再推开她,轻轻将她环住,任由她抱着。
“叮铃——”熟悉的铃铛声再次响起,眼前的景物又变回雨中树林的模样,而我还是在原地站着,根本就没有动过。
又是幻觉?还在幻觉中?
林中多出另一道异声,不是琴声,是人在树林里奔跑的声音。很急促,来的人至少有四人,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从声音上辨别来人全是男人。
我放轻步伐朝那些声音寻去,就看到几道白色的影子,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我记得那个方向正是朱珍弹琴的地方,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连忙跟上。
等到了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只有那架朱珍不离手的古筝。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我走进一看,更是强烈。
古筝的弦全断了,上面还有残留大量的血迹,周围的草地也有血迹,但差不多要被雨水冲刷干净。
我仔细看了那些血迹,显然是有人受伤被拖到这里来的或者是从这里拖到别的地方去了。
要是被人拖到这里,这里应该是有人的,可人呢?要是被拖走了,我跟在后面应该能看到才是,可一路到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不科学。科学?我想到这忍不住自嘲,发生那么多事,哪件科学过?
我将这周围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什么藏人的暗道和有用的线索后,只能下定决心跟着血迹的方向找去。
看了那么多画本和影视套路,这个选择往往就是作死,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闲命长,实在是找不到突破幻境的方法,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我可没忘为什么来这,那里还有人等着救命,我看了眼那架古筝,想了想还是脱下病服将它包好背在身上,开始上路。
雨帘浓密,如同白纱遮住了林中景物,唯有脚下的血迹意外的清晰,竟没被雨水冲淡,甚至颜色变深许多。
我看到了一幢熟悉的建筑物,竟然回到疗养院这里。不过血迹并未在这里停顿,而是绕过疗养院进入另一处树林里。
我抬眼看了一眼我所在房间的窗户,那里黑漆漆的,没看到期望的灯光,心中那点侥幸也消失了,看来我还在幻觉中。
疗养院所以的窗户都是紧闭着,没有哪一扇窗户是亮的。瞧久了,就给人里面关押着什么危险的猛兽的错觉。我收回目光不敢继续看,继续沿着血迹再次进入树林。
阴沉沉的天加上下雨引起的白雾,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走了很长时间,身心各方面早已疲惫不堪,在充满未知的深林里我根本不敢停下休息。
本以为到了疗养院,这血迹就不会很长,没想到还是失策了,望着前面白茫茫一片,谁都不知道尽头会有什么。
但让我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一是走了这么长时间不想放弃,二是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来时的血迹早就没了。
我算是知道这血迹就为了引我过去,连后路都给我断了,简直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从乐观角度来看,走到这,地上的血迹已经很淡很淡了,稍不注意就会走错方向,看来是快要到目的地了,心底隐隐期待,目的地会是什么样的,它为什么要引我过去?
下雨天的树林降温最快,即便穿上雨具,在树林里待久了也会湿到里面的衣服,浑身黏糊糊的,偶尔有些瘙痒,那滋味不好受。
拖何素给的这把伞的福,走了这么久的路,身上的衣服还是干的,我就穿一件短袖长裤竟没感受到任何寒意甚至还觉得暖和。
看来何素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舍得将这好东西送给我。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伞,多次将我从幻觉中唤醒就知道不是俗物。
何素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每次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出现在我身边?像是守在我身边,默默保护我似的。
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和他有关?
我边想边走,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血迹终于被雨水冲刷掉了,抬眼望去,我来到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个诡异的山洞。
这个山洞当时还是和白竹晰、班堞一起来的,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里面是怎么样的光景。若没有防备,进去了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要进去吗?血迹为什么延续到这里,里面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可我根本不敢进去啊,那次能出来全凭白竹晰拉着才能侥幸出来的。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出什么事连照应的人到没有。
可都来到这里了,不进去的话,前面走的路不就功亏一篑吗?回去已是不可能的,难道要一直留在幻境里,等着别人来救吗?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被割腕快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女孩,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也许那时候何素说的没错,我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卖命,图什么?
而且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找到波动中心,那个女孩早就撑不住死了。对啊,或许她早就死了,我又为什么这么拼命?
放弃吧,在这等着铉路他们来救我就可以了,铉路答应过会带我离开这里的,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我会死的,我真会死的!
我无助的抱着头蹲下身使劲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就能看不见这些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这样想才能让我安心一些。
就这样的姿势,看着脚下的杂草,心中的燥意逐渐消散,高度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在意,就这样低头看脚下那处草地。
到这里血迹已经没有多少了,只有在几株草的草叶上偶有几滴血。这些显然都被人为践踏过,有拖拽的横迹。
好久,我站起身,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山洞,等久蹲而导致双腿酸麻褪去,下定决心毅然迈步走进山洞。
里面前一段路应该有一些光亮的,可能因为雨天的原因,在外面本就没多明亮,里面更不用说。
我收起雨伞,将伞面的雨水都擦干收合起来抱在怀里,这样有点东西让我抱着,才不至于让我过于害怕。
洞道越来越窄,这里已经听不到洞外的雨声了,回头时也看不到进来时的洞口。黑漆漆的安静的厉害,要是这时候有一盏灯就好了。
正想着,怀中的伞发生了变化,我感觉不对劲,双手摸索着伞,想要确认发生了什么。
我摸到怀中多了一根长棍,棍子一头似乎还连着一个菱状体的东西,而伞却不见了。
这是什么?我的伞呢?
我拿也不是丢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要是有光就好了,这样我才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对我有没有害处。
这个想法刚出来,我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暖黄的光在我的怀中散开。
我看清怀中的东西,竟是一盏灯,看到菱形灯盏下挂着一串熟悉的铃铛,我良好接受我的伞变成了一盏手提灯这个事实。
灯芯不是常见的棉线,而是一个光团,我伸手轻轻碰一下,触感出乎意料的柔软温暖。
我收回手,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这些石壁,上次来时用手机灯光照不透的黑暗在这盏灯下无处遁形。对于这宝贝的功能,我再一次在心里狠狠的夸赞何素一遍。
这里的石壁并不是原来猜想那样是黑色的,相反上面长满了黑色的青苔。小心摸了摸上面的青苔,潮湿柔软的,不像上次那样干撇得和石头一般。
上次蹭到石壁还以为是泥土之类的,没想到会是这些东西。
我猜是下雨天雨水顺着石缝流进的,或者是外面的水汽顺着洞口进来将这些青苔浸软了。
伸手撕开一小块青苔,漏出的石壁的颜色竟是血红色的,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对那一处敲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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