莅阳放下茶盏,忽然附耳过来,悄声说了一句话,宜兰惊呼一声俏脸晕红,支支吾吾道:“殿下——这?”
“学以致用嘛,”莅阳义正辞严道:“再说了,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宜兰为难道:“您就不怕污了眼?”
终究还是拗不过她,便找了个平素关系好的小太监,百般诱哄之下骗他褪了袴子,让隐身在廊柱后的莅阳偷瞧了两眼,这才作罢。
过后宜兰问她可满意,她气哼哼道:“和书里边的不一样。”
随即将课间所学向她转述,宜兰笑得直不起腰。“这些女官也太敷衍了,竟没告诉您太监不是男人?最大的区别便是少一物。可是殿下,您看那污糟玩意做什么?”
莅阳懒洋洋道:“好奇而已,我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物事,竟会让女子受孕。”
宜兰无奈扶额,看来太后弄巧成拙了,原本是怕女儿天真无知被人诱骗做出不轨行为,不想反倒助涨了她的兴致。
既然太监没有,那么宫里想必是看不到了。
莅阳有些失望地甩着衣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可以去找谢玉啊!
他待她向来大方,肯定会答应的。何况他们虽然如兄妹般亲密无间,但并无血缘禁忌,所以也不会觉得太难为情。
谢玉如今在军中历练,一个月能出来一次,这日进宫觐见梁帝,出了武英殿便想去看莅阳,结果半路上便被一名内监拦下,躬身道:“长公主请您去落云轩叙话。”
落云轩位于御花园西面的山丘上,秋日登高望远,的确是个好长去处。相莅阳着褚色大袖褥,系着秋香色罗裙,正和宜兰伏在雕栏前俯见瞰着步履匆匆的谢玉。
宜兰苦着脸,窘迫道:“殿下,您真的要……”“放心吧,他肯定会给我看的。”
莅阳得意的笑道:“我也不是白看呀!”说着晃了晃手中三寸见方的小锦盒道。
“可是……”宜兰急出了一头汗。“你呀,待会儿就在路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即可,不然他会不好意思的。”莅阳敲了敲她的脑袋嘱咐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石阶上传来脚步声,宜兰匆忙出去相迎,随即便去山道拐角处守着了。
谢玉刚进来就看到莅阳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正负手歪头打量着他,忽然变戏法般从背后托出一只小盒子,甜甜道:“送你的。”
谢玉又惊又喜,接过来道:“这么神秘,究竟是什么?”
打开一看,竟是一双新制的罗袜,虽用料上乘,但针脚有些歪斜幼稚,缝袜带处绣了一丛清幽雅致的竹叶,不由激喜难耐道:“这是你做的?”
莅阳点头,不忘诉苦道:“你别看这东西小,我可是做了整整一年呢,眼睛都快熬瞎了!”
谢玉忍俊不禁,欢喜得在脸上挨了挨,急忙收起来珍而重之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可惜我这双贱足消受不起,整日在军中摸爬滚打,就穿寻常麻布袜即可,我得把它带回去好好供着,供一辈子。”
莅阳并未听出他话语中暗藏的绵绵情义,上前一步道:“你既收了我如此贵重的礼物,是否该有所表示?”
谢玉将盒子放好,理了理衣襟道:“那是自然,说吧,你找我何事?”
莅阳如今虽有十四岁了,身量却只到他胸前,只得踮起脚扳下他的脑袋,伏在耳畔悄声道:“给我看一样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谢玉顿时半边脸连同耳朵全红了,骇地后退了半步,差点站不稳脚。莅阳诧异道:“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怎么竟扭捏得和小太监一样?”
谢玉方才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如今见她这么说,愈发惊奇,失声道:“什么?你、你竟还看过小太监?”
莅阳不置可否,依旧笑吟吟地瞧着他,眼神似有所期待。
谢玉不由得回过身,在柱子上狠狠锤了两拳泄愤。
莅阳不解道:“很为难么?”谢玉原本想反问她若我要看你的身体,你觉得为难么?转念又觉得太过荒唐,哪有对小女孩说出这种话的?只得改口道:“为何会突然好奇这些?”
莅阳如实道:“兴之所至吧!”遂将前些时日课上所学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谢玉大致明白了几分,一时间哭笑不得,将臊热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柱子上,叹道:“你不该对此物好奇!”
可他也知道她的心性,一时间百般为难。莅阳略略有些失望,没想到他竟这般小气,悻悻道:“罢了,不为难你了。”
谢玉如蒙大赦,忙喜道:“这才是好孩子嘛。”莅阳哼了一声道:“我找别人看去。”
说罢便要走,谢玉唬出了一身冷汗,忙一把扯住她道:“你要找谁去?”
莅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有了主意,回头道:“今年仲秋宴上那个南楚来的皇子,就是琴弹得特别好的那个人,叫宇文霖,他这些天老喜欢找我玩……”
谢玉气急败坏,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厉声斥道:“不准去!”
莅阳吓了一跳,挣开他铁钳般的手,揉着肩膀嗔怪道:“你捏疼我了。”
“等着,我去去就来。”他阴沉着脸,匆匆出了落云轩。莅阳神色狐疑,见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丛林绿荫里,心里不由纳闷,平时说话都是和风细雨,今天怎么吃了炸药一样?
她去案几前坐下喝了杯茶,吃了块点心,正拿出帕子准备擦手时,就见窗外人人影一闪,谢玉已经窜了进来。
“你做什么去了?”莅阳忙跳起来问道。
谢玉仰头望着屋梁上的彩绘,若无其事道:“我去水边洗了洗。”
莅阳不由扑哧笑出了声,怕他又反悔,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谢玉环顾周围,找了处偏僻的角落站好,反复叮嘱道:“只看一眼,约摸知道什么样子就行了,以后莫要再好奇,也不许去看别人的。”
莅阳点头如鸡啄米,“放心吧,我跟你最好,所以才第一个找你啊!”
谢玉深吸了口气,手脚麻利得解开腰带,将袴子褪下一点道:“快看!”
莅阳被他搞得也紧张起来,从背后攀着他手臂,探身过去瞧了一眼,正待离开时不由惊叹道:“和书上不一样,哎呀,它居然还在动?”
谢玉窘得面红耳赤,慌忙扎好衣带,整了整仪容转过身道:“好了吧?”
莅阳正倚栏坐着,摊手道:“你看,多简单的事,你还非得推脱半天?”
“我……”谢玉一时无话,在她三尺开外坐下,闭目平复着脑中升腾的绮念。
莅阳托着脑袋好奇地端详着,幼时一起戏水弄湿了衣裳,他更衣时也未曾避讳,隐约记得是柳条竹枝般清瘦颀长的少年身材,方才一看却惊觉他不知何时变了样,如今挺拔茁壮得犹如一株乔木。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腰腹,是纤薄柔软的,男女果然是不同的。
还有那物,粉粉嫩嫩探头探脑的,比画册上黑乎乎的一团可爱多了。若非他掩地快,她还想拿手戳一下呢!来日方长,等下次有机会再细细观摩。
谢玉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下来,睁眼就见她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惊,警惕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莅阳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小谢哥哥真漂亮。”谢玉扶额,失笑道:“男人和漂亮不沾边的。”说着悄悄瞟了她一眼,由衷道:“殿下才是世间最漂亮的人。”
莅阳喜道:“此话当真?”
谢玉沉吟道:“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我说的是在我心目中。”
莅阳低头把玩着腰带上的流苏穗子,哼道:“我就知道你在逗我,明明宫里最好看的女人是乐瑶姐姐。”
谢玉不想同她讨论别的女人如何,便问道:“你最近在学什么?”
“女红针黹,”莅阳叹了口气,颓然道:“我手太笨了,学了一年多也未见起色。”
谢玉见不得她这样,忙安慰道:“你是公主,这些活自有针线娘子们去做,不用学的特别精。何况你才不笨,只是……心不在焉而已。”
他虽看着她从稚龄幼童长成亭亭少女,却并不懂她在想什么,总觉得她的心思飘忽不定如云彩一般,似乎永远都落不下来。
莅阳赞许地点头道:“好像是这样,我无论学书还是骑射,亦或是女红针黹,似乎都无法定下心来,但是——”
她忽然拖长了尾音,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把膝盖道:“但是我学琴可认真了,下次有机会弹给你听。”
谢玉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问道:“跟宫中乐师学得吗?”
“当然不是,宫中乐师没法跟他比。”她开始如数家珍般讲那个南楚皇子的诸般优点,比如相貌英俊、气质优雅、人品高尚、才学非凡等等,谢玉听得心烦意乱又不好打断,待她说完了才酸溜溜道:“他既那般好,为何还来我们大梁求学?难道他们南楚没有书院?”
“你自己还知道游历四方,怎么人家就不能外出求学了?”莅阳没好气道。
谢玉正待反驳,又不想扫了她的兴,一时只觉得无趣,便真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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