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岂这边话刚出,原本昏厥过去的周崇竟悠悠转醒了过来。
一旁薛绫见他醒来,顿时眼睛一亮:“皇上,你醒了。”
周崇本就病重,方才又遭了士兵殴打,如今仅剩一口气吊着。
认出扑到她身上的薛绫,他先是愣了一瞬,接着才道:
“你怎么出来了,朕不是说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你私自出凤乘宫吗?”
薛绫双眸含泪,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臣妾违抗圣令,甘愿受罚。”
“罢了,朕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有你还愿意守在朕身边,你私自出宫这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薛绫抱着他哭得伤心,根本没注意到原本坐在椅子里的越岂,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他们跟前。
“周崇。”
浑身疼得要死的周崇乍一听他的嗓音,竟吓得浑身惊颤了一下。
“你是谁?”
越岂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黑沉的眸子里全是冷意:“我是谁,你不认识了?”
周崇睁开眼仔细的看了看他,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方才松懈了一二。
越岂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眼中讥讽之意越发明显。
“我此时入宫,就是为了赶在你死前问你一件事。”
“你既归顺了逆贼,朕与你便无话可说。”
越岂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雷声,冷声道:“我听说你这几年来十分惧怕雨夜,若遇到雷雨交加的夜晚,更是吓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皇上,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周崇手脚无力,只得睁着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使劲盯着他看:
“朕是皇帝,这大梁的江山都是朕的,朕什么都不怕。”
“那你可还记得周岂。”
周崇羸弱苍白的面部几近变幻,突间然他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茫然的双眸,瞬间变得犀利又狰狞。
“周岂是燕王的儿子,六年前就被朕杀了,你提这事做什么。”
越岂回头环视了一圈内殿:“刘公公不在啊,若是他在的话,兴许就会告诉皇上,周岂其实根本就没死。”
周崇猛地挣扎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周岂没死,他逃出京后就去了西北,自此改随母姓。皇上还记得当年的燕王妃姓什么吗?”
大臣家眷之事周崇并不怎么了解,可薛绫身为皇后,自来就对一众朝臣家眷了如指掌。
“姓越。皇上,燕王妃原是越家人,被……”
薛绫话说到一半,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越岂:“你、你是周岂。”
周崇听了她的话,也是吓得够呛。
“不可能,燕王满门早就被朕杀完了,周岂的尸体朕也是亲眼看过的,他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薛绫也是将越岂的面容仔细看了好几眼。
“你跟燕王同燕王妃长得一点都不像,若你真是周岂,又怎么是这副面容。”
越岂:“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易容术。”
“易容术?那不过都是些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
“是吗?”
越岂抬手摸到自己颧骨处的人面印痕,不待众人反应,就一举扯下了脸上的人面。
周崇看清他藏在人面下的面容,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燕王满门早就被朕杀完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边上唐惯佑看到越岂的真面,也是吓了一跳。
当年周崇要杀燕王满门的事,他提前就得到了风声,是以最后听闻周岂逃出城时,他还专程派了人去追杀,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今日之事。
谁曾想此事兜兜转转,竟还是叫周岂活了下来,他活下来也就罢了,如今他手里还握有兵权。
唐惯佑一想到此事,再看向越岂时,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杀意了。
他费尽心机、蛰伏多年才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拦。
就在唐惯佑握紧手中长剑,准备寻个时机一举将越岂刺杀之时,守在殿外的家将又跑了进来,禀道:
“侯爷,宫门外来了好些士兵同大臣,我们散布在城里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唐惯佑身子一震:“都被杀了?”
家将:“是。属下还瞧见了李安他们的尸体。”
唐惯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越岂。
“是你干的。”
越岂久不见日光的面容,冷俊又妖冶。说话时,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透着几分漠然。
“自然是我干的,如若不然我又怎敢入宫来见你们。”
唐惯佑气得上前用剑指着他:“那些士兵从宫门进来,再快也得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足够我杀你三次了。”
“我都说了,我对你的皇位不感兴趣。”
唐惯佑:“你若真不感兴趣,又何须布下这一局,引得士兵围守皇宫。”
越岂慢悠悠坐回椅子里:“那自然是为了保命。”
“你以为我会信你鬼话?”
“你若想当皇帝,就最好信我的鬼话。如若不然,我这边一出事,城外的士兵便会攻进来,到那时那些还活着的大臣,就会扶持疯疯癫癫的静王为帝。”
唐惯佑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
边上苏烟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讥笑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胜券在握呢,没想到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惯佑丢开手中长剑,几步窜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在高兴什么?我若当不了皇帝,殿中这些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苏烟淡然的笑了笑:“左右我活着也没什么自由,倒不如死了的好。”
“自由?你一个深宫嫔妃跟我说你想要自由?你当初求着我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要的是自由。”
苏烟目光凝冰,里面全是恨意。
“我后悔了行吗?我过够了这种受人摆布的日子!唐惯佑,你倒不如杀了我。”
角落里,苏子奕默默看着这一幕,那静黑冷漠的眼神,就好像殿中那个被唐惯佑掐着脖子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唐惯佑猛地将苏烟甩到地上,怒着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你既然享受了皇帝宠妃衣食无忧的日子,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苏烟挣扎着撑起身子,头上珠钗松散,满头鸦青色的秀发,就这样垂落了下来。
“你把隽儿还给我,只要你把隽儿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唐惯佑不耐烦的背过身:“周隽胸口中箭,我已经派了人医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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