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享受假期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除了头两天她起的很晚,后面她都早早被小南和饭团喊起来,在阳光和晨雾下帮奶奶摘菜。
或者是大清早推开大院的铁门,听吱呀一声惊走门口停留的麻雀。
再或者是去草木犹深的后院给鸡撒两把谷子。
舒适,惬意,又慢节奏。挺适合她这种喜欢悠闲的心态老人。
就是自家路旁种的菜和领居的挨得太近,又没什么标志,她老下意识觉得这是奶奶种的,随手就摘了,等到惊觉的时候手里的空心菜早已捧不下,于是只能灰溜溜地轻声逃走,在领居先告状之前主动向奶奶承认错误。
国庆也就过去了大半。
她今天上午回湘城的话,小煜也是今天开学晚上赶晚自习,还能最后一起享受几个小时的国庆假期。
这样想着,她给谢煜拨去一个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单手撑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垂着眼睛看上去有点疲倦,还没等她开口,他道:“什么时候回来?”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就去搭车。”她把箱子推到院子里,皱着眉问,“你最近在干什么,不会玩手机玩到凌晨吧?”
“没有,”他闻言轻声笑了笑,“奶奶不送你?”
“没出来,怕红着眼睛让我看着也难受吧,她老人家每次都这样。”她哎了一声,“你别转移话题,我等会回来要查你作业。”
饭团这个时候咧着嘴从屋里跑出来,她让小南在房里乖乖写作业,这时候的饭团才能肆无忌惮瞎跑了。
她蹲下把手机举到饭团面前,给谢煜看这只黑白相间的边牧。饭团凑上来嗅这嗅那,黑亮亮的鼻子占据大半个屏幕。
她忍不住笑了:“饭团,坐下。”
视频那头的谢煜似乎是因为困意,声音也有些懒散,但仍然蕴着笑:“它好听话。”
刚被夸完的饭团就站了起来,湿漉漉的鼻子凑到她脸颊旁不停地闻,末了咧着嘴把爪子搭她腿上亲了她一口。
谢煜微微蹙了下眉。
她笑着和饭团告别,又大声和屋里的奶奶和小南说了再见。
下车的时候已近下午一点,正该是睡午觉的时候,她昏昏沉沉推着箱子刚走到车站门口,一只手熟练地接过箱子。
谢煜看她两眼鳏鳏的样子,把她的包也拎了过来:“困的话下午就好好睡一觉,中午还没吃东西吧,要不要吃粉丝?”
她摆了摆手:“不睡了,厨房我等会要用,来给我打下手。”
想起姐姐之前说要给他做吃的,他的虎牙悄悄冒了尖,弯着唇角问道:“做什么?”
“芝士蛋糕,”她摸了摸下巴,“凭我在老板娘那观摩这么久,应该能做得很完美吧。”
两人顺带在路上把材料都买齐了,等到了家把行李一放,她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摩拳擦掌进了厨房,先把淡奶油面粉鸡蛋什么的都摆出来,然后指挥他搅拌奶油奶酪,她则在一旁用干净的蛋壳小心翼翼地分离黄清。
啊还是蛋糕店的分离器好用。
谢煜低着头一边搅拌一边问她:“姐姐不是负责收银的吗?”
“偶尔没人的时候去偷学两手咯,老板娘人好,经常给我机会练练手,”她小声嘀咕,“在蛋糕店打工是真的好惬意。”
不过蛋糕店一般不收短期工,但是老板娘也姓赵。
谢煜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下她的侧颜,轻声道:“很喜欢?”
“还……挺喜欢的,有空调,老板还经常送点小零食,待遇挺好。”
喜欢,可终归是别人介绍的工作。
这就意味着,现在不能和他关系闹僵。
她说到这抽出手来拍拍他的肩,“咱小煜要是以后挣钱开公司了,也要做个好老板。”
“把黄油加进来吧,”他垂着眸子道,“那你也要成为我的员工吗?”
她笑了:“欸也不是不行,那你要给我加工资呀。”
“好,”他抬眼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也可以给你走后门。”
她闻言却手上动作一停,不经意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也,也不用……官僚主义就喜欢走后门,咱还是要看能力的。”
她又避开了。
他垂着眼睛看她故作镇定地不看自己,直到她红起耳垂拍了下他的肩,像家长教训偷懒的孩子那样:“蛋黄加进去啦,还发什么呆。”
楼上突然猛地一下传来砸玻璃的东西,孟楚洲吓得一抖。紧接着是男人和女人歇斯底里地争吵,谢煜带着安抚意味地解释道:“夫妻俩吵架,前几天就开始了的。”
她回想起来什么:“平时好像很少遇到楼上的男主人欸。”
不过总而言之不关他们的事,她也没多想,轻而易举地把搅拌器从他手里拿走,把他赶出厨房,他倚在厨房门口不动,依旧那样看着她。
“不需要我了?”
明明他没有露出平时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就是莫名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惨兮兮的。
她低下头又加入一个蛋黄,手里动作没停,只是嘴上有点气势不足:“我自己可以,你等会五点多要去学校吧?自己去收拾下书包。”
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这个蛋糕是要给别人的,却让他帮太多,总有点莫名的内疚。
算了,等会晚饭给他做点别的吧。
等到他再下楼,她已经忙了很久,蛋糕也放进烤箱了,她见他下来了顺口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他又走到厨房门口看她,有点困惑道:“不是吃蛋糕吗?”
她有点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没敢抬头,莫名心虚地打着哈哈道:“蛋糕怎么能当饭吃嘛!”
“那什么时候吃?”
“你……你很想吃?”
“嗯,姐姐很少在家做甜食,”他露出左边的虎牙,低声道,“这也是第一份一起做的蛋糕。”
孟楚洲越发心虚得要冒汗,她摸了摸鼻子:“呃……冰过的比较好吃,再,再等等,不急。”
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该偷懒喊小煜帮忙的!她现在感觉自己像准备狞笑着抢走小朋友糖果的恶毒巫婆。
她本来打算做好了明天一早带给赵乾的,现在这,让她怎么搞。
见她脸色有些怪异,他的眼睛像是能猜透她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事,”她挠了挠后脑勺,“蛋糕还要个十五分钟,我去上个厕所。”
她立马攥着手机逃进厕所,以飞一样的速度给吕佩佩发了连串消息。
【花市爱好者】:?你发这么多,我在打游戏欸??
吕佩佩于是打来个电话,一边打游戏一边听孟楚洲声泪俱下又快速地把这尴尬局面说了一遍。
结果听着听着她笑了。
“欸你家小孩真有意思,”吕佩佩声音都带着乐,“他真那么说啊?讲的跟定情信物似的。”
“你乐个屁,”孟楚洲咬牙切齿道“就说现在咋办吧!”
“就给他吃嘛,怪可怜的。赵乾……你明天有时间再给他做呗,要不去店里买一个也行。”
“不至于吃不出来吧,我水平又不怎么样,”她有点丧气道,“他和我约的明天,他要是一大早就出来了,我哪还有时间重做。”
那头的吕佩佩摸着下巴想了想:“要不然你给小孩子吃了算了,等他睡了你再重新做个新的。”
她有点疑惑道:“他等会上晚自习去。等等,为什么不是明天就是等他睡了,我干嘛要背着他啊?”
“你晚自习做,他放学一开冰箱不就发现了?……我也不知道,下意识觉得你得背着他,不然他知道了可能会难过。”
难过什么?他想吃就给他吃了,一小屁孩还能难过什么?
孟楚洲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麻烦。
她没说话,就听吕佩佩老神在在道:“哎,自家姐姐和自己忙了那么久做的东西居然只是个练手的试验品,做得更好的却要送给别的男人,哎,果然男人比亲人更重要——”
孟楚洲痛苦地撑住额头,这好像是小煜会脑补的内容。
于是谢煜终于等到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有点沧桑。
本来就糟糕的睡眠要为着该死的蛋糕而雪上加霜。
时间到了,她带好手套把烤盘取出来,上色完毕又推回烤箱,定了四十分钟。
他和她一起看着烤箱里暖黄色的灯光,他突然道:“姐姐,今天是十月四号。”
像是在提醒什么。
她有点困惑地看向他:“啊,怎么了?”
看着她一脸茫然地样子,他悄悄藏住上扬的唇角:“你不记得,那算了。”
直到蛋糕烤好,放凉,再送入冰箱,她怎么问他都不说。
孟楚洲故意把锅铲敲得有点大声:“干嘛吊人胃口,还做什么菜呀,吃面吧!”
偏偏他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还笑意盈盈地说好。
她还真就煮了面,只不过抱着怨气地打了两个蛋。
蛋糕还是吃完饭后当甜点吃了,只不过没吃完,被谢煜郑重地放回冰箱。
碗和锅也都归他洗。
终于小屁孩要准备去上学了,孟楚洲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像老母亲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学习。”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心情看起来很好:“等会补下觉,可以直接睡到我回来,我会叫你。”
这幅吩咐长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她有点不满地抽回手:“不想睡。”
她刚才就觉得忘了什么事,这下子才想起来,摸着下巴道:“我忘记查你作业了,作业写完了吧?”
其实知道他一直很听话成绩也很好,根本不可能欠作业,她只是想这样说,给自己一点作为家长的威严。
但是却不知道这对谢煜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当然写完了,”他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让姐姐操过心?”
等他走后,她自己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有点无聊,把电脑抱出来开始翻漫画,学习资料那个文件夹现在是满满当当夹着几十本少儿不宜的漫画。孟楚洲从脸红心跳到麻木不仁,起源于此。
终究是舟车劳顿,她还是忍不住连连打哈欠。
沙发太高,但是沙发前面的桌子并没有与沙发高度相宜,于是她只是坐在地上打字。
过不了多久就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睡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