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那位醉醺醺的官爷一如往常,又来到了红豆馆,大声呼喊,“去,把翡翠姑娘给我叫过来。”

    神色尴尬的老鸨赔笑道,“这位官爷实在抱歉呢,现在翡翠姑娘在陪其他客人呐。”

    “什么?不是说好了,以后我来,翡翠只能陪我一人的吗?”

    “官爷,我也是没办法呀。”

    “现在翡翠在哪?”话音刚落,那个官爷起身去了老鸨所指的东厢房,嘭地一声推开门,见自己喜爱的翡翠极不情愿地正陪着另一个男人喝酒。

    “大爷,我实在不能再喝了。”翡翠用衣袖挡了挡酒杯。

    那个男人不爽,狠狠地打了翡翠一巴掌,“你这个臭□□,本大爷来此是寻开心的,你倒是给我摆起了臭架子了。”

    官爷见翡翠委屈巴巴的,就走上前,挡在她的身前,“她是我的人。”正要拉翡翠走,却被几名身材魁梧的属下团团围住,那个男人满脸鄙夷,用手地戳了戳官爷的背脊,“你是什么东西?敢在红豆馆和我抢女人,给我打。”

    “是。”

    紧接着,一阵狂风骤雨般拳打脚踢后,那位官爷愤怒地反击,与众人扭打在一块,老鸨听闻有剧烈的打斗声,就匆匆赶来,“哎呀,两位爷,求你们别打了。”眼看着屋内一地狼藉,就心疼不已。

    这时,闻讯而来的花叶舒也走了过来,她躲在人群后侧,悄悄地手执一枚暗器,使得官爷的脚下一滑,高举的凳子直直地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脑袋上,瞬间流血不止,倒地身亡。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认出倒地身亡的男人是礼部尚书周章之子,“是周安,周公子”

    “谁啊?”

    “他可是礼部尚书周章之子呐。”

    那个官爷一听自己失手打死的竟是礼部尚书之子,顿时酒清醒了几分,想要趁机逃跑,却被赶来的官兵擒住。

    接到噩耗的礼部尚书周章,急匆匆地赶到朝阳殿,跪地哭嚎,“大王,请为微臣做主呐。”

    淡定的姬襄放下奏章,投来疑惑的目光,询问道,“这发生了何事?爱卿怎么这副狼狈样?”

    “回大王,微臣的儿子被人杀了,请大王为微臣做主。”

    “什么?”他立即站起身,“谁这么大胆子敢杀朝廷命官之子?凶手可擒住了?”

    “擒住了。”周章又吞吞吐吐的,“但”

    “但是什么?”

    “但是凶手是楚王帐下之人,刑部不敢轻易治罪。”

    此事竟和奕承有关?姬襄眸光凌厉,瞬间洞察人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跟寡人道来。”

    “诺。”周章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他娓娓道来,引得姬襄愤怒不已,拍案而起,“放肆,实在是好大的胆子,立即传楚王奕承前来觐见。”

    接到口谕后,奕承不明就里地来到殿内,见太子与梁王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又见父王面色不悦,周章又跪在地上,颇为不解,“不知父王诏儿臣前来,是所为何事?”

    姬襄指了指周章,“你说。”

    周章点点头,“今日微臣的儿子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

    “那凶手可抓到了?”奕承连忙问了一句。

    “抓到了。但凶手正是楚王帐下之人,就连刑部也不敢轻易治罪,今日微臣前来,一是求大王为微臣的儿子做主,惩戒凶手;二是要状告楚王殿下治军不力之罪。”

    太子子健一听,花叶舒的这招借刀杀人,确实是罢免奕承手中兵权的好机会,他赶紧作揖,“父王,此事必须严惩,不然以后还会出现士兵不在军营,跑去喝花酒的事。”

    “是啊,父王。太子说得没错,必须严惩。”梁王申奢也随声附和。

    神情从容的奕承静静地望着太子与梁王一唱一和的,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父王,若凶手真是儿臣帐下之人,我绝不会袒护,也甘愿领下这治军不力的罪责。”

    “好。”姬襄即刻下令,“将囚犯带来。”

    “诺。”

    须臾,几名侍卫从刑部提出那名罪犯,来到威严肃穆的朝阳殿,奕承见此人身高不足六尺,相貌挫败,不记得自己帐下有这号人呢?“你究竟是何人?说。”

    那名罪犯抬头一看,眼前是高高在上的大王,还有太子梁王,就连楚王也在,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招了,“大王饶命啊!罪人就是一介草民,当过几年护城河守卫,因盗窃被判入狱,这刚出来,听闻楚王伐申归来,美名远播,就灵机一动,冒充楚王帐下的人骗吃骗喝。”

    “一派胡言。”子健气得脸涨红,“你不是楚王的人吗?”

    那罪犯委屈巴巴的,“罪人确实不是啊!”

    子健连忙低首作揖,“父王,此人必然是与楚王串通好的。”

    奕承不屑地冷笑,“太子殿下,此人是你们抓的,也是你们说是我帐下之人,从进宫开始,一切都是你们在自圆其说,我也是刚才见到此人,怎么与他串通?”

    “你——”

    梁王申奢见太子已然落了下风,就赔笑道,“四弟,莫要生气,太子也是信了他人的话,才误会了四弟,如今真相大白,莫要伤了和气呐。”

    奕承的脸微扬,勾起一抹清冷微笑。

    这时,坐在王位上的姬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底跟明镜似的,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既然如此,太子以后,切记谨言慎行。”

    “诺,儿臣知道了。”

    “如今真相大白,那这罪犯就交给刑部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周章,你可满意?”

    周章见太子梁王都垂头丧气的,他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微臣,谨遵大王旨意。”

    姬襄轻嗯一声,摆摆手示意都退下。

    下朝后,气色郁结的子健来到红豆馆,紧抓着花叶舒的手腕,质问道,“那位罪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眉头紧蹙的她艰难地挣脱手腕,“太子,你弄疼我了。”

    “你知不知道今日在朝堂,那名罪犯就是个盗窃犯。”

    她故作惊讶的表情,“啊?舒儿也不知啊,舒儿只是听别人说他是楚王的人,这才想出了借刀杀人之策。”

    “你——”

    “太子是怪罪舒儿吗?”

    “哼,今日在殿内父王对我颇有微词,若此事被周章知道,他儿子之死与我有关,必然要与我拼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甩衣袖便离开了。

    “太子,太子”花叶舒喊了几声后,见他已经走远,她不屑地冷哼,“蠢材!”唇角噙起一弯钩月,且意味深长。

    回府的一路上,奕承一直思索关于周安之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总透露着一丝诡异,究竟是谁设下此毒计?借刀杀人,真够毒辣的!巧借一士兵之手杀了周安,瞬间将事态扩大,引得礼部尚书周章御前状告于我,其目的一是惩戒凶手,二是罢免兵权。

    显而易见,罢免兵权是太子梁王等人喜闻乐见的,但,若是他们设局,不必以得罪礼部尚书周章为代价,来罢免我的兵权吧?更何况那罪犯,否认是我帐下士兵,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若不是太子梁王设局,是另有其人,那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

    无论此计,成功与否,罢免兵权不是最终目的,其目的一是使得礼部与我反目成仇;二是太子梁王趁机罢免兵权;三是太子党人与我正式分庭抗礼。

    那么,荆周姬家皇子间的斗争开始拉开序幕!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罪犯真的是盗窃贼吗?如果不是,会是谁帮了自己的?

    就在思索之余,马车突然停下,驾马的小厮往里面喊道,“公子,是奚牙大人拦住了路。”

    奕承挑开帷幕,颇为好奇奚牙怎么在这?“先生,是有何事吗?”

    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走近趴在马车的窗口处,“公子,宫中这一遭,险胜呐。”

    嗯?恍然大悟的奕承诧异地睁着双眸,“莫非,是先生的计策?”他立马邀请奚牙登上马车,听他娓娓道来。

    奚牙自惭形秽地叹息,“说来惭愧,其实是柔止姑娘通知我的,说公子有危险。”

    “柔止?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说,当时比较紧急,我也没多问,她就是让我赶紧去刑部见那个犯人一面,我去了才知道,红豆馆的杀人案是冲着公子来的。”

    豁然开朗的奕承不禁问道,“那犯人真的我帐下士兵?”

    奚牙叹了叹,“说是,也不是,就是新来的一个小兵,我以千金赠送和家人性命相威胁,才迫使他改口的。”

    “那真是辛苦先生了。”

    他连忙摆摆手,“公子言重了。”

    奕承长舒一口气,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呐!

    这时,郊外树林里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卷耳倚在横榻,正前往庙观祈福,忽然从天而降一名蒙面人,撒下白色的粉末,车夫闻了闻,晕了过去。车内休憩的她微微睁开眼,见马车怎么停下了?好奇的掀开帷幔,正要下去一探究竟,谁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使她浑身无力,也晕了过去。

    蒙面人走近,缓缓扯下脸上的面纱,示意身后鹤发老头为卷耳把脉,“大巫师,如何了?”

    “她被人下蛊了。”

    “下蛊?何蛊?”

    “勿念蛊。”

    花叶舒低首沉思,双眉紧锁,“怪不得她一直不记得我,那该如何解?”

    无奈的大巫师直摇摇头,“无解,唯有下蛊之人方能解。”

    下蛊之人?“那如果找不到下蛊之人,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我?”

    “确实如此。”

    她深深地瞅了一眼昏睡中的卷耳,颇为心疼,“那此蛊在她身上种了多少年?”

    “嗯该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那岂不是从我和她分别的那一年算起,刚好十几年了嘛!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一想到此,内疚的花叶舒紧攥着拳头,“一定是荆周姬家给她下的蛊。”公子奕承,一定是他,是他给她下的蛊!

    大巫师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花叶舒敛了敛神,点点头,旋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不远处,神色悠扬的申奢背着弓箭,领着几名属下,见前面有一辆马车停在那,便走近掀开帷幔,见卷耳晕倒在里面。诧异的他立即命人去通知公子奕承,奕承听闻后,急忙地来到申奢的宅院,见卷耳躺在床榻一直昏迷不醒,“卷耳。”

    “她中了迷药,要过一个时辰才能醒。”

    担忧的奕承回眸,审视着自己的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申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抿,“今日我带几名属下去郊外打猎,无意中发现一辆马车停在那,待我赶到时,她就晕在里面了。”

    奕承不由得感叹,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于是他连忙道谢,“多谢二哥。”

    “不必谢我。”

    “我看二哥的府邸女眷甚少,卷耳留此也不便,我这就带她回府。”

    “也好。”他微微一笑,面带凉薄。

    半饷后,奕承抱着昏睡中的卷耳就回到了府邸,樊齐不禁疑惑,“卷姑娘这是怎么啦?”

    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耳放置床榻,为她撩了撩额前垂落的碎发,叠了叠被褥,“今日卷耳被人迷晕在郊外,幸亏被梁王所救。”

    “梁王?”樊齐赶紧跪下,“公子,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保护好卷姑娘,请公子惩罚。”

    “事发突然,也不是你的错,今后多派些人保护她即可。”

    “诺。”

    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望着卷耳沉睡的姿容,他心如针扎,愧疚不已,如今京都的水太深了,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他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坎坷?自己又能否护她一世平安呢?想到此,他竟然后悔了,后悔带她来荆周,真想带她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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