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西舟嘴角一勾,推开门后径直朝里走去,他在屋里转了一圈,但是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刚刚明明还有别人进来了,那个人也不见踪迹。
陈大人眼神飘忽不定,一直不敢抬头。
晚棠观察到陈大人的神色,快步走向那张令她恶心的床的边上。她伸手想探探床底下,紧接着脖子上便是一凉。
原来就在她转过身之时,陈大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奋力挣开了务央的束缚,拿着藏在身上的刀朝晚棠跑去,众人都未曾料到。
“让你的人撤开,否则我杀了她!”
俨西舟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周围一片寂静。他突然阴邪地笑了,那笑声冷极了。他将头一偏,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用她威胁本王?”
陈大人并未松开晚棠,似乎是想就算要死,也要拉个人给他陪葬。他面目可怖,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锋利的刀刃擦破了晚棠的脖子,流出丝殷红的血。
突然,陈大人大口吐着血,他捏着刀的手在一瞬间松开了。晚棠趁机抢了他的匕首,离他远了许多。
她忍着恶心,冷言:“真当我好欺负。”
银针掉落在地上,还带着血。仔细一看,陈大人后腰处正有一点血红。
“都说了,她不会成为你威胁本王的筹码,怎么就不信呢?”
陈大人这次被死死绑住,绳子绑得很紧,能把他的肉勒出痕迹。
俨西舟看了眼晚棠脖子上轻微的划伤,伸手擦去那点血迹,随即走上前,一脚踩在陈大人身上。他将这人踩得分毫不能动,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历来威胁本王的都死了。”
他拿着剑往床下刺去,触动一个机关,那张床立马翻转到一边,露出一条很暗的梯子来。陈大人被人押着走在最前面,反抗依然很明显,他很抗拒进去,甚至也不想俨西舟带人进去。
进了地下室,里面正有许多人在搬运一袋又一袋的大米。俨西舟带人一来,他们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纷纷警惕起来。
暗卫与在场的太守府侍卫打斗起来,这些侍卫比起在外面被迷晕的那些要稍稍强一点,但是根本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暗卫,不到两炷香就被制服。
晚棠很利索地给所有侍卫喂了毒,反正赈灾人手不够,索性好好利用一番。这地方被陈大人祸害成这样,这群侍卫估计也没少受气。
月州是南安东南三州之一,原先是极为富庶的。但是陈大人靠关系上任后,这里就慢慢开始变穷了。
陈大人见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晚棠冷冷瞥了他一眼,对俨西舟说:“你处置吧,不想碰他。”
“没问题。”
罪名定下来了,一日后,陈大人处斩。在那之前,他被暗卫营的人锁进了牢房,彻底沦为一个阶下囚。
处斩的那一天,天气并不好。乌云阴森森地压在月州城上方,雨要下不下。月州虽近海,但不知为何干旱已久,这一次倒像是狂风暴雨要来了。
陈大人被押在刑台上,一脸死灰,身上的囚衣也是破败不堪的。那颗凌乱的头被按住,行刑前,他居然笑了笑,但是有些瘆人。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飞溅出来。百姓们在周围围观,拍手叫好,特别是一些还未出嫁的年轻姑娘松了口气,一颗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田芳芳和田大娘站在最前面,偶然看到在后面高处的晚棠,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去看她。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陈大人头颅落地的那一刻,空气中出现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晚棠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叫众人无助口鼻,躲回屋里。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离得近的百姓感到身体不适,手臂上也出现了红疹子。
“俨西舟,叫人封城,快!谁都不能出去!”晚棠在人群中挤着,她赶紧找到俨西舟,将他拉回农家木屋里。
月州城以最快速度封城,若无特殊情况,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能出去。
随后,倾盆大雨冲刷着月州城,解了月州的旱灾,却带来了更麻烦的事。
树险些被吹断,树叶、树枝在狂风中摇曳,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雨很大,打掉了许多嫩叶。
务央冒着雨,神色慌张地说道:“殿下,城中百姓突然有好几人暴毙,还有好多染了病。他们身上除了脸之外都长着红疹子,还发着高热。”
俨西舟有些担忧地看向晚棠,在寻求一个答案。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在空中飘散,带着少女瘦弱感。
“若……若我没想错的话,这应该是瘟疫,而且很难办,我需要人手。”
俨西舟命令道:“务央,从随行的杏影军里派些厉害的人给她。”
务央即刻去办了。很快,几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晚棠面前。暗卫营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们可以在人前露面,而杏影军是俨西舟的私兵,当然,庆业帝是知晓的。杏影军不知道要比南安普通将士强上多少,他派了这几个来就已经够了。
晚棠要求将所有染了病的和未染病的全部分开,将月州城分成东城区和西城区。所有染了病的百姓都被安置在东城区,而未染病的人都安顿在西城区。
陈大人的尸体也先保管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触。
一夜之间,全城百姓病倒了一半,所有人也都戴上了面纱。
“必须赶紧给师父传信,告诉他月州的情况。”晚棠提笔,用只有她和方怀清才能懂的话语写了封信,简要将瘟疫的症状和大概情况写了下来,叫杏影军里的人飞鸽传书给方怀清。
在月州的鸽子并没有怎么训练过,能不能让方怀清收到信是个问题。虽然直接派人送信可以保证方怀清能拿到,但是他们不敢放人出去。一旦染了病的人出去,因瘟疫而死的可就不只是月州百姓了。
晚棠成日里在病人堆里游走,除了药房和病区,她哪儿也不去。眼看着东城区的人越来越多,西城区的人越来越少,形势也愈发紧迫。
一只又一只信鸽飞出了月州,但一直没个动静。
眼看都火烧眉毛了,晚棠眉头紧锁,试了一张又一张的方子。月州城能找到的医书她也都翻遍了,并没有能够直接医治瘟疫的办法,就连预防的都没有。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骨节分明,直接将她给扯回了农家木屋。
俨西舟将门关上,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
“俨西舟,你做什么?!”
“这件事情你别掺和了,方怀清才教了你多少?你这是在送死。”俨西舟声音低沉,不像是在单纯地劝她,而是要她一定要停手不管。
“不试试怎么知道?师父他们要是收不到信,这一城百姓谁来管?这里那么多人命,难道都不要了吗?”
晚棠甩开他的手,朝门的方向走去。
俨西舟拦住她,问道:“那你出事了怎么办?”他的手微微发抖,甚至连声音也在颤抖。
晚棠本来是想说不用他管的,但是看他很紧张,便说:“留在这里也是死。”他劝不住她,只能随她出了门。
“嗖!”一支暗箭从远处发来,直直刺向晚棠。俨西舟将她往旁边一推,这才叫她躲过了一劫。
晚棠喘了口气,但看到地上的血迹,心不由得抽了一下。
俨西舟趁机扔出七星暗镖,刺客被击中,落地身亡。
晚棠看了眼俨西舟腰间还在渗血的伤口,道:“刚才那个是冲我来的。”
她又朝天上一看,乌泱泱的一片。
“这群才是冲你来的。”
一群刺客衣袍旋飞,从天而降。
有人要杀他们,而且是两批人。
而眼前这批,估计就是俨凡□□来的了。
刺客将俨西舟和晚棠团团围住,俨西舟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让自己一个人被围着。
晚棠摔倒在地,站起来后急忙跑出农家木屋,去西城区搬救兵。本该跟着她的杏影军全派去救人了,她通知了务央,稍稍安排了一下人手之后就又往农家木屋赶去。
晚棠扔出许多银针,配合俨西舟与杏影军制服那一群刺客。让人没想到的是俨凡江居然派来这么多人。
待刺客都被抓住,她斜眼看了那群人一眼,道:“死的、活的,都拖出去烧了。注意点,活的别让他自尽。”
管他死人活人,反正也不会说什么,干脆一把火烧了,不论如何她现在不能让瘟疫更严重。
俨西舟脸上透出一种病态的白,他捂着伤口,问道:“务央,这群人怎么进来的?”
“属下不知。”
“别怪他们了,严加看守就是了。”晚棠见他不像是光受伤的样子,问道:“你怎么样了?”
俨西舟看了眼自己腰间的血,微微摇了摇头。晚棠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都什么时候了,别逞强了,你是神仙吗?”
她看了眼周围一群戴着面具的人,似乎没人敢把他强行“押”回去,只得叹了口气。她拽着俨西舟进了屋,医药箱很快就被摆在他面前。
俨西舟看了眼自己的胳膊,隐约觉得不妙。
晚棠伸手要去解他的衣带,她的手却被俨西舟用被子拦住了,没让她碰到他。
“你出去吧。”
“你别逞强!”
“你出去!”俨西舟有些急,像是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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