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琪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即便他能获取隐遁蛛的信鸽在万中有一的情况下被发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萧毓泽做的手脚,那么,叶兰亭的传讯呢?

    景琪不是相信叶兰亭,他是相信苏瑶。所有叶兰亭传回来的消息,按苏瑶好事的性格,没有指手画脚必定也是过目了的。苏瑶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让她认定东滨要入侵大宇。

    退一步来讲,苏瑶向来喜欢见一猜十、大惊小怪,那么,他截获的北罗隐遁蛛的消息呢?总不能两个同时都出错吧?萧毓泽要有这么大的能耐联合东滨或者因事制宜设计这么一出大戏,他早成功回北罗去了。

    景天巡视众子一眼,“既然各人想法不同,不如让你们各司其职。景琪,你似乎忧心东滨最甚,朕便派你去驻守东海,但有东滨人过得了池州和江州,朕拿你是问。若东海太平无事,朕希望你能在三年之内,建立一支擅长水战、能出海作战的水军。人手除西北军、京畿大军之外,大宇之内随你调取。”

    众人一听,不由复杂的目光纷纷看向景琪。这是好事啊!从无到有亲手打造一支水军,还可以亲手挑选将领,届时这支军队还不是唯他是听?一介皇子拥有一支自己的水军,这其中的含义,非同小可啊!

    景琪干脆利索地应声领命,心中却想这真未必是件好差事。当前大宇,连艘像样的战船都没有,三年之内建立一支水军,绝非易事。况且,十有八九他连建立水军的时间都没有,而是要马上对战东滨。

    景玢同情地偷偷瞄了他一眼。三年之内凭空打造一支水军……父皇还不如直接定景琪的罪好了。

    众人想到这层的不多,纷纷艳羡之余,殷切地等待着景天即将给他们的分派。不是说要各司其职么?景琪领了这么好的差事,他们呢?

    景天:“景玢也认为东滨来袭,既如此,你便去辽州,镇守东北门户。如有东滨人或北罗人来犯,务必御敌于境外。若让敌军踏入辽州半步,你就回来领罪吧。如若无敌,你仍须镇守辽州三年,振兴辽州民生;若三年后仍无起色,你也回京都领罪。”

    景玢闻言,喜有忧也有,但总算被父皇安排个正经营生,喜远大过于忧,赶忙出列领命。

    众人听了,心头更是泛酸。老四一直不起眼,父皇看他有一沓无一沓,如今不过一句话,就得父皇青眼了?此任比景琪更甚,景琪有个水军算什么?对众州府环绕的京都毫无威胁。景玢就不同了。一支自己的陆军,一个不难出政绩的辽州——什么叫有起色?稍微出个政令、随便做点什么就算有起色了!这是明摆着提拔他啊!

    景玢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得,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差事给自己?众人的耳朵竖得更直了。

    景天继续道:“景玚对东滨人在大宇的百姓身份深信不疑,既如此,你便去负责调查此事。将所有在大宇的东滨人,无论居住年限,一一登记清楚。若是寻常百姓便罢,若有异常,务必查探清楚,将东滨暗谍一网打尽。如有隐瞒忽视、言不副实,随时回来领罪。但有疏漏,唯你是问。刑部会抽调一部分人手配合你的行动。”

    景玚一听,脸都垮了。这可真是个苦差事。他做得再好又如何?他本来就在刑部任职,刑部本来就是他的。反倒此事极易有疏漏,一旦有事,便是他的事。纵然他信东滨,北罗呢?北罗藏在大宇的奸细不见得少。况且相信东滨人一言,也不过是为了挤兑景琪一时口快,谁知真有假有?若真有,就打了自己的脸;还不能假装没有糊弄过去。

    圣命如何能违?别的兄弟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偏到他这里就支支吾吾、挑三拣四、推搪阻塞?景玚顿了一顿,赶忙领了命。

    景瑜听了一圈,还没轮到自己,心想事情都分派完了,还有自己什么事?莫非自己被遗忘了?

    就听景天道:“景瑜委任与景玚相同,不过是针对在大宇的北罗人。北罗的老皇帝嘴上说得好听,细作、死士都撤回去了,实际未必。刑部也调配一部分人手归你使用。也是一样,如有疏漏,唯你是问。”

    萧毓泽再有阴谋诡计,将他在大宇的触手尽皆砍断,他还能蹦跶得起来?

    景玚听了就是一懵。这是把他的刑部也要分出去了?况且景瑜的差使可是比他好多了!东滨人可以冒充大宇人,北罗人蓝眼睛高鼻梁,可比东滨人好认多了。北罗人抓错了就抓错了,遣返回去就遣返回去了,反正是北罗背信弃义在先,刚刚还签了撤回细作的协议。

    东滨呢?稍有不慎就会无事生事,给远邦近邻种下个草木皆兵、对异邦人不友好的印象。届时东滨反,东滨联合异邦反,他景玚就是始作俑者!

    景玚还在为自己愤愤不平,景瑜听了心里却是一激灵。大家都是对付东滨,为何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搜捕北罗死士?莫非……父皇早已察觉自己与萧毓泽的暗通款曲?

    景瑜不敢怠慢,当即出列,义正词严地朗声应命。

    景天满意地巡视众子一圈,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冯中官上前,恭敬问道:“陛下,大殿下和三殿下负责查北罗和东滨奸细,那丝雨台……”

    丝雨台是景天私设的秘密机构,除了他自己和丝雨台中人,连众位皇子都不知晓,或者说,不应该知晓。

    苏瑶临行前跟景琪说他师父是丝雨台的人,景琪当即就给打断了。好家伙,丝雨台!陛下千隐万藏的,先不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给说破了?景琪有时候真觉得,苏瑶看着挺聪明的,其实也挺缺心眼的。

    景天悠悠道:“丝雨丝雨,无孔不入,无事不问,还用得着分派具体任务吗?他们的职责是什么,照旧去做就是了。”

    冯中官顿悟,知道这是连几位皇子也要监视了,当即道:“是,陛下。”

    景玢见过父皇,顺路去毓秀宫见母妃。

    德妃听闻景玢的新差使,不由感慨道:“难得你父皇重用你,那你去了就好好干。唉,只是这三年就见不着你了。”

    景玢安慰道:“不过是三年,母妃就当孩儿出去游历了。”

    德妃眼中含泪地笑道:“这怎么能算是游历?这可一点都不轻松。你治理一方母妃不担心,若是还要打仗,唉,你会不会打仗且另说,母妃一听打仗就心慌。”

    景玢笑道:“何尝就慌了?儿子不会打仗,也会任用会打仗的人。母妃就放心吧。只是这么重要的差使,儿子没想到父皇竟会想到分派给儿子。”

    德妃想了一想,就算东北真的要打仗,也轮不到一个皇子亲自上战场,心里不由安稳了一下,听景玢如此说,于是道:“近来你不是跟景琪走得挺近?听说景琪这几日进御书房进得勤,八成是他在你父皇面前替你美言了。”

    德妃猜对了。有景瑜和景玚在前,景玢一向在景天面前声名不显,有事招他来不过是为了充数;向来分派给他的差使也是些琐碎,干不好是你无能,干好了也显不出你能耐那种。

    景琪也没在景天面前特意为他美言,不过是言谈间提及了那么一两回,谁都不提,只提景玢,景天就不经意间听到心里去了。既然有可能是个好的,那就试试呗!对景天来说,派哪个皇子去做事,哪个皇子能出风头,本就没什么区别。能把事做成就行。

    景玢也猜到这些,闻言一叹,“承了他的美言,我定努力不辜负他。只是他为我争取了个好差事,他自己反倒困难了。”

    四个兄弟间,如果说领到最好差使的是他,那么领到最差差使的,就是景琪了。重任不假,比他的还重,这意味着父皇信任景琪,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是父皇另有深意,那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了。毕竟这么大的任命,如何能完成?

    德妃也叹一口气,“唉,阿琪聪明,他既然应了,想必心里也有些盘算。你记得去看看他,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我们在京都日久,对有些情形比他熟悉些;也看看他对你的东北之行有什么建议。”

    景玢应了。去是肯定要去的,别的不说,起码去谢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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