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晚棠入英王府做侧妃之时,晚晴还没有进府,她便是英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虽说她的婚事只是一场阴谋,可俨凡江伪装得极好,给足了她体面,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连晚棠都觉得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俨凡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永定都的“才子”,在外便是一副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样子,是除了太子之外风头最盛的三皇子。

    晚棠入了府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做主,学了不少管教下人的法子,手段也是越发狠戾,今日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然而不到一年,晚昌势力大过晚烽,俨凡江想法风光迎娶晚晴。既然有了正妻,府内大权便被收走了。

    府中不再有晚棠的位置,她备受冷落。俨凡江看清局势,知道晚烽大势已去,对晚棠也越来越不耐烦,只有每逢心情差喝醉酒才来她院子里,然后就是一顿暴行。

    她闹过的,可没用。

    晚棠如今却想,俨凡江不可能不知道二房衰微,可为什么又要娶她?

    今日这么一出之后,晚晴许是心虚了,赶紧来找晚棠,毕竟那也有她安插的人。

    “二妹妹怎么打发了这么多人出去?院子里人手可还够,要不要我叫我娘再给你送几个人来?”

    晚棠在心里冷笑着,听着晚晴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晚晴真的这么“友好”呢。

    现在的晚晴与几年后的比起来,实在是太蠢了。

    晚棠收起眼底那丝无人注意的狠戾,面带笑容道:“多谢姐姐了,只是阿娘在家,缺人了她会替我安排的。”

    言外之意便是:二房主母还在呢,哪轮得到你大房的晚张氏来插手?

    晚张氏手段是要比晚晴高明些。宋禾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家风可谓是官场上的一股清流,男子不纳妾,女子知礼仪,加上晚烽平日一心也扑在军事上,宋禾对家宅之争便没有多少了解。

    是以那些腌臜又恶心人的事情基本上都发生在大房,这才练就了晚张氏的好手段。

    晚棠以前并不知晓,还以为大伯一家与自家血浓于水,可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他们对她的忌惮或许打她生下来便有了。

    像晚府这样的门第,女子身份高贵,更何况晚棠长相如妖,将来绝对会是晚晴婚事上的绊脚石。晚昌本就有意用晚晴的婚事在皇子中找个靠山,太子钟情于太子妃,二皇子病弱,看来看去便只有还未娶亲的俨凡江合适,而晚棠的存在总归是个阻碍。

    见晚棠并不需要,晚晴又赶紧找话题。

    “过段时日朝聚,这可是大事呢,二妹妹想来应该还没有去做衣裳吧,不如我们一起去选料子吧。”

    “好啊。”晚棠放下茶杯笑了笑,爽快答应。

    晚棠与晚晴来到永定都名声极好的一家布铺,里面各种花色的料子让人眼花缭乱,基本都是些眼下流行的花样,但是每个人都这么穿未免也太过平庸了。

    看了许久,晚晴拿定主意,选了一匹亮眼的鹅黄色,花样很简单,并没有特别复杂。

    见晚棠还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晚晴便开始给她推荐。

    她指了指一匹颜色还挺好看的水粉色料子,道:“二妹妹,你看这个如何?”

    晚棠只是轻微摇头。她知道这种颜色虽看着好看,但绝对不适合她。水粉色穿在她这样长相的人身上就显得做作轻浮了。

    晚棠的长相不如其他小姐清秀,而是一种妩媚,极好地遗传了宋禾。虽是豆蔻年华,可骨子里已然成熟,这是她穿再浅淡的衣服都盖不住的艳丽。既然盖不住,那就让它透出来。

    晚棠径直走向另一边,道:“就要它了。”

    那是一匹酒红色的料子,上面只用偏向酒红色的棕色印出了几朵海棠的轮廓。这种料子一般是已经嫁了人的妇人穿的。

    “二妹妹,这料子颜色太深了吧。”晚晴微微皱眉,却没有阻拦。若是驾驭不好,她可等着看晚棠的笑话。

    “我不觉得。”阿桃已经付了钱,将料子抱着了。

    很快便有人到府上为她们量体裁衣,衣服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晚棠陪着宋禾吃了顿饭,宋禾便问起了她想学医的事情。

    “棠儿,怎么突然就想学医了呢?”

    “就是觉得学医有用。”晚棠并不想告诉宋禾真实原因,以免她担心。

    由于夫妇二人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宋禾对这个女儿在这方面是不怎么管束的,以前甚至连礼仪也有些疏忽。说白了就是宠溺。但是自这次遇刺,她总是有些担心。

    一顿饭过后,已经是申时了。冬天天黑得早,外面正黑蒙蒙一片。

    晚棠回了房,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今日了。她安顿好了一切,悄悄溜出府去。宝蓝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若是叫人看见她一个闺阁小姐自己偷偷溜出府,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说她呢。

    只可惜,她并不在乎。

    晚棠独身来到济世医馆,翻了墙进去。济世医馆与寻常医馆不同,是一个单独的宅子。平日里前厅用来接诊,后院便是方怀清与另外几个大夫的住所。

    前世她是来过这里的,她便凭着记忆偷偷摸摸到方怀清的住所,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伤药味,其间伴随几丝腥味。

    晚棠猜得不错,有人受伤了,而且伤得不算轻。

    前世也是这段时间,永定都发生了一件大事——景安候府失窃了,丢失的不是别的,正是几本账本和护城军的兵符。失窃的第二日,庆业帝就下旨抄了景安候府。

    而她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便是她当时恰好在这个时间段带着出来,本来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一个身上带血的人冲出来,见她在此,便威胁她禁止在明日前说出去,然后就把她打晕了。那人没有杀她,似乎是不想无辜伤人性命。

    至于那个“贼人”与方怀清是什么关系,晚棠并不知晓。

    晚棠透过纸窗往屋内看了看,一蒙面的黑衣男子刚坐下,他胸前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应当就是账本和兵符,还流了许多血。

    景安候府高手众多,如果这人胆大包天孤身前往,没丢掉半条命已经很厉害了。

    晚棠没有马上进去,她将耳朵贴在一旁的门边,想先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拿到了?”是方怀清的声音。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明日,景安候府必倒。”他的语气很是坚定,还带有几分不服管教般的张狂不羁,已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怀清阴阳怪气道:“景安候府是要倒了,伤得再重点你也该倒了,之前的伤还没好,今日又这样,嫌命长?”

    方怀清几下剥了他身上沾血破损的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不用说也知道十个习武之人,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此时少年已经摘了蒙面的黑布,一张俊俏的脸上似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他面色有些苍白,就连身上的肤色也透出一种病态的白。

    少年眉目中有几分锐气,眼中却无甚光亮,就像是死过一次的人。目光深邃,像无底黑洞,没人琢磨得透。

    他突然眉头紧锁,眼中充满杀气。

    “是谁?!”少年看向窗外,抽出长剑。

    晚棠见被发现了也没有跑,干脆推门而入,从容得像她不是那个偷听人家墙角的人。

    方怀清暗骂了一声,语气不善,看着微笑着的晚棠脸都黑了几分,问道:“小丫头,天都黑了,你一闺阁小姐出来做什么?”

    她笑容不减,内心已有□□分的把握。

    晚棠屈膝行礼,道:“拜师。”

    “哦?还不死心?大晚上的连闺阁名誉都不顾,跑老子这儿来拜师?”方怀清冷笑几声,他两次提到闺阁二字,想来是在用名声压她。

    “是啊,我说过了,要拜师。”

    晚棠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丝毫没有因为看到男子躯体而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那少年,反应过来后赶紧将衣服披上。

    方怀清注意到了之后,带着几分玩味,道:“一点都不脸红,整个永定都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突然想逗逗晚棠,便道:“我把这小子给你,你别拜师了,成不?”

    话刚说完,方怀清似乎能感觉到非常寒冷的一道目光穿过他。

    少年黑着脸,将自己又裹紧几分。

    “不成。”晚棠脸上满是认真,都未曾看少年一眼。

    “我说了,不收徒。”

    “那若是今夜景安候府知晓了你二人的事情,你这济世医馆怕是要被灭口了。”

    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若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不太有道德的事的。可是她重生回来,是来索命的,不是来做善人的。

    少年动作很快,上前掐住晚棠的脖子,将她死死固定在墙边。

    眼前的姑娘丝毫不紧张,反而有恃无恐道:“公子气度不凡,但是杀了我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少女眉眼含笑,有些不明深意。少年的掌力越来越大,若是再用力几分,她的脖子就不是一根了。

    只听晚棠又道:“我来之前已经打点好了,我若是一个时辰内没回去,就会有人去告密。只要方大夫肯教我医术,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少年没有收手。

    方怀清想了一会儿,将少年拦住了,道:“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这丫头也挺机灵的。”

    他在内心坏笑:这可是你逼老子的。

    少年看了方怀清一眼,终是放了手。

    “暗地里别动手哦。”方怀清还不忘说。毕竟死一个将军嫡女还是很麻烦的。

    晚棠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印子,还好之后可以穿高领给挡住。

    通过刚才的观察,这个少年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从景安候府全身而退,必然身手不凡。如果不是后天刻苦训练,那就是功丹强盛了。

    晚棠对少年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印象,或许前世并未见过他。

    见目的达到,晚棠赶紧敬了杯拜师茶。

    方怀清虽说是被逼的,可如今也没办法了,他带有几分不满道:“晚棠,明日辰时准时过来,过时不候。”

    “是……师父。”方怀清不太情愿留下来,便自己走了出去。

    晚棠正打算跟出去,不料被少年一把抓住,这个人眼神可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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