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闻叶世子风流浪荡,却不知你聪明善谋。”景琪笑道,“你闹这么一出,是早已考虑好后果了?有句话先说明,你若是想扣留舞阳在此,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扣留公主?”叶兰亭一脸惊讶,“景兄怎会如此想?西北也好,我叶王府也好,还不是你和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何曾阻拦过?”

    “也是,”景琪微微笑道,“此刻叶王爷还在京都呢!你若不识好歹扣留了舞阳,陛下正好有理由扣留你父亲。”

    叶兰亭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疼珠儿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舍得违逆了她的意思?”

    “不过多谢景兄提醒,你这么一说,珠儿回京都之前,不能住客栈、醉仙楼那样的地方了。还是搬到我王府,有侍卫护着才安全。”

    景琪吃笑,“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到时又把软禁公主的帽子扣到我头上。我明跟你说,你这一套,在我身上不好使,在我们那位陛下身上也不好使。”

    “有句话你记着,若是你有朝一日走投无路,记着来找我。我或许可以帮你。不过,也要看时机。太迟了可能就不行了。”

    “你此言何意?”叶兰亭的眼睛里现出真真实实的诧异,“你为何会帮我?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吧?”

    叶兰亭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话是,你能如何帮我?便是有心,也没这个能力吧?若有我堂堂叶王府解决不了的事儿,你一个陛下至今未认的私生皇子,又有什么能耐帮忙?

    景琪淡然一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话叶世子不会没听过吧?如果时机合适,我不介意帮一帮叶世子。至于我的能力……我自然会量力而为。也许我们能有联手合作的机会呢!”

    叶兰亭笑了笑,不置可否。

    景琪也不以为意,离开时路过叶王府的湖,看见舞阳,信步走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舞阳看他一眼,无精打采地问道。

    “自然是来看你是否被扣押了。你以为我真的来看叶兰亭?”景琪道,“西北也逛了,探病也探了,你该回京都了。”

    “回去作甚?现在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舞阳毫无与人聊天的兴致。尤其是跟景琪。

    “难不成你就这么接受这桩婚事了?你回京都,面见陛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景琪了然道,“叶兰亭工于心计,不要轻易听信他的话。”

    舞阳抬头,认真看着他。

    景琪悠悠道:“叶兰亭没有生病,也没有练功岔了气。他一个半点功力没有的人,哪儿来的真气?不是真气,普通人岔气会损伤五脏六腑?”

    “他面色苍白、体虚乏力,不是假的。”舞阳道。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景琪哂笑一声,道:“扶阳学宫不同于皇家学苑的一点是,教授的东西比较杂,什么都有。扶阳学宫有个悬壶峰,专门传授和钻研医学丹术。我去混了些日子,不是什么医术高手,但也看得出叶兰亭体虚不假,却不是练功所致。”

    “叶兰亭风流浪荡的名声,你不会以为是空穴来风、名不副实吧?”

    舞阳登时面色飞红,啐了一口,“简直厚颜无耻!”前脚与人翻云覆雨,后脚竟以之为托辞,对她诉衷肠!简直恶心至极!

    “叶兰亭心机深沉,他说十句,十一句你都不要信。你在这里空自伤神,就不亲自去看看真相如何?”景琪道。

    舞阳:“真相?什么真相?”

    景琪淡然道:“自然是你正在苦恼的真相了。叶兰亭你不能信,俞啸延你也不能被人一句话就锤死。也许会有转机呢?”

    舞阳立马想起俞啸延决绝的那番话,不由忿忿,“谁要见他?我在这里待得挺好的,哪儿都不会去!”

    奚画扇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来转去,见白棋来了,赶忙问道:“舞阳公主走了吗?”

    白棋撇撇嘴,“尚未。你关心这个作甚?人家是正经公主,又有陛下赐婚,不日就会大婚。她孤身来西北,叶王府这么大,她就此住下又如何?”

    奚画扇咬牙,“未婚就赖着不走,不知廉耻!”

    这就不知廉耻了?你没名没份还上世子的床上得如火如荼呢!人家舞阳公主好歹有个名分,还只是借住而已。白棋撇嘴的弧度更大了,到底没有说出更难听的,“世子喊你哪!你赶紧去罢。”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原是有些情分。但公主来了,我对她情有独钟,你不能让我难做。”

    舞阳怒气冲冲来找叶兰亭算账,刚走到窗下,就听到这么一番话,不由一怔。

    就听屋内一女子哭道:“世子真是狠心!你我青梅竹马,如何她来了就要把你抢走?除了一个公主的身份,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从小到大,舞阳最烦的就是这句话。舅舅家的表姐表妹曾私下里这么说过,让她至今都耿耿于怀。

    公主怎么了?一个公主的身份还不够压你的?你再好,你咋就不是公主呢?

    须臾一个美貌女子从屋内跑出来,看到舞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是圣旨赐婚不得已罢了!世子心里装的人还是我!不信就走着瞧!”

    舞阳气闷,终于没有自降身份跟她吵起来,抬步往屋里走去。

    “方才那女人是谁?如此莽撞无礼。”

    叶兰亭无奈道:“奚画扇。我院子里的侍女。说是侍女,其实是高门之后。十余年前战乱,满家只剩她一个幼女,我父亲见了不忍,将她带回来与我作伴。”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也都长大了。没想到她的心思也多了起来。她离了我家,就无依无靠了。我也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唉……”

    舞阳不屑道:“高门之后。哼。十年前战乱,死的人家多了。便是对你家有恩,养她这些年也够了。既然到了年纪,就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就是了?你烦恼什么?”

    叶兰亭叹一口气,“哪里有这么容易?这几年也不是没给她说过人家,可她谁都没看上。总不好就这么把她强行嫁出去吧?”

    “我出外游历了几年,她就等了几年。原本是想遂了她的意将她收了算了,谁知我遇到了珠儿你……”

    说着,叶兰亭深情脉脉地看着舞阳。

    “她若对你言语有些冲撞,你多担待些。母妃去我外祖家了,等她回来,我就向她禀明,尽快找个好人家让画扇出府。”叶兰亭又道。

    舞阳一阵无语。自己怎么就掺和到人家的家事了呢?

    “这是你们叶王府的家事,与我无关。”舞阳道。

    “怎么能与你无关呢?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这整个西北你都能做一半的主,何况咱们叶王府?”叶兰亭一双潋滟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道。

    舞阳被盯得愈发烦躁,待要质问他“练功岔气”一事又不好意思,索性站起身走了。

    叶兰亭赶忙问道:“珠儿去哪里?”

    “去找我的人!”舞阳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珠儿别抛下我啊!”叶兰亭情真意切的声音急切地追出来。

    舞阳像被鬼追似地逃出文玉苑,终于耳根清净了。

    谁知刚走几步,舞阳还未及松一口气,前方转出一个人来。正是奚画扇。

    “公主殿下来了这许久还没走哪?探病需要探这么久?别是想借探病之机,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即便你住在这里又如何?我跟世子可是打小的情谊,不是你一个外来的能比的。你看着吧,就算你们大婚了,世子身边跟着服侍的还是我。”

    舞阳看奚画扇趾高气扬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的,她一个堂堂公主,来了西北就不是公主了?被一个奴才当面骂?

    “那就走着瞧!”舞阳气道,“看看到底是我先离开叶王府,还是你先被赶出去!”

    就不信了!赶明儿她就找个人家把她嫁了!谁还敢说她个不是?叶王爷不会,叶王妃也不会,叶兰亭就更不会了!

    等她走去膳房,看见蝶衣专心致志地给她做糕点,心里的气不知怎么就消了。正打算吃了糕点就走,奚画扇又来了。

    “哟,人还没嫁过来,就惦着让侍女做东做西讨好世子了?既如此,怎么不送去呢?世子正饿着呢!”

    “到底是外来的,没心没肺,先顾自己。我这就端去了。公主勿怪。”

    说着,一双玉手伸过来,将舞阳面前的糕点端走了。

    舞阳不经意看到那双手,白白嫩嫩的,滑腻如羊脂,保养得极好,哪里像是一个做丫鬟的?

    自己的大宫女蝶衣都没她的手嫩,舞阳自己多少习些武,手也没那么精致。舞阳顿时气闷,要离开的心思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可以。她随时都可以走。但她要先把那个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的小蹄子给赶出叶王府去!不然她如何出这口气?

    一时间舞阳全然忘了,她本不该理会这里的事儿。竟就这么在叶王府待了下来。

    这日舞阳出府上街,恰恰又遇上了景琪。

    “怎么哪哪都有你?”舞阳开口便道。府里看见的是不顺心的人,出来散个心,看到的,还是个让人不顺心的。

    “听说你在叶王府住下了?”景琪似笑非笑,“你还真被叶兰亭一张脸一张嘴给蛊惑住了?”

    舞阳烦躁道:“与你何干?我有我的目的。”

    景琪笑道:“是叶兰亭给你制造了个目的吧?就为了跟一个丫鬟置气?”

    舞阳不忿,“一个丫鬟都想压我一头,我一个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搁?放心吧!我对那个绣花枕头没兴趣,我就是要把那个死丫头先赶出去!”

    景琪悠悠地道:“你在这里耗时间,若是陛下圣旨来了,让你和叶兰亭即刻大婚,你该如何?”

    舞阳一摆手,“不会的。传旨中官已经把我的意思带回去了。父皇会给我另赐婚的……”

    舞阳说到这里,忽然一愣。父皇另为她择驸马赐婚,那不就是俞啸延?

    景琪走后,舞阳神使鬼差地来到了岷州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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