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需要负责?

    这是很值得谢沂川思考的一个问题。

    她还是睡进了贺期的小卧室。

    原因相当简单,因为是贺期强行把她抱进去的。

    卧室不大,或者说很小,大概也只有不到二十平米,还没有她的衣帽间地方宽敞些。

    靠墙摆了张老式的漆红木床头的双人床,床边铺浅棕色短绒地毯。

    床头柜是和床头配色同意的双抽屉柜,上面还放了个铜灯罩的台灯,看上去老派儿又笨重。

    绕过床的另一侧是一扇大窗,白色纱幔没有拉开,两边厚实的遮光帘被束绳收好,规矩的垂着。

    窗户下面放了个藤制的大摇椅。

    扶手处好像都包了浆,和谢家爷爷手里的竹鞭差不多。

    谢沂川想说贺期真是没眼光,但想到人家让出自己温暖的卧室给生病的自己,只好把揶揄的话憋在了心里。

    她趁着贺期关门出去之后,立刻就像缉毒犬一样挨着嗅了嗅。

    首先,枕头是鹅绒的,正反面都没有长头发。

    第二,被子上没有香水味儿,只有一种淡淡的松木香味,应该是皂液的味道。和贺期身上的一样。

    他的床看上半新不旧,睡上去很软。虽然是双人床,却只有一个枕头,一床被子。看样子并不常常带人回家。

    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上的人这会儿竟然有点沉迷。

    她主意变的很快,现在她喜欢这个房间。

    尤其觉得久违的床铺特别舒服。

    没有特别的铺陈,被暖融融的被子包裹,淡淡的香气萦绕,一切却在变得可亲可爱。

    睡觉!

    她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在这张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她就暂且相信贺期说的话,相信自己真的得了感冒。反正不论结果如何,他那么近的嗅过自己,形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哪里都有个陪绑做伴儿的。

    谢沂川想到这些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躺下去,头上枕着贺期枕过的枕头,盖着有贺期味道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左边翻身。

    右边翻身。

    再正面躺好——

    谢沂川终于又忽的睁开了眼睛。

    她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明明该周身发冷的感冒症状却一反常态。

    她很热,尤其是脸。

    谢沂川掉转自己的身体,把头埋进枕头里。

    松木的清香又侵扰着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自己竟然开始幻想和贺期一起躺在这张床上的场景。

    完了,完蛋了。

    她暗骂。

    自己怎么就变的越来越龌龊,白日里竟然会在脑袋里过这种露骨的桥段。

    她又想到姚程。

    立刻就有种偷|情被捉的既视感。

    不过捉她的并非旁人,而是思想深处的另一个她。

    谢沂川啊谢沂川,你为什么总是会对贺期产生这种限制级别的幻想。

    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是姚程呀。

    嘴上跑跑火车也就算了,思想上竟然也会真的开小差。

    怎么可以对除了姚程之外的男人出卖真实灵魂的忠贞。

    她头脑不清楚的批判自己,甚至一度非常失望。

    失望的想自己喜欢了姚程10年,都没有拿他意|淫过一次。竟然在认识贺期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不断产生如此‘邪恶’的想法。

    难道真的如苏纪苗所说,人身体和心里是可以分开的。

    你内心深处放着一个人,身体却可以被欲|望支配,与其他人各取所需?

    谢沂川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因为这违背她为姚程独自付出十年这个事实。

    她坚信自己对其他人都可以是场面寻欢,内心静泽之地一直属于姚程。

    钻进被子里的人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心里骂:谢沂川你还真是贱啊,你真是活该一辈子单身,一辈子被姚程看不上。

    大约是病毒作祟,在床上来回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还是睡着了。

    这次没有梦,睡的又香又沉。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口渴的厉害,挣扎着一身的丝毫没有缓解的不适坐起身来。

    “我要喝水。”

    她以为他在客厅玩游戏,才刚要再用力喊一嗓子,自己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却传来了回答。

    “在床头柜上。”

    贺期坐在摇椅上,身体画着圆弧,随着椅子本身轻轻的晃动。

    就像老迈的爷爷,闲适的打发时间。

    谢沂川端起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温热划过咽喉,立时感觉滋润了些。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外面的路灯谢沂川也看不清贺期到底坐在那有没有看自己。只能看到那把椅子一晃一晃的。

    “你坐那干什么,像个鬼。”

    她故意说话难听,也算是隐藏心事的种方式。

    “……”贺期的摇椅摇啊摇。

    “鬼告诉你个坏消息。”他玩味的开口。

    贺期刻意延长了坏消息的等待时间。

    算一算这个时间核酸结果早出来了,难道自己中招了。

    谢沂川本就全身酸疼的肌肉此刻格外的痛楚。

    “是什么?”

    ……

    “说啊?”她催促。

    依旧没有应答。

    “你倒是说啊?”

    她紧张起来发现嗓子也是哑的,干咳了好几声,继续催促。

    ……

    再一次没有得到回答的谢沂川挣扎着从爬下床,走到摇椅近前,想了想就没在靠前。

    “我得疫病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贺期用长腿点在地面上,终止了摇椅的摇晃。

    他坐起身来,在昏暗当中独独望向她的眼睛,重复:“告诉你个坏消息。”

    “到底是什么坏消息?”她焦急的问。

    贺期的话像雪地里潜伏依旧的孤狼,突袭某人的心房:“谢沂川,我已经不想单纯的坐这看你睡觉了。”

    贺期不擅长与人暧|昧。

    他一旦认定的人,会很快出手,不予任何人遐想自己女人的空间。

    但谢沂川不太在线。

    她站在原地,用各种语言翻译他这句话代表意义的可能性。

    “你——在跟我表白?”

    她看见贺期从椅子上坐起来,却没有说话。

    ……

    “你说的是喜欢我吧?”谢沂川追着问。

    她的手被人拉住,对方给了她一个向前的做用力。谢沂川就不受控制的坐到了他身上。

    “你不是想试试我?”

    此‘试试’和之前两个人说的‘试试’显然不是同一个意思。

    谢沂川想起身,手臂之下被他穿过,扣着她的后腰。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说着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欠自己吗?并没有!

    反倒是自己最初目的不纯,要算欠账的话,也是自己欠他的。

    难道他这是想自己用这种方式还账。

    谢沂川想到这立刻清醒起来。

    她蛮力不过,只有用嘴皮子说服、点化。

    “贺期,你听我说……”她为了让对方不沉迷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双手用力的捧起了他的脸。

    就像之前看分级小片中男主捧女主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自己换了男主的身份,倾身捧着贺期那张暗夜里也能分清颌角的脸。

    “这事儿不能用强的。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她觉得自己心率应该快过了120,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胸|口破出来,嘴里却说着试图案安抚别人的话。

    “你忘了吗?政|府,政|府是相信我们的。”

    她用力的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将他的下巴又提了提,说:“你看着我,政|府相信我们是两个不会犯错误的青年,才会让我们隔离在一起。再说,再说我的核酸报告还没出来呢。万一我中了。我中了最多是秃头地中海,你要是也中了问题就严重了。”

    她尤恐自己说服力不足,贴近了让对方看清自己认真的眼睛:“你没看报道吗?这病的后遗症特别可怕,有35的男性可能造成肾脏受损或丧失功能!”

    她早忘记了她是从哪里看过类似的这种的小道消息,不过是解燃眉之急顺嘴胡诌。

    “你还这么年强,你还没孩子呢?你不能就这么——这么丧失啊。”

    谢沂川使劲儿的晃着贺期的头,努力将他脑袋里此刻的颜色晃出去。

    言辞也是越说越激烈。

    她捧在贺期脸上的手反被人按住。

    贺期用力将她向上一提,下身分开她的双脚,直接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腰腹之间:“你说的对。”

    摇椅开始晃动,晃的谢沂川的心也跟着摇摆。

    贺期眼神向下扫,恶意的在两人贴靠在一起的位置逡巡。

    “那在我丧失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你往哪看呢?”她摆正他的脸,继续与他对视:“看我!”

    见贺期眼底藏笑,立刻又说:“还有,你比我小吧,你应该叫我姐姐,长幼有序。”

    姐弟没有辈分感可言,此情此景到可以调|情助兴。

    他伸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

    谢沂川被刮懵了。

    她还捧着对方的脸,怔愣着,胸中的毛线团铺天盖地的缠。

    贺期也并不急,很安静的等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

    谢沂川只盯着贺期的脸看。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只见一直捧在自己脸上的手乍然收回。

    然后抬手在她自己的脸上狠抽了一把。

    “你干什么?”

    贺期去抓她的手。

    谢沂川却背过身后去,唯恐晚说一会说话的能力就会被老天呀收回一般:“我们谈恋爱吧。”

    她的脸被抽的火|辣辣的。也正因为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自己是在认真的做抉择,不管这个决定是不是因为贺期的的步步紧逼,她都觉得自己必须要顺从此时此刻的心意,做出决定。

    “不是早说过这事儿了。”贺期改为握着她两侧的胳膊,看着她红红的脸皱眉说。

    “我说的是认真的。”她干哑的嗓子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就像一般情侣一样;牵手、拥抱、接吻,也会吵架、吃醋、假装分手、再和好,一步一步的、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嗯?”

    出乎贺期对她的认知,这也不该是曾经那个对自己穷追不舍、故作姿态女人心里最想要做的事情。

    谢沂川认为自己没有问题。

    走出一段感情,并且是10年的单恋初恋,她觉得贺期应该可以理解自己。况且之前她也跟他讲过了,自己一直被拒绝很受伤,需要治愈过程,无可厚非。

    “不行吗?”谢沂川问。

    “可我早抱过你了。”

    “之前不算,从今天开始。”

    贺期的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掐了掐,掐的她痒的直扭身子,笑:“今天也在抱。”

    谢沂川拍掉他的手:“所以如果你认可,现在就放我下去。”

    他不动。

    谢沂川非常的善解人意:“我知道,也理解。”

    她很自觉的开始说服劝导:“明明有我这么一个条靓盘顺的女朋友站在眼前,却不能——那个,是挺难熬的。但我就是需要这样。那你也会同意,对吧!”

    贺期啼笑皆非,无奈的对她点了个头。

    重新趟回床上的人有种刑满释放的忐忑。

    她担心自己三分钟热度,兜转一圈还会一头扎进姚程的死胡同。

    “那个……”谢沂川伸手拍拍床边,对躺在摇椅上可怜兮兮的人说话。

    她想知道贺期对替身情人这件事为什么决口不提,毕竟喜欢哪有不介意的,除非他并非真的喜欢。

    “你都还没告诉我……”

    “你没感染,是感冒。”

    贺期裹着盖毯,手顺着床边勾她的手指,不出所料被谢沂川拍了一下。

    “啊,我都被你搞忘了。”

    谢沂川从床上坐起来:“对对,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是社区人告诉你的?我阴性吧?确定吗?有报告?你看到了?”

    “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哪个?”贺期双手枕在头顶,笑:“还有,不要总是试图考验我的神经。”

    “啊?”谢沂川不明所以。

    ……

    “算了。”

    贺期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他可不想像那天晚上一样冲凉水澡。:“别讲话了,不然我真搞~出什么,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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