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洲连忙让他开门。
刚撞见她的私事,她就过来找他们,孟楚洲未免心里会有些尴尬。
“林女士,快坐呀。”她一边招呼林女士坐下,一边指挥谢煜去泡茶。
林佳琪脸上的泪痕没有了,看起来精神很好,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啊,抱歉我不能喝茶,”林佳琪按了下太阳穴,语气苦恼,“一喝就睡不着觉——白水就可以了,谢谢。”
“上次还没谢谢你们,”林佳琪继续说着,从小斜挎包里拿出两个针织的小玩意,递给他们,“也不知道你们会喜欢什么,提点饮料吃的什么的我又觉得太俗了,想了很久,我男朋友建议我做点手工。”
这该死的八卦之心刺挠着孟楚洲。
她接过两个针织小人,端详一会,惊喜道:“这是织的我们两个吗?”
针织小人穿着和那天穿的一样——她穿的奶白色连帽卫衣,他穿的灰色棉麻家居服。
等谢煜端着茶水过来时,孟楚洲欣喜地举起来给他看:“小煜快看!是咱俩欸!林女士织的。”
谢煜有些意外,接过来捏了捏,失笑:“它跟姐姐好像。”
孟楚洲这才发现谢煜端的是蜂蜜柠檬水。
“你们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了好久。”林佳琪笑道,“不过下次可以不喊我林女士啦,叫佳琪就好。”
“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但是白天你们家都锁着的,”她继续道,“其实这次过来不单只是表达感谢啦
“我想说的是你们一定得小心孙易。”
孟楚洲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摸了下鼻子。
“之前没来得及问,”谢煜坐在孟楚洲身边,安抚似的捏了下她的手,“他会关几天”
“我身上的伤不是很严重,所以只有十天。”林佳琪说到这叹了口气,“只剩两三天他又要出来了。”
“为什么不申请离婚?”孟楚洲终于问出来这个憋了好久的问题。
“离婚后他还会纠缠我,甚至威胁到我的家人,”林佳琪暗暗地扣着指甲,抿了下唇,“其实他就是我妈介绍给我的,我妈识人不清,我当时又太幼稚,轻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一冲动和他领了证。
“现在和他在这买了房,刚开始还房贷。要是离婚又有财产纠纷,打官司得拖好久。”
孟楚洲捏了下鼻梁,把眼镜往上推了下,叹了口气:“那这确实还挺难处理的。”
“冒昧问一下,房产证上是不是没有你的名字。”谢煜问。
“是,你怎么“
“猜的,这种男人不都这样。”谢煜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有他的名字,就算还完贷款应该也属于他的个人财产,但是法院会让他对你还贷部分进行补偿。意思是如果你不执意要房子,财产方面应该不会纠纷很大。”
林佳琪呆了一会。
孟楚洲愣愣道:“小煜,高中好像不会学这些吧?”
他喝了口蜂蜜水,朝孟楚洲眨眨眼:“别忘了,虽然老头子以前挣得不多,但他好歹也是个律师——我以前无聊就会翻他的资料。”
谢煜他爸是个律师她都快不记得了。
“然后被他拖着打一顿。”他补充到。
林佳琪闻言被蜂蜜水呛到了,咳笑了一会,才泄了口气:“不过我妈只知道他对我不好,不知道我想离婚,还另外有了男朋友。要离婚还得给她做心理建设。”
“但总得开始啊,你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真在一个人渣身上耗完一辈子。”孟楚洲语气老成,像上了年纪的阿嬷在劝慰小姑娘。
谢煜撑着下巴思忖了许久,突然道:“我这有个有点险的阴招,如果没做好可能会被发现,但我只是个高中生,不知道你信不信得过”
林佳琪困惑地看向他。
“你知道怎么加重伤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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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佳琪离开,孟楚洲这才盯着他,表情严肃:“这种事你怎么这么了解?”
“”谢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怕她误会最终还是告诉了她,“你知道,我爸的教育方式一直有些奇特”
“我不知道,你没告诉过我。”
“从初中开始,每次我犯错,他就会带我去拳击馆,”谢煜闭了闭眼,语气无奈,“直到把我打趴,我输了就得写检讨,字数随犯错次数一百一百地累加”
孟楚洲打断他:“这和伪造伤情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被她没好气地拍开了,“但我那个时候一身反骨,天天不写作业上网吧,但是怕他打太狠,我就会把上次还没散的淤青加重点给他看。怎么都能让他手下留情些。”
“你吓死我了,”孟楚洲大松一口气,“但你这样告诉她,这是让她撒谎骗人。”
“但他家暴打人是事实,我只是给她提一个想法而已,她不一定会照做。”谢煜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情绪,他低着头,脸上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一片阴影,“这只是为了维护受害者而已,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人们可以适当地自私一些不是吗?”
“可你只是个高中生,不该有这些想法。”孟楚洲突然感觉面前的谢煜有些陌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犹豫了一会,牵住了他的手,嘟囔道,“感觉你没以前那么乖了。”
“我一直都不乖,”他偏过头看她,歪着脑袋笑了下,“你忘了吗?我以前扔过你行李箱,初中的时候逃课打架,只是没人要我了之后才好了很多。”
在他爸和阿姨葬礼那天过后,他才真正收起了浑身的刺,开始学会装乖。
他开始害怕,怕被抛弃。
只有她是唯一一个愿意接纳他的人;唯一一个即使现在的他像个累赘,还是愿意拥抱他的人。
所以怎么可能会愿意放手呢。
那句“没人要”一下子让她的心柔软又酸涩,顾不上说别的,只想把人拉过来抱抱,她指尖蜷缩一下,抑制住了这个冲动,谢煜却没有。
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近一点缩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头靠在她的颈窝处,熟悉的、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让他十分安心——大概是人类从动物进化而来的本能,同样的味道有种圈定地盘的意味。
她妥协了,将手放在他头上揉了两把,语气轻柔:“不是还有我嘛。”
说完这句话她就僵住了,因为她好像、似乎、也许感觉到了柔软像嘴唇一样的东西蹭过她的脖颈,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谢煜发觉她的异样,偏过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她:“嗯?”
如果孟楚洲再仔细看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耳朵早就红的发烫了。
这时候讲出来她的怀疑好像有些尴尬,她眼神四处乱飘,决定转移话题:“小煜,你是不是有点没安全感?”
他重新把脸埋回她的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呼出的热气密密绵绵挠着她的颈窝,在这个不算温暖的秋季显得尤为明显,这感觉有些奇怪,孟楚洲有些担心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会被听到。
“其实你要知道,”她强行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正直认真,“我迟早是会谈恋爱的,就算我有了男朋友,咱俩也还是姐弟,我还是会对你很好的。有了个姐夫也只是多了一个照顾你的人而已。”
她越讲越起劲,像个政治家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禁畅想美好未来:“你看,等你以后有女朋友了,咱们四个可以自驾游,远一点可以在海滩公园租烤架烧烤,去海边拍照玩水,多有意思!”
“那你还是找个小巧可爱一点的女孩子对了咱家应该没什么钱出彩礼,要找个不太看重物质的没有说要彩礼不好啊,只是咱们比较穷没钱而已”
谢煜在阴影里一言不发盯着她的锁骨气恼得想咬下去。
从来没觉得姐姐讲话能这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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