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你该醒了

    枝枝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冰棺外的白亦非。他身着一袭红衣披散着白发笑着说:“枝枝,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高不高兴?”枝枝问他:“我睡了多久?”

    “不久,三年而已。”

    三年,枝枝心中一惊,又有些疑惑。

    “是不是在想,三年过去了,韩非他们怎么没救你出来?”白亦非一看枝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呵呵哈哈哈哈哈,”他大笑出声:“当然是因为韩非他死了!在他死之前,很多人都来过血衣堡,但都无功而返,他死之后,没人顾得上你了!”

    韩非死了,这怎么可能?枝枝双眼大睁,有些迷茫。

    “枝枝不必再想着他,还是多想想明日我们的大婚之事吧。”白亦非右手轻拂过她的脸,刚有些力气的身体顿时又变得软弱无力。白亦非双手将她抱起,缓缓走出通道,“与其花时间想想韩非,不如想想明天你和红莲公主的大婚,卫庄会去救哪个?”

    红莲公主也会大婚?是了,必定是姬无夜向韩王求娶。只是,卫庄会去救她,还是去救红莲呢?又或者,两个都不救,毕竟韩非已死。她突然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就如同母亲死去的那个夜晚。后半生生活在冷宫的她受尽了折磨,但她依旧保持着一颗痴情的心,她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期望有一天韩王能再次看到她,再次宠爱她。

    呵,其实根本没人瞧得起她,大家说她就是个疯子。幼时的每一天,大家都会说她有个疯子母亲,没人愿意接近她,而自己的母亲眼中也毫无这个女儿,她一直以为自己或许都不该出生,这样就能少受很多人世间的痛苦。知道那一天夜晚,母亲濒死之际,她的眼眸里难得的有了一丝清醒,她拉过枝枝的手,然后在她手心里轻轻地亲了一口,微笑着死去了。

    那一刻,枝枝终于觉得世界上有一个人在爱着自己,即使短暂的爱着又立即消亡,她开始积极地习字、练武。而后她又遇到了一个温暖的人,他说:“走吧,我带你出宫。”这座宫殿原来是可以离开的么?她最终远离了这座囚笼。

    现在,她又回来了。

    当晚,枝枝被送回王宫中,侍女们称她为连枝公主。真是一种讽刺的称呼啊,公主?连枝?她从不稀罕。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侍女们已经给她穿戴好了大红嫁衣,雪肤红裙,额间花钿,美不胜收。她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女送入花轿中,随着一声“起轿”,花轿腾空而起,距离王宫渐行渐远。前方,她能远远看到红莲公主的花轿,想必她现在一定惶惶不安?或者垂眸低泣?又或者心存死志?她在胡思乱想着,眼睛不断扫过周围看亲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背影藏在人群之间。

    卫庄,他竟也来了!那他会来救她么?她脑海里越来越乱,既想卫庄能看见她,而后过来救她,又想卫庄去救红莲,算是了却韩非的心愿。所以呢,卫庄,你会做什么选择呢?

    卫庄看着两座花轿一前一后的前行,又在一条大街上分成两个方向前进,他有些犹豫,最终,他往其中一座花轿前进的方向走去。

    夜晚,房间里龙凤红烛发出“噼啪”声响,蜡泪不断滴落,在香桌上形成点点红斑。枝枝披着盖头静静地坐在喜床上,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心情也一点一点低落。

    “连枝公主,似乎不是很高兴?”白亦非走进房间挑开她头上的红盖头,身上带有一丝酒气,他笑着问道。“是因为卫庄去救了红莲公主么?还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大婚之夜,他显然没有一点喜庆的话语,反而不断往他名义上的妻子心里扎刺。

    枝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白亦非坐在她身旁拉住她的手眼睛里笑意盈盈,他说:“我忘了,连枝公主如今还动弹不得,不过也好,这样你死时也不会遭受很大的痛苦,就像韩非。说不定比韩非还要快乐呢。”枝枝手指微动,眼神中这才有了白亦非的存在。

    白亦非手指划过枝枝衣领,头慢慢靠近她的脖颈,白发顺势垂落在黑发之上。“你好像很得意?”枝枝问他。“这都被看穿了么?”白亦非暂停动作无奈道。

    “是因为吸取我的元阴和鲜血之后你的武功就能大成了?”

    “不然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

    “就凭你?”

    “就凭我。”

    枝枝转动眼珠看向他,眼睛里不带有丝毫感情。白亦非高兴的有些过头的脑子顿时一清,然后他就看见一道剑光从他心口透出。

    他最后见到的景象就是枝枝拿着沾着他鲜血的长剑缓缓走向他,她说:“再见,白亦非。”而后眼睛一黑。

    血衣堡实在是很大,枝枝穿着嫁衣拿着长剑走了很久才走出血衣堡,她回首看着这幢古朴威严的城堡以及城堡上方那轮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背着月光大步离开。

    所以终于还是杀人了么。

    天空中还挂着几颗微亮的星,远处的朝霞一点点地靠近,清风不断拂过地上的墓碑。当卫庄带着红莲来到韩非墓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有个人在墓前烧纸钱。

    卫庄有些诧异。“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还活着?”枝枝烧着纸钱看向卫庄。

    “我记得赐婚召令上说,连枝公主今年十七,你怎么?”倒是红莲抢先出口。

    枝枝叹了一口气:“任谁被封在冰棺里三年,他都不会长大的。”

    “冰棺?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你。”红莲公主想起来昔日韩非的任务,“九哥哥一直在找你。”

    “你杀了白亦非。”卫庄说出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我不杀他,我就见不到今天清晨的阳光了。”

    “他是被一剑穿心的,你的武功不该如此。”

    “哼,他绝不会想到,我在冰棺中进入了道家梦寐以求的境界—胎息。如今我的武功,怕是卫庄兄一人也抵不过我呢。”

    卫庄眼神一暗:“你说话的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是变了个人,而是一直这样,不过之前做了些伪装,就像卫庄兄一样。”

    “嗯?”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开始根本目的并不在于韩国,而是另有目标。我想,你是在找苍龙七宿吧。”

    “你知道苍龙七宿?”

    “我自小生于冷宫,长于冷宫,冷宫各处我都去过,包括那个昔日郑国的废墟宫殿。”

    “哦?”

    “你不必费劲心力寻找苍龙七宿了。”

    “你找到了?”

    “不然我的武功从哪里来?”

    “你不是说”

    “骗你们的,哪里来的家传武功秘籍,哪里什么隐世门派,其实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悲哀的痴情的普通人。”

    “韩非说得对,你果然不简单。”

    “他看人一向很准。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真的很谢谢他带我走出冷宫。”

    “而且,你不会以为一个在冷宫呆了十四年的女孩子真的会这样天真?”说着,她冷笑了一下:“冷宫,真是个肮脏的地方。”

    她将最后一点纸钱烧完,站起身来说:“不过我有想过一直做韩非的护卫,一直护卫着他,然后寻一个喜欢的人过喜欢的生活。”

    喜欢的人,卫庄默念。他心里很是迷茫。

    “你要去哪里?”红莲问道。

    “我去探寻他的死因,这样一个人绝不会如此简单的死去,我要为他报仇。”枝枝毫不停留,向外走去。

    “你不和流沙一起么?”红莲伸手拦住她,“流沙?我可从没加入过流沙,况且,没有韩非的流沙算什么流沙。”

    枝枝一掌拍开红莲的手,脚步就要伸出。

    “其实,昨天卫庄救出我之后,他带我去了血衣堡。”

    “赤练!”卫庄喝住她。

    枝枝惊讶的转头,她看着卫庄轻笑地说:“可是我真的等了很久,久到白亦非都要洞房了。然后我就知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相信若我昨晚死了,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她渐渐走远,声音却很清晰地传来:“在冰棺里我感悟到了生死的界限,在昨天夜晚,我放下了执着。”

    “放下。”卫庄喃喃自语。

    他想起他和盖聂出师的最后一课,师傅曾在通道的两端各自放入一个手无寸铁的村民和一头饥饿的猛虎,让他们自己决定先去救谁。最终盖聂一个人也没有救下,而卫庄,他救下了其中一个村民,然后杀了另一边啃食尸体的猛虎,他自诩已经为村民报仇。

    如今的选择与当时何其相似,若有一人得救,另一人便会死去。

    师傅说做事前先学会决,所以他早已做出决断。

    他绝不会后悔。

    但是,他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仿佛手里攥着的沙子不断流逝,再也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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