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裂了几条缝,有一些细小的石块从上面脱落下来,可以清楚看到缝里的颜色,里面的颜色更红,犹如被人用血由里到外浸过似的。
由于多了灯光,灯光范围内的温度逐渐身高,不至于让我不舒服,刚好将我身上的寒意驱逐干净。
温暖的环境总会让人安心且理智思考,现在回想上次进来发生的事,发现其中存在许多问题。
为什么手机灯光只在这段路失灵,而更里面那段却又可以使用,按道理来越里面就越危险才是。
当然那时候也的确危险,可只有那种程度的危险连我们这样的人都能逃出来,那些大人不可能没有一个都逃不出来。
我低头查找地上有没有血迹残留,洞里不向外面,总归会有血迹留下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一处叫隐秘的石块上早到一滴小小的血滴。
再继续往前找,直到尽头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血迹了,重回故地,眼前的景象又变得诡异许多,我不知道当时的石壁是不是血红色,但现在我看到的全是血红色的石壁。
甚至在洞顶上方长满了黑色的青苔,有可疑的红色液体正顺着青苔滴落洞底。
我心有余悸回到发现血迹的地方,当时在这里还发生一件事,那就是原本还在昏迷中的班堞突然醒来,甚至忘记了她之前做的事。
如果晰没有说谎的话,班堞是通过什么途径让一直背着她的晰一点察觉都没有,就好像是晰身上背的昏迷中班堞消失了而这个醒来的班堞突然出现一样。
现在想想觉得太诡异了,当时因为刚死里逃生,根本没想这么多。可若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班堞的表现还是和平常一样。
也不能说一样,可哪里不一样我实在看不出来,毕竟我根本就不熟悉她。
看来这段路的红石壁里应该藏着什么秘密,或许有暗道。
我在石壁上四处摸索,上面的青苔湿得要命,轻轻一按就有液体渗出来,明显感觉到湿度比刚刚高了许多,这才短短几分钟啊。
水顺着手指流过手臂,滴落在地上,我余光中看到顺着手臂流的水变成了红色,连忙甩手查看。
只是普通的水,要是在浑身冰凉仅有手机灯光的情况下,我会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可现在不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能看错。
这里果然不简单,可摸遍两侧的石壁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暗道。我有些不信,没有暗道的话,只有这一条路的情况下,那血迹怎么在这里就消失了。
我毫无头绪,想了很多理由。也许到这那人走到这就没有血可流了,他们真的通过这条洞道,走进那道屏障,跳下去了。
唯有这个理由可信度比较高。
这里实在找不到别的线索,我提着灯打算继续往前走,近距离观察那个万人坑,这次光源十足,十分顺利来到山洞尽头。
和上次看到的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看得更清楚一些,我还看到了那面奇怪的墙,也就是将两个世界隔绝开的屏障。
在灯光的照耀下,墙面如同水面发出光的纹路,我联想到了“水墙”。这时候我再次感谢何素送的这个宝贝,若没有它,我不可能会看到这画面更不可能看到水墙之后的景象。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穿过了那道墙,这次比上次看到还要清楚还要真实,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惊恐的、平静的、可怖的、开心的……当然惊恐是最多的。
化成白骨的那些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猜测出还没化成白骨的进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可能是有灯的缘故,跨过那道墙后,竟没有被寒意包裹的感觉,但危险的地方总归是危险,我努力回想在树林里看到那两道白影,在下面那堆尸体中寻找可疑的人。
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上面滴下来,正巧滴在我提灯的手背上,我抬起手背一看,是红色的水!
我凑到鼻尖闻了闻,浓郁的血腥味,是血!
我惊恐抬头看向头顶,上面黑色的青苔比刚刚看到更加湿润,在灯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有好多水分充足的青苔如同黑发般倒挂在壁顶上。
那些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滴落,就像一个祭台,祭台上堆满了被放血的动物或者……人。
我连忙退回狭小的洞道里,那些尸体是处在悬崖下方,水往低处流,那他们是最先被淹没的。
而且人在冰冻下是不可能化成白骨的,除非冰冻化解,又被温水浸泡,那么自然就会化骨。
如果说刚刚我没有感受到寒意不是因为灯的原因,而是本就没有寒意了呢?我为了验证猜想连忙提灯走回去,可那面墙不见了!
我还想找留下的界限的痕迹,头上的血液滴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如同倾盆大雨。我有些悲观的想,这得多少动物的血啊。
我不得不回到狭小的洞道里,幸运的是这里的液体滴落的速度相对里面的慢多了,我可以想象到,再不出去我就会淹死在这里。
在冰冻情况下,白骨和那些未化成白骨的尸体一同存在的现象就能解释了。白骨是第一批甚至更久那一批被这样化骨的。
根据时间段来算,还剩未化骨的这一批就是村庄开设旅游景点后失踪的村民和游客,那么之前的白骨有事哪些人?
我数了数,白骨的数量是非常多的,能看出整个骨架的起码有十几具,能产生这么浓郁的黑气单这些尸体是不够,可想而知,这里曾死了多少人,确确实实的万人坑了。
这说明在开设旅游景点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人失踪了,数量之多,可疑的是当地政府没有透露出任何有关消息,寒心的是那些死者的家人竟然也没有任何风声。
我心情沉重,长期受到大哥工作的影响,自然也会关注一些国家政府的动向。面对那么多人的死亡,这个地方政府竟然选择隐瞒,他们隐瞒的原因又是什么?
回到那一段长满黑青苔的石壁的道路,那里的地面已经被染红了,我脑中灵光一闪。从开始我的思维就受到定势的影响,认为暗道应该在两侧的石壁,而忽略了头顶的位置。
虽说在头顶有一条暗道听起来有些唬人,但也不是没有不是吗?万事总得试一试,和实践出真知一个道理。
果不其然,摸索几下真让我敲到一块空鼓的地方,撕开上面的青苔,漏出来的后面的石块,不仔细看还真不能发现这块石头是为人填补的。
好在这头顶的石壁很低,填洞的石头重量不是特别大,也就让我使出吃奶的劲勉强推了一个能让我过去的洞。
从下面往上看,里面黑漆漆的,我先用灯照里面,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安全的。
刚刚推石头用太多力气了,加上我在此之前走了很长的路程,体力耗费太大,身上也没有食物可以补充能量,想爬上去都难,只能休息一会来恢复体力。
我在下面休息一段时间,这里的石壁渗出的血越来越多,空间实在狭小,就算有灯也不能长时间呆这太久,容易出现问题。
等体力恢复一些,我不敢继续停留,先将灯送上起,确认没事后赶忙两手撑在洞口两边,使劲钻上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后,又将石块推回去重新盖上洞口。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石块推回去的力度大了一些,比在下面推的还要困难!
按照力学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就好像有人在下面推似的。
这个想法一出,手上的力道差点卸光,能不动声色的跟在我身后的人真的是人吗?我赶忙挥掉这个想法,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
这时候放在一旁的灯盏的光变更亮了,那股劲也消失了,我顺利将石块重新把洞口盖住。
我之所以要将洞口盖回去就是担心有东西在身后跟着,而这种被跟踪的感觉在路过疗养院的时候就出现了。
之后那种感觉越来越强,尤其是进入山洞后,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甚至神经衰弱到有东西在我耳边吹着凉气。
我差点没叫起来,可当灯光亮起后,那种感觉瞬间变弱甚至消失了。本以为是温度突然失衡又是体力消耗太大而使整个人都变得神经性,没想到竟然不是错觉,想到有东西一路跟在身后,就觉得可怕。
同时又感到庆幸,要是我放弃了打道回府,说不定和跟踪我的东西来个照面,早死翘翘了。
由于这个突发时间,使我原本恢复的一点体力被耗得差不多了,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喧着疲倦,实在撑不住去观察周围的情况,抱着灯眼皮千金般压下来,我陷入了黑暗。
我又回到了树林里,这是第几次?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我一定会来到这里,至于原因我也忘了。
我在这里站了很久,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我就在这里等着。
天黑了,今天的天怎么黑得这么快?我疑惑抬头望着被枝叶遮挡只剩缝隙的天空。
直到看不清周围景物的时候,胸膛前的心跳得飞快,我甚至能听到有人在耳边敲着鼓“咚!咚!咚!”刺激着我那敏感脆弱的听觉神经。
我受不住捂着双耳想要屏蔽这刺耳的声音,刚动作就听到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直冲脑袋。
这让毫无防备的我直接跪趴在地上,还不忘紧紧捂着双耳,心中暗骂几句粗口,真的要了命了。
“救命!救命!啊——”
“抓住她!别,别再让她跑了!”
“艹,玛德,几个大男人还跑不过一个小孩!”
“快,她摔倒了,趁现在抓住她!咦,人呢?”
“人呢!艹,真是贱货,这么会藏……”
“饭桶!废物!人呢?你们几个还抓不住一个小孩?”
“她受伤了,跑不了多远,应该是藏起来了,快,搜索这附近!”
“玛德,等我找着她,不把她整死……”
“嘘,别说了……”
“……”
我静静听着林子不远处的动静,传来的声音模模糊糊,只能听清几句话。大致能听懂意思,用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摸到我这个位置。
这不是最令人糟糕的,我沉默地看着倒在面前浑身是血的小孩,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他们要找到人。
又是人生难题:救还是不救?
小孩也不怕我和那群人是一伙的,抬起那被打得青肿看不出原样的脸,看到我后,眼里先是绝望不过很快转为惊讶。
朝我伸出一只满是污泥的手,轻声说:“姐姐,救我……”说完这话,她就晕过去了。
眼看那群人要过来了,这点距离我自己能不能跑都不知道更何况还要带一个陌生小孩。
救还是不救?
这五个字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我在犹豫什么?那群人越来越近,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他们从那草丛里,巨大的树干后冲出来。
可我怎么都动不了,又是这样!
身体不知被什么限制了,就连眨眼都做不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冲出来,如同死神般来到女孩身边。
那些人有的身穿着病服神色癫狂,有的是穿着白大褂眼神冷血冷漠,有的是穿着黑色保安服畏畏缩缩,还有一个穿着不合适的西服油头肥耳……
这群人都是奇怪的人,他们拥有着和我一样的五官和四肢,可看到小孩后漏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是让我疑惑的。
他们有人踢了一脚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孩,见小孩不动又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更大一些,小孩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小孩身下全是血,被踢飞的时候好像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我仍动不了,任由那温热的液体逐渐温凉。
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要一个人,注意力都被那个小孩吸引了。
暴行被阻止,是那个白大褂。他说:“别弄死了,还有用,大人不喜欢死人。”
西装服蹲下身仔细打量小孩的脸颊,阴阴笑着说:“不错不错,老板会满意这次的货品。只不过你们这边不厚道啊,老兄,弄成这样我也不好交代啊。”
说是这样,却对之前的暴行不阻止,虚伪又假惺惺。
白大褂:“不听话的东西罢了,活着就行,要是你们实在不满意,你再挑几个一起送过去。”
西装服顿时哈哈大笑,眼睛都要全部陷进脸上的肥肉里:“爽快爽快,果然还是你最让我放心,一言为定,带走吧。”
白大褂撇了一眼旁边的几人,那些人会意一人架着小孩一只手臂,拖走了。
小孩脚上没有穿鞋,脚板全是见骨的伤,血流一地。
直至那些人身影渐渐被树丛掩盖,声音也渐渐远去。
而我只能静静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这里的空气难闻极了,还有地上的血迹,都把这里弄得脏脏的,我讨厌这些。
我好讨厌,可我无济于事啊。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只是一架古筝罢了。
自记事起,我就是一架古筝,我能听到这世间所有生物的心声,这让我很苦恼。
我也遇见过很多人,在无数人手中辗转,最后被人遗落在这片深林了。
还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我身后是一颗很大很大的树,它也是和我一样,能听到万物的心声。
这不至于让我过于孤独。
大树说,深林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我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总是带来很多生灵所讨厌的黑气,这些东西非常烦人。
后来我知道那些不速之客就是人类,我对它的想法不谋而合,与人类相处这么多年,人类确实讨厌,他们总是表里不一。
大树总会问我曾经的主人的故事,我不屑于谈论这些,但实在不想让它这么伤心,它看起来那么孤独。
我们一起聊了很多,就这样相处了很长时间,我不清楚过了多久,但树总会每隔一段时间会向我解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确实,它是一个合格的时间管理者,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直到后来我又有新的主人,是个小孩,一个调皮的小孩。她身上总是带有伤痕,意外的是,她的心思简单的如同白纸。
像她这样的小孩我是第一次见,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很喜欢这个小孩,树说它也喜欢这个小孩。
小孩很安静,各方面都是。但她竟然会弹曲子,这些曲子都是我没听过的,莫名好听,不知是跟谁学的。
小孩每天都来这里,我们都在期待她的到来,这是我们每天多出来的一件事。
小孩长大了,她身上的伤又多了很多,这次她在这里呆了很久。
天公不作美,下了很大的雨。我不怕雨,因为我不是普通的古筝;大树也不怕,因为这是它获取能源的途径之一;小孩应该也不怕,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仍如无其事的弹奏着曲子。
大树说,下雨天最好不要站在树下,会被雷劈。
我说,这么多的树,雷神哪知道哪棵树下站着人。
大树笑而不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孩,小孩身上的伤更重了,浑身是血。
大树说,小孩快要死了,你想要救她吗?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一架古筝,我又能做得了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被那些恶心的大人拖走了,只留下一地鲜红。
小孩再也没有来过,我们似乎又回到了没有小孩的日子,但我觉得不应该这样,这样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在梦中我感觉到我的琴弦全都断了,等醒来时它们还是好好的。
大树问我,后悔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架古筝,没有人类的心,没有人类复杂的大脑,所以没有感情。我问大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大树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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